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鴛心生警惕，走到一叢竹林邊，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洛輕鴛一個側身，反手抓住肩上那只手，把人往前一帶，隨即另一只手就要抵上那人脖子，待看清眼前的人，伸出去的手堪堪停住。
“程舒諧？”
面前的人五官與五年前變化不大，洛輕鴛一眼就認了出來。
“嗯，是我。”
程舒諧垂眸，看著抓著自己左臂那雙纖細的手，有些恍惚。
洛輕鴛挑眉，倒是沒想到曾經那個天天跟在程舒解后面跑的少年如今已經長成一個比她還高的俊俏少年。
洛輕鴛記得，以前的程舒諧小小胖胖的，嬰兒肥的臉很是可愛，那時候她常跟著程舒解，對于程舒諧也算熟悉。
程舒諧比洛輕鴛大兩歲，但是小時候很害羞，像個小姑娘，又比洛輕鴛要矮些，洛輕鴛那時調皮，總是追著程舒諧讓他叫姐姐。
每次看到程舒諧羞得滿面通紅，洛輕鴛都很開心。
后來兩人熟悉了，洛輕鴛又帶著程舒諧一起闖禍、逃學、搗亂……
做為三人中最大的孩子，每次闖禍，程舒解都出來替兩人背黑鍋，偶爾被抓到，被先生罰扎馬步，三個人在院子里扎著馬步，搖搖晃晃的很是好笑，兩人的革命友誼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在那以后，程舒諧每次看到洛輕鴛總是姐姐姐姐的叫，直到后來洛輕鴛隨程舒解離開。
思緒回籠，洛輕鴛看著眼前比她高出一頭的程舒諧，一臉笑意。
隨即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小時候一樣，動作自然，就好像見到自家弟弟一樣。
程舒諧對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有些無措，俊逸的臉龐紅了大半。
程舒諧帶著洛輕鴛來到了后院的一座涼亭。
涼亭邊上是潺潺流水，環繞整個程府，因為是冬季，程府種植的白玉蘭已經凋零，只余下一些羅漢松和一些名貴樹種還透著一絲綠意。
程府的白玉蘭是程舒諧種的，并不多，當時是因為洛輕鴛喜歡，程舒諧就央求著自家父親栽了幾棵。
“等明年玉蘭花開的時候，我帶你來看看。”程舒諧說。
“好。”洛家也有白玉蘭，洛輕鴛不想佛了他面子，便答應了。
“程舒諧，你哥呢？”
“他不在，最近他都在忙，我很少看見他。”
洛輕鴛低頭，似是有些不開心。
“你……找我哥有事嗎？”想了想，程舒諧又問。
“啊，是有點，不過不是什么大事，他不在，我過兩天再跟他說吧。”
“姐……父親說要給我哥選嫂子，這事你知道嗎？”程舒諧又問。
“選嫂子？”哪家小姐？
“父親說我哥到了該成家的年紀，正讓母親給他選擇一個合適的姑娘，不過我哥似乎很不喜歡。”
“嗯。”
程舒諧記得，當時在餐桌上，程父說要給他選妻子的時候，程舒解直接拒絕了，但這次程父似乎鐵了心要程舒解成婚。
洛輕鴛心想，程舒解整日念叨著自己是孤家寡人，卻從來沒有哪個姑娘入得了他的眼，有姑娘與他搭話，他也拒絕得很干脆，明顯就不是個想成家的，現在程父要讓他選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姑娘成家，程舒解怎么可能樂意。
程舒諧看著洛輕鴛的反應，目光有些黯淡，干巴巴的開口：“姐……你跟我哥……”
“想什么呢？他是我哥！”洛輕鴛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頭，沒好氣道。
程舒諧松了一口氣，一副被嚇到的表情：“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想做我嫂子呢。”
“程小諧，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是覺得我哥配不上我這么善良可愛的姐姐。”程舒諧立馬改口。
洛輕鴛愛吃糕點，程舒諧吩咐廚房準備了些材料，帶著洛輕鴛來到廚房，打算親手做些糕點給她吃。
“你還會做糕點？”洛輕鴛一臉驚奇。
“嗯，跟姨娘學的。”程舒諧臉色有些不自然。
姨娘是程舒諧的母親。
洛輕鴛點頭。
看著程舒諧動作熟練地將白糖，糯米粉，蜜桂花，熟油等材料和在一起，洛輕鴛連忙上前幫忙。
做完桂花糕，程舒諧又做了些玫瑰酥和七巧點心。
洛輕鴛一直待在程府，用過午膳，程舒諧吩咐下人用雨前龍井泡了一壺熱茶，端著糕點，來到了上午的涼亭。
程舒諧想讓洛輕鴛去前廳，洛輕鴛不愿，只好端著糕點到涼亭來。
洛輕鴛咬了一口糕點，糕點香甜軟糯，入口即化，恰到好處的甜膩，洛輕鴛在南方時沒少自己做，但都沒有秋婉跟程舒諧做的好吃。
又喝了一口剛泡好的茶。
微澀的茶混著淡淡的茶香，在這冬天里格外的舒心。
洛輕鴛頓時嘖嘖出聲：“廚藝不錯，以后要是哪個姑娘能嫁了你，定是修了幾輩子的福。”
“我只給你做。”程舒諧低聲呢喃。
“嗯？你說什么？”洛輕鴛沒有聽清。
“沒什么。”
過了一會兒，外面飄起了大雪，洛輕鴛樂了：“這京城的雪真有趣，說停就停，說下就下。”
程舒諧也看向外面。
此時的雪并不是很大，輕飄飄的雪落下，仿若仙境。
程舒諧不得不承認，下雪天坐在涼亭里，吃著糕點喝著熱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美人，美景。
這一幕定格在程舒諧腦海里，后來每每想起今日，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場關于這個冬天，關于她的夢。
洛輕鴛放下手中的糕點，起身站到了院子里。
有幾片雪花落在她的頭發上，洛輕鴛伸手，任由雪花飄落在自己手心。
真像個孩子。
程舒諧想。
隨即起身，跟著洛輕鴛一起站在院子里，陪她做著幼稚的舉動。
許是察覺到有些冷了，洛輕鴛將兩只手放在嘴邊，輕輕的哈了一口氣，隨后兩只手搓了搓。
旁邊的程舒諧見此，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了洛輕鴛身上。
洛輕鴛轉頭看他。
此時的程舒解只穿了一件帶毛的衣袍，很是單薄。
洛輕鴛將披風還給他：“穿上。”
“你冷。”
“我不冷。”
“你冷。”他重復。
“你穿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