從S市到M國，不過是下午到傍晚。可是那個時候正是M國的凌晨。蘇二和高合亭從飛機上下來，緊緊的就有兩個黑衣女人擁上來。

高合亭不認識，但見那兩個女人高矮差不多，一米七五的樣子，本是一人帶著口罩，一人戴著墨鏡，在接機的人群里是挺扎眼的，惹得他一眼便注意到。這二人似乎也是在等他們，見了他們下來便齊步走來，摘了墨鏡和口罩，展現出一種媚而不俗，久別重逢的，親熱的笑容。

她們一人手里拿著一個黑色手提包另外一個人則是把手從衣兜里抽出來，朝二人走來，到了身前，高合亭又見她們五官深邃，很有歐洲美女的特點，可是她們又和蘇二用一口流利的中文交流，沒有一點外國人說中文的那種奇怪語調。但說不奇怪，又讓高合亭覺得違和，大概是因為她們的長相。因為她們有墨藍色的瞳孔，漆黑的頭發，而且還是直發。這倒是很罕見。他在心里暗自好笑。

蘇二和她們打了招呼，又將他們相互介紹，高合亭這才知道，這二人是歐陽家的人，這一次被安排暫時做蘇二在M國的助理。一個叫伊麗莎白，一個叫維多利亞。

“我們訂了餐廳，先吃點東西怎么樣？”伊麗莎白笑著說。她的笑容真甜，又長又細雙眼里閃著鉆石一樣的光芒。

高合亭故意移下眼去看手表。

蘇二先對二人點了頭，就被這二人挽著帶走，剩高合亭一個人走在她們后面，像個可憐的孩子。

其實高合亭根本不知道蘇二有什么打算，他只聽云藝說，蘇二要出國查韓升和韓辰，對其他一無所知。

伊麗莎白所說的餐廳不過就是機場的咖啡廳，四人落座，蘇二和高合亭都點了提拉米蘇和一杯咖啡，正在等的時候，高合亭突然覺出些異樣。

蘇二同伊麗莎白還有維多利亞之間，似有千萬刀光閃過，片片凌厲，卻絲毫未曾越矩半分，都在收斂。

“呵!”

維多利亞歪頭一笑，抬手撩了撩頭發。

這氣氛終于繃不住。

“國內出了什么事?”蘇二冷眸，突然變了臉色。

維多利亞抓著頭發，尷尬的看著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面容凝重，手下不知什么時候壓著兩張飛往F國的機票，她抬開手，讓蘇二和高合亭都看見，并且食指與中指合為一起，按住兩張機票，慢慢移到蘇二面前。

“歐陽先生通知我們，安排您去一趟F國，先生也安排了人在那邊接您。”

伊麗莎白這樣說著。

“先生說，這件事情要您見了接您的人才清楚。”

蘇二嘴角一勾。

“是嗎？這么神秘，不應該先和我商量一下嗎？”

跟隨蘇二有些時間了，高合亭知道蘇二沒有動怒，可是伊麗莎白和維多利亞的表情卻跟著緊張起來。

“歐陽先生現在正在處理其他事情。。。”

“維多利亞!”

蘇二眉梢一動，心底像看戲似的看著二人。

伊麗莎白原本是想和蘇二解釋這一切，可是維多利亞顯然更有決斷，她一抬手，強勢的打斷伊麗莎白，也成功的吸引了蘇二的目光。

維多利亞的黑色頭發垂在一邊臉頰，而她不自知，目光堅定的看著蘇二，一瞬間有著萬分的自信，像個散發萬丈光芒的小太陽。

“蘇小姐，歐陽先生這樣安排是因為在F國有你更想知道的事情。”維多利亞很會故弄玄虛，“調查韓小姐和米蘭達女士的事情我們這邊也因為F國那邊的事情被影響了，所以一切事情都要蘇小姐去了那邊，才會清楚。”

“你在重復伊麗莎白的話。”蘇二笑意盈盈的看著維多利亞。這話像是很失望。

維多利亞不自覺的舔了一下唇。

“其實，是陶先生的那位私人醫生出事了。”

什么!

蘇二的神情沒有掩飾的陰沉下來。她始終保持著優雅的姿勢靜靜的看著對面的維多利亞二人，可是在這一刻，高合亭可以感覺到，蘇二認真了。

“而且，陶先生也去世了。”

維多利亞露出苦惱的神色，好像這件事情真的給她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歐陽愷親口說的?!”蘇二冷問。

“蘇小姐!”

伊麗莎白搶過話頭，她在慌張的想要阻止這個話題繼續延伸。

維多利亞低頭微微一笑，便聽話的讓伊麗莎白和蘇二談。

“先吃點東西吧。”

伊麗莎白的目光閃躲，落在蘇二身后，向他們慢慢走來的服務員。

蘇二并沒有想要就此罷休，可她轉念一想，既然歐陽愷都這樣安排了，那自己也是會知道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的，何苦爭這一時?

“我的確是餓了。”蘇二就勢說道。

蘇二這樣說，三人都松了一口氣。

等到用完餐，伊麗莎白二人就送蘇二和高合亭登機。一路上，再也沒有什么話好說了。

蘇二和高合亭找到座位后，都有些疲憊了。尤其是高合亭，他偏過頭去，想要拿一本雜志看看的，可這個時候，蘇二卻在對著窗戶出神。

他看到她的側臉，像是比普通人要瘦削一些。他聽前輩說，蘇二小姐和蘇淵少爺也很像，可他也見過蘇淵的照片，他從前沒有覺著蘇二和蘇淵哪里像，可是眼前，他突然發現了。

那種神態，那種從眼底自然流露出的憂郁神態，像極了照片中的蘇淵。

“累嗎?”也許是蘇二也察覺到了高合亭的目光，她突然這么問。

高合亭點點頭，想說些什么，又說不出來。

“一直都是這樣的。”蘇二傷感的說，“這些年，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我什么都不知道，像個干活的機器人，聽著他們的指示，一步一步完成交下來的任務，等到快要結束的時候，我就被一腳踹開。”

高合亭微張了嘴，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因為他知道，蘇二話里的“別人”，不是他能夠妄自談論的。

蘇二突然嘆了口氣，卻說道：“我累的很，想先睡一會兒。”

高合亭答應了一聲，立刻要了毛毯，小心的替蘇二蓋上，蘇二已經沒了力氣，她覺得疲憊極了，就連高合亭為自己蓋了毛毯，她也是只有一句“謝謝”后，便沉沉睡去。

高合亭看著她，先前的疲倦好像都被她帶走了，他無法困倦了。

他等到飛機起飛，看著窗外有云霧了，才拿起一本雜志，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