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別關燈，我怕黑。”羅薇囈語道。

卓羅回身走回房間，打開床頭的臺燈。她的秀發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微微的光亮。

卓羅的手不自覺碰了一下她的臉龐，他瞬間明白了什么叫情難自抑。

院子里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一條細細的光帶落在卓羅的床上。

半夜羅薇醒來，看著身邊的卓羅。她伸手搭著卓羅的脖子。親了他一下，又閉上眼睛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真好。”

卓羅問:“你愛我嗎？”

“我愛你。”

卓羅聽到回答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守不住戒律了。

卓羅撫摸羅薇的臉，閉上眼睛說道：“你記住，我是德欽仁.卓羅。我愿意賭上我的名譽，我的生命來愛你。”

那晚卓羅說的話，羅薇一句也沒記住。她斷片了。

羅薇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她夢到自己變成了一條游魚，歡快地游弋在孔雀海那湛藍的湖底。

她高興地一躍而起，又變成了一只飛鳥。翻轉著滑過如鏡的長海，長海的水面上倒映著她自由的身影。

她勇擊長空，一聲鷹唳！又化作了上九天攬月的神鷹。她俯瞰著貢嘎雪山。

雪山上繚繞的云霧，如披帛一般落在貢嘎女神的肩頭。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羅薇頭痛欲裂。宿醉，果然頭疼得要死。

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發現手上多了一串手串。

這是一只佛家七寶配了一顆天珠的手串。

手串上的珠子很大，一看就是男人戴的。不對，這手串好熟悉！

羅薇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大輪回寺！扎西喇嘛！

羅薇倒頭躺下，她眼睛掃到床頭有一個相框。拿起來看了一眼。如遭雷擊！照片上正是輪回寺的那個眉目如畫的喇嘛！

羅薇不知道的是，她在拿起相框的時候，一張紙被帶落飄到了床底。

這么說，昨天并非是做夢！

“天哪！殺我了吧！”羅薇狠狠地倒在床上，深深為自己昨天的行為懺悔。

羅薇覺得自己跟張鯤有的一拼了。沒有絲毫道德底線！

簡直了！羅薇的腦子一團亂麻。太罪惡了！這是褻瀆佛祖！

也不對啊。如果他是寧瑪派的就沒問題，寧瑪教派的喇嘛們都可以娶妻生子嘛！那這樣也不算破戒。

不過，羅薇不知道的是，卓羅信奉地是教規嚴苛的格魯派。此時的卓羅自認心有所屬，準備還俗了。

算了，懶得想了。這時手機響了，是張鯤打來的。

張鯤問她在哪？他們得去下一站了。

羅薇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得推脫說，還沒睡醒呢。就掛了電話。

羅薇覺得自己真的太婊了。這算是怎么回事？果然，酒還是少碰的好。

起床洗了澡，收拾妥當，確認自己身上沒有男歡女愛的氣味。掀開被子床單上到處都是斑斑點點。還有一抹血色，羅薇早上來例假了。

羅薇邁出房門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一個藏式的院落，院落特別大。房間里雖然有很多藏式元素，但總體來說，風格排布還是比較現代。

如果單看這房子外表，還以為里面會是傳統藏式風格呢。

遠遠地看了眼房子，羅薇心想這要是我家就好了。臨近九寨，都想在這兒呆一輩子了呢。

走了好遠羅薇才打到車，到酒吧開了張鯤的車。但到賓館的時候，張鯤已經在大堂等著她了。

沒有看見珠珠，大概張鯤已經和她兩不相欠了吧？

張鯤這趟川藏也可算是走一路啪一路了，羅薇心想著。

收拾好行李，張鯤在駕駛位坐好。

“黃龍咱不去了吧？我一個人開車太累了，我看了路線，還要翻越一座海拔4000米的雪山。”

“行，都聽你的。”

張鯤看了地圖，又查了導航。

“回去咱們走西線吧。走平武那邊過。那邊會路過白馬藏族的村寨，路上的風景也不會太差。”

羅薇往前一揚手，對張鯤說道：“出發吧。”

張鯤握住羅薇的手，問道：“手串哪來的？”

羅薇有些慌亂地說：“撿的。”

張鯤拿著羅薇的手腕反復看。看的羅薇煩了，干脆把手串卸下來給他看。

張鯤拿著手串，對著陽光看了一下。

“這七寶手串有年頭了，皮殼不錯。天珠也是老的。怎么也值個兩三萬。”

張鯤的父親做的是古玩生意。所以，他多少也學了點。有一定的鑒賞能力。

說完，把手串往駕駛臺一放，就出發了。

路上羅薇困得不行，睡了一路。

等她醒來的時候，張鯤正跟一個穿著藏袍的人站在車前合照。

羅薇下了車，張鯤正跟那藏族大哥擁抱呢。

那藏族大哥走了，張鯤的手里多了一個方磚形的報紙包。

“張鯤，你干嘛呢？”

張鯤神神秘秘地把羅薇拉到車旁，打開報紙的一角，里面整齊地碼放著人民幣。

羅薇問道：“怎么回事？”

“我把你撿的手串賣了，三萬！怎么樣？”

羅薇生氣地搶過張鯤手里錢，就要去追那個藏族大哥。

張鯤小跑著攔住了她，說：“開弓哪有回頭箭。這買賣已經做成了，你就是把錢還給人家，人家未必給你手串。”

羅薇氣呼呼地坐回車上，“我的東西，你問都不問就給我處理了。”

張鯤苦笑了一聲。

“你的東西？不過是你撿的！這一路上你吃我的，喝我的。我還得給你當司機。”

張鯤扯開自己的襯衣，露出胸口上的疤，說道：“這就是你給我的！我沒把你丟在松潘就算是好的了！你還敢吼我！羅薇，我就想問你憑什么？就憑我心里還有你，你就這么糟踐我！”

說著張鯤發動了車子，開車上路了。

羅薇氣炸了，張鯤又拿他所謂的“一往情深”綁架她。

羅薇氣的跳腳，說：“張鯤，你還敢說你喜歡我？我糟踐你？你忘了你在松潘的停車場，像個畜生一樣準備糟蹋我！你們家里早就為你安排好了婚姻！你永遠不會娶我！你愛我？我得當你的秘密情人，小三。然后等你煩了，再一腳踹了我？是不是？”

羅薇越罵越難聽，張鯤猛的一剎車，把車停在路邊。說道：“罵夠了沒？我跟你割袍斷義。這次回去以后，我就當不認識你。從此咱們恩斷義絕！”

“好呀，我們就當從來都不認識！回去后，老死不相往來！”說著，眼淚就不爭氣的往下掉。

這次川藏之旅，讓羅薇跟張鯤這對大學四年的好朋友，徹底決裂了。

羅薇心底是難過的，也許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大錯特錯！

張鯤，你總是裝作對我一往情深，而我知道，你沒那么愛我。

在接下來路上的這兩天，張鯤和羅薇除了必要的交流。沒有多說過一句話。

就在羅薇覺得自己要壓抑死的時候，他們終于到達了成都。

張鯤給了羅薇兩萬，那是賣手串的錢。

羅薇沒要，說這趟川藏就當她請了。

張鯤拿了一萬塞到羅薇的懷里，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鯤想到這四年里，他跟羅薇的每一件事。樁樁件件像幻燈片一樣在腦袋里快速閃過。

張鯤的眼里不爭氣地流下了眼淚。其實，直到此刻他也沒有明白對羅薇的感情。

那太復雜了，復雜到他只能騙自己說，自己是愛羅薇的。

在雪域高原上，卓羅將在5天后，收到他送給某人的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