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莫格桑花
- 異界之第一首相
- 鵠言
- 2851字
- 2019-11-29 09:00:00
“人們把最初的時代成為神諭時代,暨諸神通過直接頒布神諭來治理世界,然而,最早的大陸卻是由精靈一族占據并治理的。長此以往,古老的神權與精靈一族的王權不可避免地產生激烈沖突,反天之戰由此開始。
這場戰爭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也是最激烈的一次全面戰爭,雖然最后是由以卡俄斯為首的神權贏得這場戰爭,但他們也給世界帶來了深重的災難,神祗們感知神諭時代終將會滅亡,便選定人類作為大陸新的統治者,并授予一些人類統治全族的權力,于是我們便把最先被授予權力的那部分人稱作先民,他們同樣也是最初的貴族。
先民們自以為血脈高貴,不可侵染,這便是貴族只能與貴族婚配的來源之一。
——《貴族血脈學說》”
“從先民以來,貴族們就是如此的,你確定那小子半點貴族血脈都沒有?如果是他的先祖曾是一名貴族,但凡是個爵士,這事都要好辦得多。”
珍妮弗聽著奶奶那誘人的口吻,一下子心動了,她已經打定主意回去問問菲尼克斯,不過這也太難為情了,讓她一個女孩子如此主動地問。想到這,她又悶悶地不說話,只顧著臉上發燙。
老伯爵夫人看著她這副樣子,把她心里的想法已然是看得透透的,畢竟她這個歲數,已經見多了小女孩的心思。
“不要在你最該進取時,因虛無的榮譽而放棄。”她閑閑地說著話,對這事并不很上心,這個年紀的女孩心思總是紛亂又錯雜的,她也只能提點到這,多余的也僅能讓她自己去體悟了。
珍妮弗身軀一震,有所明悟又迷惑不解,就好像身處薄霧之中,仿佛就要撥開霧氣了,這時忽然有一雙稚嫩的小手出現在她的面前,往前伸去握著她。
事實上也是如此,弟弟懷亞特此時正握著她的手,然后在她虎口處輕輕一按,并對她做了個“我會支持你的”這樣的口型,再沒有比這舉動更能讓她高興的了。
晚餐總算用完了,沒一會,老伯爵夫人說要去院子里走走,去給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們澆些水,人老了就是愛做這些事情,用滿滿的事去填補,仿佛這樣,那顆與殘破的燈箱已經無異的心就沒什么空缺了。
懷亞特當然是要跟著去的,他這回來沒帶什么書,自然是多陪陪老人才是,珍妮弗則說她有些累了,要先回房間歇息會。
來了后院這邊,懷亞特才驚奇地發現,這宅子的后院其實并不大,甚至有些狹小,這樣一來,那邊上的兩棵頎長的云杉就顯得格外矚目,蒼天的樹冠像華蓋一樣遮蔽著天空,外頭偶爾漏出的星斗就變得十分難得。
不止如此,樹下還有一簇又一簇閃著光的花,隨風搖動的時候像極了前世的螢火蟲。
“這是什么花,我還從沒見過。”藍色的光把懷亞特的臉照亮,好像黑暗中的幽靈。
“那是莫格桑,是我從澳倫王國的一位花農手中換來的,十顆花種花了我足足一個金幣,傳說這花是晨露女神的眼淚變成的。”
聽了這話,懷亞特一下子就躲遠了,以一種十分奇怪的語氣說,“世界上總有這些莫名其妙的傳說,仿佛女神們只會哭似的。”他一下子就厭煩了這種叫做莫格桑的花,似乎它的美麗非得用什么故事中的傷心來襯托一樣。
當然了,作為人類,總是要從別的地方(如神話、傳說、掌故)去編織一些所謂痛苦,好讓自己能自慚能有所反省,事實上這一切不過是他們自以為是罷了。
聽著他這樣的話,老伯爵夫人不自覺地就把自己放到與他相平的位置上,不以為然地說,“男人們總以為眼淚就是女人最獨特的武器,覺得許多剛硬的男人都是在眼淚的面前敗下陣來的,他們不知道的是女人們其實也有一種武器,那就是愛,這種武器往往更為致命,當然了,其實還有另一種能噬人魂魄的東西我就不便和你說了,等你長大些便知道了。”她絮絮叨叨地說了這么多,難免的就有些口渴,因此說完之后,她就輕輕地咳了幾聲。
