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1.2 國內外研究綜述

文獻檢索沒有發現專門研究農村住房市場化影響人口城鎮化的文獻。不過,由于農村住房制度是住房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同宅基地制度、建設用地制度以及城鄉統一住房市場建設等命題密切相關,而且城鎮化實質上是農村人口向城鎮集中并逐漸融入城市的過程(張培剛等,2009)。因此,有不少同農村住房市場化、人口城鎮化以及兩者之間關系相關的研究文獻。

1.2.1 農村住房市場化的相關研究綜述

在現行農村住房制度下,為實現潛在經濟利益,一些農民自發將住房或宅基地出租或轉讓,形成了所謂隱形市場;宅基地流轉是農村住房市場形成的前提條件之一;如果農房市場得以形成和發展,伴隨著集體建設用地入市,未來有望實現房地產和建設用地市場的城鄉雙統一。為此,此處將綜述集體建設用地(含宅基地)隱形市場、宅基地流轉、城鄉統一的房地產(住房)市場與建設用地市場等方面文獻。此外,也有文獻涉及農民財產流轉對農民收入和消費的影響,在此一并綜述。

(1)集體建設用地(含宅基地)隱形市場

由于農村住房占用的宅基地屬于集體建設用地的一類,宅基地隱形市場也被作為農村集體建設用地隱形市場的一部分,而專門針對宅基地和農村住房隱形市場的文獻較少。

農村集體土地隱形市場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形成,包括農用地和建設用地兩大市場(朱明芬等,2011),經過30年發展,更加錯綜復雜,數量龐大(錢忠好等,2007)。90年代初,包括集體土地隱形市場在內的土地隱形市場曾成為研究熱點,通常把那些違法且隱蔽進行的土地所有權或使用權交易活動稱為土地隱形市場(黃中顯,2006;羅迎新,1995;葉玉國,1992;趙森等,1995)。

學界重點研究了農村土地隱形市場的表現形態、形成原因和防范治理。城鄉接合部是集體建設用地隱形交易的主要區域,變相買賣土地、出租房屋、聯營聯建、以地作價擔保抵貸等都是表現形式(黃小虎,1995;張曉山等,2008)。黃賢金(2001)發現,隱形交易表現為地上建筑物交易間接轉讓土地使用權、合資企業中的土地投資、土地使用權的間接貸款和還債等形式。有學者認為,包括聯營聯建、以租代售、建房出租、自行開發商品房在內土地變相開發也是隱形市場的表現形式(馬朝群等,2006)。黃中顯(2006)將集體建設用地隱形交易總結為六種形態:直接轉讓型、出租型、房屋轉讓型、合營型、建房型、抵押型。在長三角、珠三角、北京周邊地區,集體建設用地進入市場的方式有出租、轉讓、聯營、入股和抵押等(中央黨校課題組,2009)。有研究發現,也存在基層政府和集體組織將農用地轉為建設用地后進行隱形流轉的情況,通常以向企業直接出租,或建設廠房、商鋪后出租,以及興建農民新村、農家樂、度假村、小產權房等形式進行流轉(蔣省三等,2010)。

學者認為,農村建設用地隱形市場形成的原因有:城鄉建設用地市場二元分割(張曉山,2008)、法律依據缺失(錢忠好等,2007)、政府相關部門缺少統一管理措施(張雁,2008)、上位法滯后導致的法律執行不力(羅伯特·考特等,2012)、土地增值巨大收益的驅使(劉芳等,2006)、政治體制的外部性(胡亦琴,2009)、政府懲治力度不夠(吳曉燕等,2011)、農村土地產權制度不完善(黃中顯,2006)、土地產權模糊下的誘致性驅動、村級土地管理缺位(馬朝群,2006)等。

關于防范治理,學者認為,集體建設用地隱形市場的存在有一定合理性,不應盲目取消,而應通過強制性制度變遷發展土地公開市場(賈生華等,2006;馬朝群等,2006)。既然集體建設用地自發流轉已經普遍存在且事實上已成為土地資源配置的重要手段,就應當讓其直接進入市場(蔣省三等,2010)。這也成為主流觀點。應分層分類分階段推進土地隱形市場顯形化,最終建立城鄉統一的建設用地市場(羅湖平,2014)。治理集體建設用地隱形市場還要完善征地制度(陳錫文,2013;賀雪峰,2012)。

綜上,集體建設用地隱形市場的研究對本書主要有三點啟示:集體建設用地隱形市場的廣泛存在,提示農村住房和宅基地隱形市場存在的可能;土地制度城鄉二元結構是集體建設用地隱形市場的根源之一,提示住房制度二元結構可能也是農房隱形市場的根源;對集體建設用地隱形市場因勢利導的治理思路也為治理農房隱形市場提供了參考。

(2)宅基地流轉

宅基地是農村住房的基礎,其流轉也是農房流轉的基礎。因此,宅基地流轉研究可為農房市場化研究提供參考。陳小君等(2010a)認為我國現行宅基地制度在轉讓方面亟待完善。文獻對農村宅基地流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流轉必要性、流轉意愿、模式等方面。

關于是否允許宅基地流轉,主流觀點持肯定態度。城鎮化使得人地矛盾問題日益突出,表現為農民工流出地區土地閑置和流入地區建設用地供給壓力增大并存(李敏飛,2013;劉曉平,2011;汪陽紅,2011),農民與宅基地和承包地存在的牽連關系既不利于農業勞動生產率提高又限制了農業剩余勞動力轉移(劉曉平,2011),城鎮化使得宅基地社會保障功能與財產功能產生沖突(李敏飛,2013),這都要求允許宅基地流轉。贊成宅基地流轉的學者認為,禁止流轉存在一系列弊病,包括損害農民財產權利(高圣平,2010),宅基地濫占和農村住房空置(鄧衛華等,2012),強化了城鄉二元體制等。周其仁(2011)認為土地市場化會給農民帶來巨大收益,有人推算了允許流轉后農民住房的市場價值為15萬億元至18萬億元(勾新雨,2012)。但也有學者對宅基地流轉可能引發的問題表示擔憂,宅基地流轉可能導致農民流離失所,加速農村衰敗(孟勤國,2010),而禁止流轉并未降低宅基地使用效率,反而促進了城鎮化(賀雪峰,2013)。

