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薇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飛機。一路上都如夢如幻。
回家呆了幾天,感覺稍微有點真實了。發生在雪域高原上的事越來越虛無縹緲了。
唯一真實的是,張鯤沒有再給羅薇打過一個電話,他們真的絕交了!
是時候找份工作了!羅薇想,她的專業是酒店與旅游管理。好吧,酒店沒意思。不如從事旅游行業吧!
羅薇不知道的是,天涯的的另一端。大輪回寺的卓羅這些天都經歷了什么?
那個纏綿悱惻的夜晚過后,卓羅天不亮就起床了。他要趕往大輪回寺做早頌,他已決意還俗。
今天過后,他不再是輪回寺的喇嘛。
看著羅薇熟睡的樣子,他親了親她的臉頰。
“等我。我下午就回來。”
卓羅寫了紙條,折好。放在床頭。紙條上寫的是: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等我!我很快回來。
卓羅在開車去輪回寺的路上,忍不住一直在偷笑。他著了鏡子里的自己,抑制不住的內心喜悅,都揚在這張臉上。
這就是愛情嗎?原來,有人住在你心里的感覺是這樣的。
大輪回寺,在大殿誦經的時候卓羅心猿意馬,忍不住偷笑了起來。
曲培上師盯了他一眼,卓羅趕緊收起臉上的笑容。定了心神,這是他最后一天侍奉佛祖了。更要虔誠才是。
早頌結束后,上師請卓羅在他的內室談話。
曲培上師問道:“我從未見你,如此失禮。”
卓羅回答:“我有了心愛的人,不能再持戒了。我請求上師為我收回比丘戒。”
曲培上師的臉上并無驚愕,閉上眼睛說:“緣起緣滅,一切隨緣。”
然后,睜開眼睛笑著說:“臭小子,你在持戒期間有損梵行,佛祖會懲罰你的。”
按照宗教儀軌,上師收回了卓羅的比丘戒。
他拜別了上師。其他僧眾,改日再來告別吧。
他的心早就飛向了九寨。一路順風順水,卓羅很快到了自己的私宅。但那里并沒有羅薇等著他。
卓羅里里外外確認了一遍,沒有她!她走了!
卓羅的腦子一片空白,如遭雷擊。更荒唐的是沒有任何聯系方式,甚至都不知道她姓誰名誰?
卓羅一下子慌了,太蠢了!簡直是太蠢了!這一刻他恨死自己了!
卓羅開著車,把那晚,走過的路,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晚上12點。卓羅才回家。
他的心被掏空了。或許她早已離開九寨。茫茫人海,自己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尋找?
晚上卓羅躺在床上,被子里還殘存著她的味道。撫摸著床單上的各種痕跡,早已干涸,觸感早已發硬。那抹血色顯得那樣刺眼和突兀。
天剛剛破曉的時候,卓羅才疲憊地睡著了。直到下午三點,他才睡醒。
醒了后,卓羅開車出去,各種找羅薇的下落。那時的酒店還沒有使用視頻跟身份證雙重登記。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第三天下午,多吉和卓瑪從德欽仁老宅回來了。路過輪回寺的時候,他們想去看看他們的少爺。上師告訴他們,卓羅還俗了。
多吉帶著無比的疑惑,回了九寨。
他記得少爺是如何抗爭,才出家的。怎么會突然還俗了?不過這也是好事。
德欽仁老爺有兩女一子,偏偏這個兒子鐵了心要去侍奉佛祖,終生守戒,不娶妻不生子,不繼承家產。
德欽仁家族龐大,卓羅一出家。整個家族出現了短暫的動蕩,不安分的人都坐不住了,各方勢力暗暗較勁。
德欽仁老爺對外宣稱,卓羅只是去侍奉佛祖幾年。又打壓了幾個不安分的人。
這才都消停下來。這消停也都是暫時的,因為他們知道德欽仁家的少爺,是不會回來的。
多吉到九寨的時候,卓羅還在外面。卓瑪收拾卓羅房間的時候,看著床上的斑斑點點。她叫來了多吉。
“會不會是康家的少爺帶著女人來過?”