懷亞特卻是知道那種噬人魂魄的武器是什么,此時已然漲紅了臉,為了不表現出來,他趕忙地往屋子里跑去,邊喊著,“我給您拿些水。”留下老伯爵夫人一個人愣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這小子怎么冒冒失失的,跑得這么快。”
不過喝了水之后,她的喉嚨確實舒服了許多。既然有了這個條件,懷亞特當然要再瑣碎地聊上幾句,老人家也就圖個這個了。
“您是在哪長大的?”懷亞特隨口問上一句。
“凱文利亞,因為我們家族的封地在那,是個美麗。”
“噢,我聽說過,傲慢之城,不過離這似乎有些遠了。”他曾經在哪本書上看到過這座城市,聽說那城市十分自矜、排外,并不適合去游玩,也不便讓外鄉人去居住。
老伯爵夫人則呵呵一笑,十分不以為意,“遠是遠了,傲慢倒是沒有的事,那都是陳年舊事了,現在各自來往已經成了潮流,所以說啊,什么事什么東西還得親自去看看才能知道全貌。”
“這話說得對。”懷亞特暗暗地點著頭,這概括起來可不就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嗎?可見偉人的思想是貫穿古今中外各個世界的。
“那么您家里有幾個兄弟姐妹?”他又閑閑地問了一句,撥弄著地上的另一叢平平無奇的花,而且他也不清楚為什么這個地方會種些這個。
聽到他的問題,老伯爵夫人突然一愣,“兄弟姐妹啊。”她喃喃地念叨,像是在回憶,畢竟成年以后她就在四處奔波,嫁了人之后又在他鄉,難免的有些遲疑,“有個弟弟,有個妹妹。”
“弟弟現在已經繼承伯爵的位置了,妹妹倒是比我嫁得還遠,遠到另一個國家了,這樣一來,整個家就好像碎成了好幾瓣。”
“可心到底是連著的。”懷亞特像是在說一個秘密。
“哦呵呵,可不是連在一塊的嗎?誰有了難大家還是會幫助的,只是這難也不是沒事便能碰上的。珍妮弗那事倒是可以求求他們幫著辦一辦,倘若有任何一點貴族血脈,再讓我的那位弟弟當他的教父,這事也就算成了。”
懷亞特對此不抱樂觀態度,“恐怕那位小子并不會同意吧,且不說沒有讓人隨便認教父的道理,人家的父母要是健在的話,也是不能同意的吧。”因為蘇魯士的教父教母,一般是在雙親至少有一方不在的時候才會存在的。
“所以,”老伯爵夫人接著說,“就得看看他們兩位之間的情意了,若是這樣的痛苦也克服不了,就更不用論后頭的那些困難了,婚姻這本日記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寫的,也永遠不會是順順利利的。”
“你看看,你看看,我同你說這些做什么,小小年紀哪懂得什么叫婚姻。”
“我當然是懂的。”懷亞特不服氣,怎么說前世也看過那么多的電影小說,對婚姻怎么也有一番理解,但他也不能這么解釋,所以就只能嘴犟著,卻說不出個內容。
“嗯,倒還不服氣了。”老伯爵夫人呵呵地笑了起來。
風涼涼地吹下來,月亮繞過華蓋斜斜地丟下一點銀光,看到奶奶緊了緊衣裙,這么一會,已經算是說了好多的話了,懷亞特便建議晚上先到這吧。
老伯爵夫人自然沒有不同意的,原本澆了水之后就該回去的,這風再吹久些,怕是第二天就得頭疼了。
回去房間,侍女上來幫忙拆解首飾,換掉衣裙,脖子上的紫水晶解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揮揮手讓人停下了。
梳妝的桌子邊,掛的正是一男一女兩人的畫像,男人坐著,女人則垂手立在他身側。那坐著的男人不正是已故的老伯爵嗎?身旁的女人不必多說,就是老伯爵夫人自己了。
畫像并不算大,但細節刻畫得是十分細致,女人的模樣儼然是她年輕時候的樣子。
伯爵夫人讓侍女把畫像摘下來,隨后小心地接了過來,月光如涼水一樣照下來,仿佛把時間也退回了。
看著年輕時兩人的模樣,她突然對著自己含糊地念叨了一句什么話,也不知道是什么內容,侍女在一旁聽著,也只是聽到什么想念之類的詞,別的倒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