農民宅基地流轉意愿的影響因素也是研究熱點。黃忠華等(2011)的實證研究表明,農戶非農化、利益喚醒和借貸需求對農民的宅基地流轉意愿有重要影響,非農收入比重越低和辦證意愿越高的農戶流轉意愿越強烈。關江華等(2013)發現,戶主受教育程度、庭院經營性收入、家庭歸屬感、宅基地區位條件和家庭非農收入比例等因素依次對農戶宅基地流轉意愿有顯著影響,除了戶主受教育程度、家庭非農收入比例影響為正,其他因素為負向影響。影響資產均衡型農戶與資產缺乏型農戶宅基地流轉意愿的因素存在差異,且前者流轉意愿比例高于后者,因此宅基地流轉保障、扶持政策應體現差異化(關江華等,2013)。胡方芳等(2014)的實證研究表明,對于新疆農戶,宅基地流入和流出意愿受到農戶特征、政策和市場特征的影響差異明顯。流轉范圍的限制政策和流轉所需時間抑制了宅基地流轉,而流轉收入越高,流轉意愿越強烈。郭貫成等(2014)以張家口地區為例探討了經濟欠發達地區農戶宅基地流轉方式和流轉意愿影響因素在近遠郊的差異,教育年限、家庭支出、房屋數量和職業在近遠郊對流轉意愿有相同影響,社會保障因素對遠郊農戶流轉意愿有正向影響,而社會治安和家庭人數對近郊農民流轉意愿有負向影響。也有學者實證研究了宅基地置換意愿(王丹秋等,2015;魏鳳等,2013;肖軼等,2012)和退出意愿的影響因素(陳霄,2012;王兆林,2015;楊君等,2015)。

學界基于各地宅基地流轉實踐,按照不同標準總結出各種流轉模式,并進行了對比分析。陳利根等(2012)按照作用主體不同,總結出政府主導、集體推動和農民自發三種流轉模式,比較了三種模式對農民福利狀況的影響,認為短期內集體推動模式相對于另兩種模式最有利于農民福利增加,但長期內,宅基地市場自由流轉是增加農民福利的有效途徑。張義博(2014)認為,我國宅基地流轉主要存在“宅基地換房”“聯建”和“地票交易”三種典型模式,應該支持各地自主探索,因地制宜推動流轉方式創新。張夢琳(2014)將宅基地流轉模式劃分為實物流轉和指標流轉兩大類,前者包括浙江“聯眾模式”、天津“宅基地換房”模式、河南新鄉、山東諸城等地的新型“農村社區”模式;后者包括成都的“指標捆綁掛鉤”模式、重慶的“地票”交易。認為符合“市場主導”和“跨區流轉”兩個標準的模式更有利于資源優化配置和農民利益維護,而以上模式均不具備。劉權(2015)指出應進行主體資格創新、流轉客體創新,建立共有產權、有償取得、有期限使用、宅基地抵押、繼承等流轉機制。瞿理銅(2015)認為“重視公平、忽視效率”的舊價值取向是導致宅基地利用問題的根源,社會轉型要求在更加重視效率的價值取向下創新制度。另外,有研究專門分析了宅基地流轉制度改革的風險,風險由強到弱依次為農民權益受損和宏觀調控能力削弱,農村社會受沖擊和政府管理效益受損,糧食安全風險(林超等,2014)。

可見,學者比較關注宅基地流轉問題。主流觀點支持宅基地流轉,暗示發展農村住房市場的必要性。雖然大量文獻在此領域進行了廣泛探索,然而明確提出發展農村住房市場的文獻卻比較有限。

(3)城鄉統一的房地產(住房)市場、建設用地市場

在統一城鄉房地產(住房)市場和建設用地市場的過程中,促進農村房地產(住房)市場和集體建設用地市場發展是無法避免的,而農村住宅用地也是集體建設用地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城鄉統一的房地產(住房)市場、建設用地市場方面的文獻同農村住房市場化密切相關。

面對我國快速城鎮化過程中的城鄉二元分割問題,城鄉發展一體化成為21世紀初的研究熱點(馮雷,1999;楊培峰,1999)。學者認為,建設城鄉統一的房地產(住房)市場和建設用地市場也應成為城鄉發展一體化的重要內容。厲以寧(2008)認為,作為計劃經濟體制的兩大支柱,國企體制已取得重大進展,城鄉二元體制應成為后續改革重點。戶籍制度并非城鄉二元體制的全部,包括農村土地承包制度和農村宅基地制度在內的土地制度也是城鄉二元體制的重要內容,而承包地和宅基地的流轉和抵押應是改革重點。在出售宅基地受限的現行法律下,考慮到進城農民返鄉后再向集體申請宅基地的困境,宅基地置換是最佳選擇。要實現雙向城鄉一體化,就應消除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這個體制障礙,賦予農民財產權,發放房屋產權證,實現承包地和宅基地所有權與使用權分離,并允許房屋和土地使用權轉讓。這將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并擴大融資機會,有利于實現經濟增長方式向消費拉動轉變(厲以寧,2010a)。

房地產市場或住房市場城鄉統一的對策和影響成為后續研究重點。在對策方面,何梅(2010)認為,城鄉房地產市場一體化將促進土地要素在城鄉之間自由流動,增加中、低檔住房供給從而緩解城市高房價。從農村土地要素供需兩方面分析了城鄉房地產市場一體化的可行性,指出城鄉房地產市場一體化應改革宅基地取得制度、妥善處理“小產權房”問題并加強宏觀調控。統一城鄉房地產市場應實現城鄉地權平等、建立土地開發權市場(馬慶斌等,2013)。倪鵬飛(2015)發現,我國住房不僅在農村和城鎮之間分配不均,在城市和農村內部也存在不均,城鄉二元住房制度是這些住房問題的根源。為了實現城鄉發展一體化,我國住房制度改革應通過政府與市場相結合,推動包括住房制度體系、住房供應體系、住房基本制度和配套制度在內的城鄉統一住房體系建設。關于城鄉住房市場統一的影響,呂萍等(2013)認為城鄉二元住房制度造成了城鄉住房市場對接扭曲,是小產權房產生的制度根源,應堅持絕對統一、相對統一和逐步統一的原則,促進城鄉住房市場統一,從而徹底根除小產權房。楊遂全(2015)認為,有條件的宅基地空間權自由流轉和農民資產市場化將為農村閑置住房提供較好出路。

城鄉建設用地市場統一方面,研究主要涉及兩個焦點問題,一是統一的效率與公平問題,二是集體建設用地入市的模式問題。學者普遍認為城鄉建設用地市場統一將釋放集體建設用地價值,優化用地結構,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曲福田等,2011;唐健等,2013;周其仁,2010)。但近年來也有不同看法,認為統一并不一定能提高土地利用效率(賀雪峰,2013;霍雅勤等,2003;吳次芳,2014)。主流觀點認為,建設用地市場統一以及集體土地與國有土地的“同地、同權、同價”將使農民和集體獲得更多土地增值收益,促進城鄉公平(蔡繼明,2009;高圣平等,2007;楊小凱,2001;葉劍平,2009;周其仁,2005)。但也有學者擔心統一可能造成城郊農民與其他農民之間的不平等(華生,2013)。對集體建設用地是應當采用“直接入市”還是“間接入市”模式,學界普遍認為應將兩者有機結合。有研究認為,應只允許工商業用地直接入市,而商品住宅用地則采取城鄉增減掛鉤的間接入市模式(張舟等,2015)。有學者指出,可借鑒英、美土地發展權模式,結合我國國情設立新型土地發展權制度(梁發超,2015),構建全新城鄉土地儲備制度(夏方舟等,2015)。