“那也不可能睡少爺的床,應該睡在客房才是。”
“也有可能是少爺不在的時候他來的。他可有咱們家的鑰匙。”
“他不敢,少爺知道了。會揭了他的皮。”多吉哂笑著說道。
經過多吉和卓瑪的討論他們終于達成了一致。
他們的少爺帶女人回家了!
“真不可思議!少爺他不是不喜歡女人的嗎?”
“可少爺也不喜歡男人。他總不是塊石頭。”
卓瑪收拾了下,把床上的所有東西揭下都洗了。
卓羅晚上才回來,看著一塵不染的房間,空氣干凈的沒有一絲異味。床上換了床單。他氣的大聲叫著:“卓瑪!卓瑪!”
卓瑪慌忙跑到卓羅的房間。“少爺,您找我?”
卓羅問:“誰收拾的房間?我的床單呢?”她指著床上問。
卓瑪看卓羅面有怒色。小心回答道:“我收拾的。床單洗了,在二樓的陽臺。”
卓羅沖出去,上了二樓。看著雪白的一片,他抓著床單,淚滴落在上面。卓羅坐在地上,手里抱著床單。
多吉聽到聲響,來到卓羅的房間。
卓瑪不知所措地說道:“多吉,少爺發火了。”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因為我收拾了他的房間?”卓瑪搖著頭說道。
“少爺呢?”
“在二樓的露臺上。”
卓瑪和多吉等了兩個多小時,也沒見卓羅下來。仔細聽樓上一點動靜也沒有。
卓瑪和多吉擔心極了,他們上樓看到卓羅手里抱著床單就那么安靜地坐在地上。
樓上沒有開燈,黑乎乎地。他們看不清卓羅的表情。
卓瑪小心地問:“少爺”
卓羅半天才應了一聲:“嗯”。
“少爺,回去睡吧。地上涼。”
卓羅頭也沒抬,獨自坐在陰影里。“別管我,卓瑪。對不起,我剛才不該沖你發火。我只是恨我自己。”
卓瑪還想說點什么,多吉拉了下卓瑪。他們兩人下樓了。
這一夜,卓羅在露臺睡了一晚。醒來的時候,身上蓋了被子。
他感到渾身酸痛。剛站起來走兩步,就轟然倒地,暈了過去。
卓羅發高燒了,迷迷糊糊的躺在自己的床上。醫生已經來過了。卓羅睜開眼看了一眼吊瓶,又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傍晚了,他退了燒,仍然感覺特別累。
卓瑪給他熬了粥,卓羅吃完感覺好多了。
卓瑪把一張紙交給卓羅。
“少爺,這是我在床下找到的。”
卓羅拿過來看了一眼,正是他留給羅薇的紙條。
在床下發現的?那她到底有沒有看呢?卓羅的腦子里一團亂麻,毫無頭緒。
早上多吉跟卓羅的媽媽,德欽仁夫人通了電話。德欽仁夫人,已經知道卓羅還俗了。家里來了客人,她下午才能去九寨。
德欽仁家來的客人,正是張鯤在西線賣給他手串的藏族大哥。德欽仁夫人,客氣地請來人坐下。讓人斟了酥油茶。
藏族大哥落座后,問了德欽仁夫人好!并說明了來意。
“幾天之前,一輛黑色川A的越野停在路邊,在駕駛臺上放著一只手串。他覺得太稀奇了。那只手串上有一枚九眼天珠。就買下了它。買了以后,他拿出手串給朋友看,朋友告訴他這枚天珠是德欽仁家的傳家之寶。這只手串他見過,正是德欽仁家的少爺在大輪回寺修行的隨身佩戴之物。”
“我不敢怠慢,特將比物帶來。請夫人看看是不是您家的?”藏族大哥說著,從桌上的盒子里拿出了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