可見,主張統一城鄉房地產(住房)市場和建設用地市場的文獻,實際上已經將農村住房及其用地流轉作為隱含條件。本書中提出的發展農村住房市場的主張與此是一脈相承的。

(4)農民財產流轉對收入的影響

農村住房市場化主要涉及住房財產流轉,而住房同宅基地及承包地都是農民家庭重要的財產。一些文獻研究了農民財產流轉對農民收入的影響。

對于農民財產權利缺失導致其無法獲得財產性收入,學界并無爭議。農民不能像市民那樣享受資本市場和房地產市場發展帶來的財產性收入是城鄉收入差距過大的重要原因(周其仁,2009)。缺乏合法所有權制度保障導致農民家庭擁有的資源成為僵化資產而無法轉化為可以增值的資本,這是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的制度障礙(王文爛,2010)。如果賦予農村居民財產權,允許房屋、宅基地和承包地使用權轉讓,農民收入將提高,內需將擴大(厲以寧,2010)。陳曉君(2012)認為,土地資產化將發揮土地經濟收益潛能,提高農民財產性收入。李啟航等(2013)根據德索托的思想,利用1997—2009年省級面板數據實證研究發現,法律制度對城鎮居民財產性收入有顯著影響,但對農民財產性收入影響不顯著,表明我國現行法律體系對財產性收入增長的促進效應尚無法惠及農民,存在“布羅代爾鐘罩”。張軍(2014)發現,1978年以來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的主要來源包括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農村集體資產股份化、農民房產和宅基地增值收益等,應繼續探索農戶房產和宅基地所有權并軌,賦予農戶對住房(含宅基地)完整的財產權利。劉鴻淵等(2015)建議,農村產權制度改革是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的突破口,但還要創造增加財產性收入的環境條件。

而對于農地流轉是否能增加農民收入,尚存在爭議。Jin等(2013)基于肯尼亞1142個有地農戶的面板數據研究表明,土地租賃市場發展增加了農戶收入,其基于我國家庭的面板數據研究也顯示,農地從不善耕種農戶和非農化農戶流轉給勞動力多的農戶,將發揮閑置土地的潛力,從而增加生產收益(Jin等,2009)。薛鳳蕊等(2011)運用DID模型對鄂爾多斯市農戶的收益進行實證分析表明,參與土地流轉農戶的人均純收入比未參與農戶顯著增加。李慶海等(2012)運用多重內生處理效應模型對土地租賃的福利影響分析表明,租入或租出土地的農戶的純收入都有增加。胡紅斌(2014)的實證分析表明,農村土地流轉與農戶總收入、非農收入增長具有正相關關系。然而,崔會(2013)對四川省成都市兩村的實地調研卻未發現土地流轉前后農民純收入發生顯著變化。丁琳琳等(2015)的實證分析也表明,地區土地市場化水平對農民土地財產性收入獲取有正向影響。朱建軍等(2015)在反事實分析框架下,基于2011年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數據,利用傾向值匹配(PSM)方法分析發現,農地流轉(包括租入與租出)對農民收入增加有促進效應,但卻導致城鄉收入分配不平等的加劇。

現有文獻中探討宅基地流轉對農民收入影響的很少,直接研究農村住房流轉對農民收入影響的文獻尚未發現。丁琳琳等(2015)分析表明,農民土地財產性收入的獲取水平受到財產權制度穩定性影響,而承包地確權對增收的促進作用要比宅基地確權明顯。

可見,學界普遍認為農民獲得財產權有利于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這為本書研究農村住房市場發展對農民收入的影響提供了參考,因為農村住房市場化意味著農民將獲得完整的住房財產權。

(5)農村住房資產對消費的影響

如果農村住房市場得以形成和發展,農民可以將農房交易,實現資產價值,農民家庭的消費可能受到影響。固定資產對居民消費的影響可以分為“財富效應”和“資產效應”,前者指資產價格上升對消費的影響,后者指資產水平對消費的影響(李濤等,2014)。

從現有文獻來看,對住房財富效應和資產效應的研究主要針對城鎮住房。學者采用宏觀或微觀數據,運用不同計量分析方法,研究結果大相徑庭(周華東,2015)。按結果可以分成三類:住房財富效應為正的文獻、為負的文獻和非對稱性住房財富效應文獻。

然而,專門研究農村住房財富效應的文獻比較有限。厲以寧(2010b)認為,改革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賦予農村居民財產權,發放房屋產權證,將承包土地和宅基地的所有權與使用權分離,允許使用權轉讓,將增加農民收入從而擴大內需,有利于實現經濟增長方式向消費拉動型轉變。虞斌(2014)基于31個省、自治區和直轄市2000—2010年面板數據,考察了農村居民生產性固定資產的財富效應,發現生產性固定資產促進消費的財富效應顯著,而銀行儲蓄和住宅資產均未促進消費支出,其較早的研究還比較分析了城鄉居民人力資本財富效應(虞斌,2012)。王猛等(2013)實證分析表明,房價上漲會拉大城鄉消費差距。宋明月等(2015)基于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CHARLS)2011年全國基線調查數據,分別考察了城市和農村房產對家庭消費的影響,結果顯示,不管是城市還是農村,擁有房產能顯著提升家庭消費,不同類型資產價值對消費的影響效應在城鄉間存在明顯差異。

已有研究對本書的啟示是:如果城市房地產市場的發展使得住房財富效應或資產效應存在于城市,那么農村住房市場的缺失很有可能導致住房財富效應或資產效應在農村是不存在的。而已有文獻對此問題的關注似乎有限。

1.2.2 人口城鎮化的相關研究綜述

人口城鎮化一直是學術研究的熱點,但對其概念內涵進行專門界定的文獻卻很少。從文獻檢索看,中國學者對人口城鎮化的研究始于1983年,2010年以后呈爆發式增長。從中國知網檢索情況看,最早在學術論文題目中使用“人口城鎮化”一詞的是顧紀瑞等(1983),認為城市人口增加是城鎮化的應有之義,并沒有對人口城鎮化做專門界定。以“人口城鎮化”為主題詞檢索,2016年共有392篇論文在CSSCI和核心期刊上發表。已有文獻主要關注人口城鎮化的模式、人口城鎮化與土地城鎮化的關系、人口城鎮化的水平測算等問題,很少有文獻專門探討人口城鎮化的內涵。韓兆洲等(2005)認為,城鎮化應該包括經濟城鎮化、人口城鎮化、城市建設和生活環境城鎮化和人民生活水平城鎮化,而人口城鎮化是區域城鎮化的核心,表現為農業人口向非農業轉化和人口向工業區聚集。專門探討人口城鎮化的文獻較少,可能是因為已有文獻將人口城鎮化等同于城鎮化,既然已經對城鎮化的概念有充分討論,沒有必要專門界定人口城鎮化。

發展經濟學認為,城鎮化實質上是農村人口向城鎮集中并逐漸融入城市的過程(張培剛等,2009)。因此,關于同人口城鎮化相關的研究,此處主要綜述農村勞動力遷移和農業遷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兩個方面的文獻。

(1)農村勞動力遷移

在中國快速城鎮化背景下,農村勞動力遷移(轉移)的影響因素和產生的影響一直是理論研究的熱點。由于本書主要考察農村勞動力遷移受到農村住房市場化的影響,因此,主要綜述農村勞動力遷移影響因素方面的文獻。

影響農村勞動力遷移的因素比較復雜,可分為經濟和非經濟因素。經濟因素方面,早期文獻重點研究城鄉和地區收入差距,后續研究關注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發展、就業等因素。非經濟因素包括個人和家庭特征、遷入遷出地的區域特征、文化因素和制度因素等。Rabe等(2012)認為,遷移決策取決于遷移者在遷移后的期望效用(Expected Utility),而該期望效用是終身收入、就業機會、住房價格等方面在遷入地和遷出地的差異以及遷移成本等因素的函數。

經濟因素方面,城鄉和地區收入差距對農村勞動力遷移的影響是早期研究關注的重點。蔡昉(1995)認為,改革開放引起的城鄉和地區收入差距擴大是農村勞動力遷移的追加動力。研究表明,改革開放后無論是城鄉之間,還是沿海和內陸地區之間的收入差距均出現擴大趨勢(Zhao,1999),而農村勞動力遷移的變化趨勢與此基本一致(蔡昉等,2003)。針對收入更低的西部地區的勞動力遷移規模卻遠低于中東部地區的現實,蔡昉等(2002)采用斯塔克(Stark等,1991)的相對貧困假說進行了解釋,認為家庭收入差異導致遷移成本支付能力不同。范曉非等(2013)采用CHNS(中國健康營養調查)的微觀數據分析發現,預期城鄉收入差距對勞動力轉移影響最為顯著。實證研究表明,區域經濟發展水平是省內人口遷移的重要“推-拉”因素之一(張蘇北等,2013),區域經濟差異對人口遷移有正向影響(楊風,2014),遷出地和遷入地的人均GDP對于人口遷移的影響明顯(劉生龍,2014)。關于產業發展對勞動力遷移的影響,學者發現,第一產業從業人員比重越大,人口遷移越多(張蘇北等,2013),農業條件的改善反而會使農民留在農村耕種(朱蕓等,2014),農村轉移勞動力的吸納效率隨產業結構升級不斷提高(關海玲等,2015),第一、第三產業技術進步與農村勞動力轉移之間存在長期顯著相關關系(佟光霽等,2014),程名望等(2006)卻認為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根本動因是工業技術進步。關于就業因素的影響,存在分歧,有研究認為失業率對人口遷入影響較?。垔^杰等,2006;徐宏偉等,2015;原新等,2011),但也有研究認為城鄉就業差距會對農村居民的人口遷移形成反向影響(朱蕓等,2014)。轉移人口就業能力對其非農就業穩定影響(羅明忠等,2015b)。

非經濟因素方面,學者認為,個體屬性因素深刻地影響農村勞動力轉移就業空間決策(趙春雨,2014)。男性比女性更有遷移傾向(Ayers等,2012;Kaushal等,2015;Vadean,2015;雷光和等,2013),教育對勞動力遷移有顯著影響(范曉非等,2013),受教育程度更高的人和年輕人更傾向遷移(Ackah等,2012;Kaushal等,2015;Vadean,2015)。家庭特征方面,家庭規模對于個體的遷移行為是正向的刺激作用(朱蕓等,2014),但對家庭的遷移則是負向作用(周皓,2006),有遷移者的家庭更加容易遷移(Ackah等,2012;雷光和等,2013;原新等,2011)。動力轉移決策受家庭構成與勞動力負擔率顯著影響(郝立麗等,2014)。遷入遷出地區域因素方面,通信越落后的地區的農村勞動力越傾向于遷移(Zhao,1999),氣候對人口遷移有直接影響(Upadhyay等,2015),受教育人較多、醫療福利高、水資源和衛生條件更好的地區對遷移人吸引力更大(Ackah等,2012),遷入地人口規模越大遷入人口也越多(Kaushal等,2015;王桂新等,2012)。文化因素方面,遷移人口傾向于選擇與遷出地文化習俗相似或者同鄉、親戚較多的地區(Epstein,2015;Vadean,2015;雷光和等,2013)。農村家庭關系網絡對成員外出就業影響為正(程名望等,2014;張建華,2015)。

較多文獻對影響農村勞動力遷移的制度因素進行了研究。我國長期存在的城市導向的制度慣性阻礙了農村勞動力轉移(傅伯仁等,2010)。已有研究考察了戶籍、就業、住房、土地、社會保障和財政等制度對農村勞動力轉移的影響。學界幾乎一致認為,深化戶籍制度改革是促進勞動力流動的基本要求(蔡昉,2005;林毅夫,2003)。李建平等(2012)利用一個家庭遷移決策模型,實證研究表明,勞動力遷移率與收入差距和戶籍制度等因素存在顯著關聯。戶籍制度是統一城鄉勞動力市場的最主要障礙(薛蒙林,2013),戶籍改革將降低農村勞動力遷移成本(朱江麗,2016)。已經進入城市的農民工面臨著戶籍制度、就業制度、教育制度等一系列制度的整體排斥(陳豐,2007)。戶籍與社會保障制度缺陷導致農村勞動力公民權缺失,迫使農村轉移勞動力選擇非正規就業(劉雪梅,2014)。農民工在職業獲得、行業進入和所有制部門進入三個維度上都遭受了明顯的戶籍歧視(章莉等,2016)。然而,孫文凱等(2011)研究表明,戶籍制度改革在促進農民工流動方面作用有限。厲以寧(2010b)認為,相對戶籍制度,土地二元結構是造成農村居民向城市遷移的單向城鄉一體化的更為關鍵的因素。當前我國過高的住房銷售價格抑制了人口持久性遷移意愿(董昕,2016),住房保障制度對農民工的排斥成為農村勞動力遷移的阻力(傅伯仁等,2010),構建城鄉統一的住房保障體系將有利于農村勞動力遷移(呂萍等,2010)。黃忠華等(2014)認為,現行農村土地制度影響農民工市民化意愿,宅基地和耕地對農民工存在“黏附效應”。社會保障方面,賈男等(2015)發現,新農合的非攜帶特征限制了參保農民的自由流動,譚華清等(2016)利用中國家庭追蹤調查(CFPS)數據的研究表明,參加新農保的農村家庭外出的概率要高2%左右。財政政策方面,李菁等(2013)的研究表明,增加財政農業支出總量有助于農村勞動力轉移。呂煒等(2015)的實證研究表明,農機具購置補貼促進農村勞動力轉移,其他財政支農支出卻產生阻礙作用。以上綜述表明,學者已經對各項制度進行了比較充分的考察,但對住房制度的分析主要針對住房保障制度,對農村住房制度的研究似乎有待加強。

可見,學界對影響農村勞動力遷移的因素進行了廣泛研究,為本書研究奠定了基礎。農村住房市場發展可能直接影響農村勞動力遷移,也可能通過影響已知經濟和非經濟因素產生間接影響。另外,考察農村住房市場化對農村勞動力遷移的影響時,應考慮其他主要因素的影響。

(2)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

“農業轉移人口”的稱謂經歷了由早期的“盲流”“打工仔”“打工妹”到“農民工”,再到“進城務工人員”,直到目前的“農業轉移人口”的過程(孫友然等,2016)。這里從概念界定、水平測度、影響因素、對策建議和最新進展等幾個方面,對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相關研究進行梳理。

關于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的概念?,F有文獻分為兩類,一類研究“農民工城市融入”(秦立建等,2014),另一類研究“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陳昭玖等,2016)。韓俊強等(2013a)認為,“人口市民化”“城市融入”“城市融合”和“社會融合”等概念在學術研究中的指代范疇基本相同,其內涵差別不大。比較文獻后發現,兩類研究在時間上呈一定的遞進關系(前者相對較早),但研究內容基本一致,即探討流向城市的農業轉移人口如何享受市民化待遇、被城市社會接納和認同、融入城市(李偉,2014;魏后凱等,2013)。關于“市民化”的內涵,根據對過程和結果的側重不同,主要有三種觀點:“過程觀”(王桂新等,2008;鄭杭生,2005)、“結果觀”(趙立新,2006)和“綜合觀”(簡新華等,2007)。

關于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的水平測度。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所處階段的定性判別是早期的一個重要研究方向,形成“半城市化階段”(王春光,2006)、“虛城市化階段”(陳豐,2007)和“后市民化階段”(鐘水映等,2007)三種代表觀點。隨后,研究重點逐漸轉向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的水平測度,學者們不僅從理論上分析測度原理(盧國顯,2006;張延平等,2005),也設計出指標體系并利用數據進行測度(張斐,2011)。已有研究通常從經濟、社會、文化、心理和身份五個維度來解構農民工的城市融入,每個維度又包含若干可量化指標,學者的主要分歧在于量化指標的設計上(韓俊強等,2013b;盧海陽等,2016a)。有學者認為,經濟融入是社會融入的起點與基礎(田艷平,2014)。還有文獻從相反的角度出發,測度農民工受到的“社會排斥”水平(龔晶等,2015)。

關于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的影響因素?,F有文獻可以按照被解釋變量和解釋變量兩個標準進行分類,一類研究關注不同的被解釋變量,如社會融入(鄭思齊等,2009)、經濟融入(張慶武等,2015)、心理融入、融入意愿(陳昭玖等,2016)、融入能力等,另一類關注不同的解釋變量,包括城鄉二元制度(黃錕,2011)、戶籍制度(朱新華,2014)、土地制度(傅晨等,2014)、家庭因素(張華,2013)、就業機會、居住狀況(胡書芝等,2012)、遷移模式(洪小良,2007)、員工幫助(張宏如等,2015)、人力資本(陳昭玖等,2016)、社會資本(孔祥利等,2016)、心理資本(滕瀚等,2014)、醫療保險制度(秦立建,2014)、文化因素(楊素青,2015)等。

關于促進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的對策與路徑。學者基于對影響因素的研究給出了促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的建議,除了應加快戶籍等制度全方面改革以外(張靜,2015),還可以通過加強農民工培訓、建立員工幫助計劃(張宏如等,2015)、“回流式”市民化(潘華,2013)、“賦權”(鄧瑋,2016)、人地掛鉤(鮑家偉,2015)等措施,促進市民化進程,同時還應借鑒韓國、日本等國的有益經驗,如重視社會保障、產業發展(董向榮,2014)。

關于一些新的研究進展。針對農業轉移人口不同群體的研究越來越受到關注。學者從農民工、新生代農民工、工廠農民工和農民工家庭等不同視角進行研究(李偉,2014),新生代農民工和農民工家庭的城市融入問題成為最近的研究熱點(盧海陽等,2016b;趙寧,2016)。農民工市民化與消費的關系成為一個比較新的研究視角,盧海陽等(2016b)認為,農民工城市融入既可以提高其家庭消費水平,又能改善消費結構。鄭欣等(2016)從傳播社會學的視角,探索新生代農民工的“消費式融入”,發現新生代農民工通過消費對農民工群體身份和不平等社會地位進行著隱性抗爭。城市空間隔離問題也受到關注,景曉芬(2015)發現,空間隔離對農業遷移人口的市民化有顯著抑制作用,因此應盡快將農民工群體納入城市空間分配體系。有研究探討了農業轉移人口定居意愿的影響因素,孫友然等(2015)運用結構方程模型分析了流動動因對定居意愿的影響,彭華濤等(2015)發現,在社會資本影響農民工城市融入意愿的關系中,城市生活滿意度起到調節作用。農民工市民化的社會成本問題也逐漸受到關注,成本測量和分擔逐漸成為研究熱點(李儉國等,2015)。

通過以上對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的研究梳理發現,已有研究緊扣改革脈搏,針對中國城鎮化中出現的實際問題,從理論和實踐層面展開深入探討,取得了一些理論共識,為后續研究奠定了基礎。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的研究呈現出兩大發展趨勢:一是對城市融入水平的定量測度更為重要,二是對影響城市融入因素的全面化研究將越來越受到重視。就前者而言,受認識水平和數據所限,定量測度仍存分析,是研究難點。就后者而言,已有文獻從宏觀和微觀兩個視角對制約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的因素進行了探討,具體涉及制度政策、資金、環境、人力資本、社會資本和文化資本等方面(孫友然等,2016)。然而就制度層面來看,已有研究盡管分析了戶籍制度、農地制度等制度對城市融入的制約作用,也有學者對農民工的住房問題進行了探討,但尚未檢索到有文獻專門研究農村住房市場發展對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的影響,本書希望在此方面做些拓展。

1.2.3 農村住房市場化與人口城鎮化關系的相關研究綜述

由于沒有檢索到直接研究農村住房市場化對人口城鎮化影響的文獻,此處主要綜述相關研究,包括: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與農村住房財富效應的關系,農地流轉、宅基地流轉與農村勞動力遷移的關系,農村土地制度、住房問題與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的關系。

(1)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與農村住房財富效應的關系

對于農民財產權利缺失導致其無法獲得財產性收入,學界并無爭議。農民不能像市民那樣享受資本市場和房地產市場發展帶來的財產性收入是城鄉收入差距過大的重要原因(周其仁,2009)。缺乏合法所有權制度保障導致農民家庭擁有的資源成為僵化資產而無法轉化為可以增值的資本,這是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的制度障礙(王文爛,2010)。如果賦予農村居民財產權,允許房屋、宅基地和承包地使用權轉讓,農民收入將提高,內需將擴大(厲以寧,2010b)。陳曉君(2012)認為,土地資產化將發揮土地經濟收益潛能,提高農民財產性收入。李啟航等(2013)根據德索托的思想,利用1997—2009年省級面板數據實證研究發現,法律制度對城鎮居民財產性收入有顯著影響,但對農民影響不顯著,表明我國現行法律體系對財產性收入增長的促進效應尚無法惠及農民,存在“布羅代爾鐘罩”。張軍(2014)發現,1978年以來農民財產性收入增長的主要來源包括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農村集體資產股份化、農民房產和宅基地增值收益等,應繼續探索農戶房產和宅基地所有權并軌,賦予農戶對住房(含宅基地)完整的財產權利。劉鴻淵等(2015)建議,農村產權制度改革是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的突破口,但還要創造增加財產性收入的環境條件。

而對于農地流轉是否能增加農民收入,尚存在爭議。Jin等(2013)基于肯尼亞1142個有地農戶的面板數據研究表明,土地租賃市場發展增加了農戶收入,其基于我國家庭的面板數據研究也顯示,農地從不善耕種農戶和非農化農戶流轉給勞動力多的農戶,將發揮閑置土地的潛力,從而增加生產收益(Jin等,2009)。薛鳳蕊等(2011)運用DID模型對鄂爾多斯市農戶的收益進行實證分析表明,參與土地流轉農戶的人均純收入比未參與農戶顯著增加。李慶海等(2012)運用多重內生處理效應模型對土地租賃的福利影響分析表明,租入或租出土地的農戶的純收入都有增加。胡紅斌(2014)的實證分析表明,農村土地流轉與農戶總收入、非農收入增長具有正相關關系。然而,崔會(2013)對四川省成都市兩村的實地調研卻未發現土地流轉前后農民純收入發生顯著變化。丁琳琳等(2015)的實證分析也表明,地區土地市場化水平對農民土地財產性收入獲取有正向影響。朱建軍等(2015)在反事實分析框架下,基于2011年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數據,利用傾向值匹配(PSM)方法分析發現,農地流轉(包括租入與租出)對農民收入增加有促進效應,但卻導致城鄉收入分配不平等的加劇。

現有文獻中探討宅基地流轉對農民收入影響的很少,直接研究農村住房流轉對農民收入影響的文獻尚未發現。丁琳琳等(2015)分析表明,農民土地財產性收入的獲取水平受到財產權制度穩定性影響,而承包地確權對增收的促進作用要比宅基地確權明顯。

住房財富效應方面的研究主要有:

房地產價格(或房地產財富)通過多種渠道影響消費,稱為廣義的“住房財富效應”。21世紀第一個十年間我國房價過快上漲與居民消費下降并存的局面引起學界極大關注,住房財富效應成為研究熱點。學者采用宏觀或微觀數據,運用不同計量分析方法,研究結果大相徑庭(周華東,2015)?,F有文獻按照研究結果可以分成三類:住房財富效應為正的文獻、為負的文獻和非對稱性住房財富效應文獻。

一些研究發現房價上漲促進了居民消費,即存在正的住房財富效應。按照所采用數據的不同,此類文獻可以分成四個小類。第一小類利用了全國層面的時間序列數據。例如,王子龍等(2008)、趙楊等(2011)、趙昕東和夏之垚(2015)分別基于我國1996—2007年、1994—2011年、2002—2014年房地產價格和居民消費的季度數據,利用向量誤差修正模型(ECM),得出了幾乎相同的結果:房地產市場存在正向財富效應。陳偉(2015)基于1994—2013年的月度數據發現,我國房地產市場長、短期內均存在微弱的正財富效應。劉旭東等(2016)基于2005—2015年季度數據發現,房價對居民消費的財富效應大于擠出效應。第二小類利用了省級層面的面板數據。例如,祝丹等(2015)基于1999—2013年省際面板數據和GMM方法發現,各省市均存在正向住房財富效應,但不同地區人口年齡結構對住房財富效應的邊際影響存在差異。周守亮等(2015)基于30個省數據運用面板協整方法發現,整體房地產財富效應為正,但影響程度較低。廖海勇等(2015)基于1999—2012年中國30個省市的面板數據發現,東部比中西部有更強的正財富效應。李劍等(2015)利用2004—2011年的省際面板數據發現,房價上升對居民消費總量上存在財富效應。第三小類是基于城市面板數據的研究。例如,嚴金海等(2012)以1999—2009年35個大中城市面板數據研究發現,房價上漲對居民消費有正向影響,但比較微弱。李勇等(2013)發現,35個大中城市中,正財富效應的城市多于負財富效應,安勇等(2016)也有類似結論。最后一類利用了微觀調查數據。例如,黃靜等(2009)利用CHNS數據(2002年、2004年和2006年)發現,居民消費受到房地產財富顯著的正向促進,住房財富效應存在明顯抑制性。解堊(2012)利用CHARLS數據、陳訓波等(2013)利用CFPS 2008年的數據、趙西亮(2014)利用2002年和2007年的CHIP數據、張大永和曹紅(2012)與趙衛亞和王薇(2013)使用2010年CHFS數據、張雯(2016)利用2011年中國家庭金融調查(CHFS)數據,均有類似發現。杜莉等(2013)利用對上海城鎮居民家庭入戶調查2008—2011年間的面板數據也有相同發現。姜正和等(2015)基于CHFS 2011數據發現,住房財富效應總體為正,但不同風險偏好家庭存在差異。

另一些文獻表明房價上漲抑制了居民消費,即存在負的住房財富效應。此類同樣可以依據使用數據不同進行分類。第一類基于全國總體時間序列數據的研究有:譚政勛(2010)基于我國1999—2009年的季度數據利用分位數回歸模型的研究,以及戴穎杰等(2012)基于我國2000—2009年的季度數據運用因子分析向量自回歸(FAVAR)模型的研究均發現,房產對消費存在擠出效應。王春梅(2015)基于1994—2012年的季度數據發現,一線城市房地產的財富效應顯著為負,二線城市不顯著,三線城市微弱為正。第二類基于省際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有:李成武(2010)利用我國2004—2009年的省級季度面板數據、王柏杰等(2011)利用我國2003年第一季度到2010年第二季度的面板數據、陳崇等(2011)基于1998—2008年間的省際面板數據、陳健等(2012)基于我國31個省級區域2001—2009年間面板數據、陳峰等(2013)利用中國1999—2010年31個省市自治區中高收入家庭的93個收入分層截面面板數據均支持負的財富效應。第三類基于城市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有:況偉大(2011)使用中國35個大中城市1996—2008年間面板數據、王子龍和許簫迪(2011)利用我國30個大中城市1998—2009年的季度數據、杜莉等(2010)利用我國172個地級城市2002年到2006年的面板數據、高波和王輝龍(2011)基于長江三角洲16個城市2000—2009年面板數據,或者發現房價上漲抑制了居民消費,或者發現房價上漲沒有明顯影響消費支出。周曉蓉等(2014)基于我國1999—2010年間31個省市的面板數據發現,住房資產價值上漲在短期對消費有正向促進作用,但在長期卻存在著負相關性。第四類基于微觀家庭數據的實證研究有:謝潔玉等(2012)、陳斌開和楊汝岱(2013)、楊贊等(2014)分別使用2002—2008年、2002—2007年、2002—2009年的UHS數據,陳健等(2013)基于2011年完成的全國30個大中城市的城市家庭抽樣調查數據,均發現住房價格上漲對居民消費的抑制作用。李濤等(2014)利用2009年的UHS數據研究發現,家庭住房資產不存在財富效應。顏色等(2013)采用2004年國家統計局的城市人口調查數據發現,由于在現實中房價的迅速上漲具有不可持續性,國民消費因而受到明顯抑制。

近年來,一些研究發現住房財富效應存在非對稱性問題。齊紅倩等(2013)的實證分析發現,我國房地產財富效應具有顯著的不對稱性,即房地產財富升值階段的消費變化程度大于緊縮階段。駱祚炎等(2013)基于1995—2012年季度數據,運用非線性TVAR模型發現,居民金融資產和住房資產財富效應存在非對稱性,金融資產財富效應的非對稱性強度要超過住房資產,但是住房資產財富效應的非對稱性持續時間更長。周華東等(2015)基于省級面板數據發現,住房財富效應存在非對稱性,房價高時和低時,房價上升對消費的影響強弱是不對稱的。祝丹等(2016)基于中國1999—2015年省際面板季度數據發現,金融危機前后房價上漲與下跌對居民消費存在隨時間變化的非對稱性影響。

然而,住房財富效應的相關文獻大多考慮城市家庭,卻鮮見對農村住房財富效應的研究。這可能是因為我國現行法律對農村宅基地和住房流轉的限制,導致農民住房市場發展滯后。

專門研究農村住房財富效應的文獻比較有限。厲以寧(2010b)認為,改革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賦予農村居民財產權,發放房屋產權證,將承包土地和宅基地的所有權與使用權分離,允許使用權轉讓,將增加農民收入從而擴大內需,有利于實現經濟增長方式向消費拉動型轉變。虞斌(2014)基于31個省、自治區和直轄市2000—2010年面板數據,考察了農村居民生產性固定資產的財富效應,發現生產性固定資產促進消費的財富效應顯著,而銀行儲蓄和住宅資產均未促進消費支出,其較早的研究還比較分析了城鄉居民人力資本財富效應(虞斌,2012)。王猛等(2013)實證分析表明,房價上漲會拉大城鄉消費差距。宋明月等(2015)基于中國健康與養老追蹤調查(CHARLS)2011年全國基線調查數據,分別考察了城市和農村房產對家庭消費的影響,結果顯示,不管是城市還是農村,擁有房產能顯著提升家庭消費,不同類型資產價值對消費的影響效應在城鄉間存在明顯差異。

(2)農地流轉、宅基地流轉與農村勞動力遷移的關系

關于農地流轉與農村勞動力遷移關系的文獻分為兩類,一類研究農村勞動力遷移對農地流轉的影響,例如,有研究表明,農村勞動力流動沒有內生地影響到農村土地流轉(孫玉娜等,2012),但也有研究表明,非農就業增長促進了農地租賃活動(Kung,2002;Qian Forrest等,2004),農村轉移勞動力就業能力的提高將促進其融入城市,進而促進農地流轉(羅明忠等,2015a)。另一類分析農地流轉對農村勞動力遷移的影響。例如,游和遠等(2010)運用線性回歸模型、SLM、SEM選擇,基于中國30個省的數據發現,農地流轉不直接導致農村勞動力轉移,農民流轉農地后可能出現離地失業或者滯留在農地。還發現,農地流轉對農民勞動力轉移的影響依賴于農村工業化,而農戶戶均耕地面積是重要因素。農地占有稟賦降低、農業機械投入增加和農地社會保障功能弱化等都會影響農地流轉對農民勞動力轉移的作用。陳浩等(2013)利用1986—2010年中國農村固定觀察點數據做格蘭杰檢驗發現,勞動力轉移比重與土地流轉比重并不存在因果關系。但也有學者持不同觀點,曹亞等認為農地地權流轉固化和非契約化經營模式導致農業剩余人口轉移(曹亞,2010)。

還有學者通過理論建模和數值模擬研究農地流轉對農村勞動力遷移的影響。謝冬水(2014a,b)分別建立城鄉二元結構轉變模型和勞動力遷移決策模型分析表明,農地轉讓權不完全一方面抑制了土地資產屬性和流動性,另一方面削弱了農民的信貸融資能力,抑制了土地租賃市場發展。這不僅導致土地財產無法隨農村勞動力轉移到城市,還引起遷移的機會成本增加,結果造成遷移農戶因經濟能力有限而難以在城市永久定居。數值模擬結果表明,在不完全的農地轉讓權作用下,農村勞動力傾向于非永久遷移。

關于宅基地流轉與農村勞動力遷移關系的研究較少。黃忠華等(2012)認為,地權訴求如果被喚醒,將激發農戶對宅基地的收益訴求,改變財產性收入預期,進而影響農戶勞動力轉移,基于調研數據的實證分析也證實了宅基地流轉同勞動力轉移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

國外文獻對土地權利和人口遷移之間關系的研究匱乏,研究土地轉讓權變化對人口遷移影響的文獻更少。在引用率最高的文獻中,Field(2007)強調了地權穩定性的作用,顯示了正式土地所有權的獲得如何促進個體在秘魯城市的勞動力供給增加。Mullan等(2011)在中國農村發現的證據表明,地權穩定性增強對人口遷移有正向影響,但土地使用權的可轉讓性對人口遷移沒有影響。與此一致,Rupelle等(2009)證明了地權穩定是中國返回式移民的主要原因。De Brauw等(2012)研究了埃塞俄比亞土地可轉讓性對人口遷移的影響,發現了微弱的負向影響。Chernina等(2014)通過考察20世紀初俄國人口歐-亞遷移的歷史,發現本希望通過改善家庭經濟狀況以降低人口遷移傾向的土地所有權改革,由于增加了土地流動性,放松了家庭融資約束,降低了機會成本,反而促進了人口遷移,表明更強的土地流動性會促進國內人口遷移。國外研究文獻表明,盡管尚未形成共識,但學者們已經開始關注產權制度對農民遷移行為的影響。

可見,國內外文獻對農地流轉與勞動力遷移的關系進行了廣泛研究,結論雖有爭議,但仍有重要參考價值。這些研究主要將農戶視為生產單位來考察農地產權對農戶遷移行為的影響,關注的是作為生產要素的農業用地。然而,事實上,農戶并非簡單的生產者,農民家庭是具有多種屬性的綜合體。除了從事各種農業和非農生產,農戶還要消費各種公共品和非公共品,也就是說,農民家庭是個具有多重目標的復雜經濟單位。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土地對于農戶具有多樣化的功能,農戶除了要在土地上從事農業或非農業生產,還要在土地上進行日常生活。因此,僅從農村土地的生產屬性角度研究地權對農戶行為的影響是不全面的,還要考慮農村宅基地及住房對農民的居住功能,以及農地和農房共同具有的財產功能。而目前僅有少量研究考慮了宅基地流轉與農村勞動力遷移的關系,似乎忽視了農村住房流轉產生的影響。本書試圖彌補現有研究在此處的不足,探討農村住房市場化即農房流轉對農村勞動力遷移可能產生的影響。

(3)農村土地制度、住房問題與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的關系

目前和本書研究的“農房市場化對農業轉移城市融入”主題比較接近的研究主要包括農村土地制度、居住狀況以及農村資產流轉對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市民化)的影響。

黃忠華等(2014)基于托達羅模型和義烏調研數據,研究了農村土地制度(含承包地和宅基地)對農民工市民化意愿的影響機制。結果表明,承包地的保險效應導致承包地保留期望越高者,其市民化意愿越高,而耕地與宅基地則存在環境舒適度效應,即通過在農村保留工作條件和生活環境而對農民工的市民化意愿產生負向影響。這是在宅基地流轉受限的制度背景下進行的研究,并未分析如果放開宅基地流轉,擁有宅基地的農業遷移人口是否會改變市民化意愿,或者恰恰可以說明,擁有宅基地對市民化的抑制作用是由于宅基地不能流轉。傅晨等(2014)在農民分化的前提假設下,探討農村土地制度創新機理,認為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導致農民分化,農民分化引起農民的土地產權訴求改變,因而應創新農村土地制度。此研究是將遷移人口市民化作為農村土地制度創新的背景來研究,而非探討農地制度創新對人口市民化的影響。

學者研究了遷移人口在城市居住狀況的改善對其融入城市的影響。石智雷等(2015)通過構建農民工回流決定理論模型,認為城市住房問題的解決會減弱農民工的回流意愿。實證研究表明,其他條件保持不變時,租房及擁有住房的農民工完全融入城市的概率大于在集體宿舍、工棚和生產場所居住的農民工(韓俊強,2013)。鄭思齊等(2009)實證分析了農民工聚居區的住房供給能力與居住環境質量對社會融合影響,指出公共政策可以通過改善農民工住房條件和居住環境促進社會融合。對于新生代農民工,其進城后的住房保障問題已成為城市融入的主要障礙(趙寧,2016)。

此外,也有文獻涉及農村資產流轉與農民遷移及城市融入的關系。程傳興等(2013)認為,土地資產沉淀同時增加了進城人口的安置成本和老家土地退出成本,土地資產(房地產)不能流轉才是農民遷移的根本障礙,戶籍制度只是表象,因此應采取措施激勵城市政府對外來移民提供住宅。劉文等(2015)基于對江西籍農民工的調研,運用Logistic模型研究發現,務工地購房意愿受到家庭土地流轉意愿的顯著影響。徐芳維(2015)指出,農村存量資產轉移對遷移人口城市融入具有根本性作用,成為遷移主體的新生代農民工因缺少農村資產導致市民化受阻,允許農村資產(含宅基地、房屋等)流轉可以形成資產代際轉移,加快新生代移民的市民化。劉愷等(2015)則基于廣東省5市的問卷調查數據實證發現,農村轉移勞動力城市融入對農地流轉具有顯著促進作用,并且通過農地價值感知作為中介發生傳導。

可見,遷移人口在遷入地的居住狀況同城市融入有密切聯系,而農村資產流轉同遷移人口城市融入之間的關系近年來也成為研究熱點。這都為本書研究農村住房市場化對遷移人口城市融入的影響提供了參考。

1.2.4 文獻評述

從對國內外文獻的分析可以發現,與農村住房市場化和人口城鎮化相關的文獻比較豐富,研究兩者之間關系的相關文獻也有不少,這為本書命題的研究提供了一定基礎。

第一,農村住房和宅基地自發交易很早就引起學者關注,該現象客觀存在,不是個例,且情況復雜。

第二,人口城鎮化,尤其是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或者“人口市民化”問題越來越受到學術界關注。

第三,在城鎮化影響因素的研究中,農村土地制度,尤其是宅基地制度和農村住房資產流轉開始受到學者重視。

第四,關于農村土地制度(如宅基地和承包地流轉)對農業人口遷移或城市融入的影響的研究,仍然存在爭論。

由上可知,有關農村住房制度與人口城鎮化關系的相關命題,是當前國內外學者關注的焦點和前沿問題,目前尚未形成共識,仍需要深入研究。然而,相關文獻中幾乎找不到直接研究農村住房市場化對農業人口遷移或城市融入的文獻?,F有相關文獻主要存在以下需要完善之處:

首先,對農村住房市場化進行專門深入研究的文獻較少。盡管已有文獻涉及農村住房市場化的相近概念,如房地產或住房市場城鄉一體化、城鄉建設用地市場統一、宅基地流轉、農村建設用地市場和農村住房隱形市場等,也有學者使用了“農村住房市場化”這一術語,但專門對農村住房市場化的概念、表征與水平測度等進行深入研究的文獻基本沒有,相關定量研究更是稀缺。

其次,現有文獻較少從遷移與融入視角對人口城鎮化的影響因素進行系統研究。已有文獻主要關注人口城鎮化的模式、與土地城鎮化的關系、人口城鎮化水平測算等問題,也有文獻對人口城鎮化的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在人口城鎮化影響因素的文獻中,有些文獻考察了影響農村勞動力遷移的因素,另一些則分析了影響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的因素,而很少有文獻將農村勞動力遷移同農業轉移人口城市融入納入同一分析框架來考察人口城鎮化的影響因素。

再次,在人口城鎮化影響因素的相關文獻中,對土地和勞動力關注的多,對住房或居住關注的較少,幾乎未發現直接研究農村住房市場化影響人口城鎮化的文獻。土地、勞動力和住房是農民家庭面臨的三大資源約束,已有研究對土地和勞動力給予了較多關注,但對農民住房關注比較有限。現有文獻考察了影響農業人口轉移及城市融入(市民化)的諸多因素,少量研究探討了農地制度、宅基地制度、轉移人口住房問題同農業人口轉移或城市融入(市民化)的關系。個別文獻分析了農村資產流轉同農民遷移或城市融入的關系,但是尚沒有發現專門研究農村住房流轉對農業人口轉移及城市融入(市民化)影響的文獻。本書將在此方面進行拓展。

最后,研究方法存在不足。在相關研究中,存在重實證、輕理論的問題。不少研究利用經驗數據考察某一因素對農村人口遷移或農業遷移人口城市融入的影響,而扎實的理論分析卻比較欠缺。另外,在實證研究的文獻中,大多數經驗研究利用的數據是自行調查獲得,由于樣本量有限或者調查技術問題,研究結果可能存在一定偏誤。

主站蜘蛛池模板: 宝清县| 广宁县| 子长县| 永兴县| 六枝特区| 鹤山市| 崇义县| 云阳县| 定安县| 武定县| 乌什县| 九龙县| 彭阳县| 曲松县| 定远县| 浦东新区| 永春县| 定结县| 淮南市| 武山县| 沙坪坝区| 望江县| 和田县| 偏关县| 罗江县| 德钦县| 龙川县| 隆德县| 武定县| 西畴县| 大名县| 武胜县| 郑州市| 错那县| 兴海县| 南漳县| 肥乡县| 靖远县| 汝州市| 托里县| 平潭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