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國對外投資與企業“走出去”

第1節　世界對外投資規律分析

一、世界對外投資發展概述

近50年來，全球對外投資在波動中快速增長。1985—1990年，全球對外投資出現第一波快速增長，ODI流量由563億美元增至2946億美元，年均增速為39.2%；1996—2000年，全球對外投資出現第二波快速增長，ODI流量由4416億美元增至13856億美元，年均增速為33.1%；2003—2007年，全球對外投資出現第三波快速增長，ODI流量由7190億美元增至31675億美元，年均增速為44.9%。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全球對外投資流量銳減，之后全球ODI流量震幅逐漸收窄。1970—2016年的46年間，有19年全球ODI流量增速超過20%，有9年ODI流量增速低于-10%，對外投資呈現大幅波動。

全球對外投資的來源地較為集中，現已形成10個對外投資大國（地區）。截至2016年底，全球ODI存量為26.2萬億美元，其中，對外投資存量超過1萬億美元的國家（地區）共有10個，依次為美國、中國香港、英國、日本、德國、中國、法國、荷蘭、加拿大和瑞士。這10個國家（地區）DOI存量合計為18.3萬億美元，占全球的69.8%。

20世紀70年代以來，全球對外投資整體在波動中快速增長，不同階段增長最快的國家/地區不斷更迭。70年代，日本、英國對外投資增長最快；80年代，韓國、日本對外投資增速靠前；90年代，中國香港、新加坡、英國對外投資增長較快；2000年以后，中國成為對外投資增速最快國家。

以對外投資大國（地區）或ODI階段性增長最快的國家（地區）為分析對象，總結其對外投資經驗，發現對外投資存在三大規律：一是對外投資是一國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的客觀選擇，對外投資規模與母國經濟發展水平高度相關，對外投資增速與母國國民經濟增速高度一致，一國對外投資在全球的地位與其經濟體量在全球的地位基本匹配；二是一國對外投資的行業領域一般經歷由資源型產業到制造業再到服務業的轉變，制造業在全球外商直接投資中仍占據較大份額；三是不同國家的對外投資對母國國際商品貿易產生不同的影響，主要包括出口拉動效應和出口替代效應；四是對外投資會影響母國工業就業。

二、對外投資與經濟發展水平高度相關

對外投資是一國經濟發展到一定水平的客觀選擇，對外投資規模與母國經濟發展水平高度相關。1970—2016年，美國、德國、日本、韓國、新加坡及中國香港等國家（地區）ODI與母國的人均GDP走勢整體一致，各個國家（地區）這兩個指標的線性相關系數在0.7～0.9之間⁽¹⁾。

美國于1975年、英國于1979年、日本于1986年、德國于1988年、中國香港于1993年、新加坡于1997年、韓國于2006年對外投資流量首次突破100億美元。美、英、德、日等國家（地區）ODI流量首次突破百億美元時，按照2010年不變價美元折算的人均GDP均在2萬美元以上。

一國對外投資增速與其國民經濟增速高度一致，對外投資在全球的地位與其經濟體量在全球的地位基本匹配。1970—2016年，美國ODI增長率與GDP增長率走勢趨同，且GDP增長率是ODI增長率的先行指標，表明國民經濟增長影響了對外投資波動。70年代以來，美國ODI流量占全球比重與GDP占全球比重呈現同步緩慢下滑。1970—2016年，日本ODI增長率與GDP增長率走勢高度一致，日本ODI流量占全球比重與日本GDP占全球比重呈現同步的先漲后跌走勢。

三、各國對外投資的行業轉變趨勢較一致

一國對外投資的行業領域一般經歷由資源型產業到制造業再到服務業的轉變⁽²⁾。美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中，礦業石油業占比由1914年的40.4%持續下降至2011年的4.5%；制造業占比由1914年的18.2%提升到1989年的41.7%，之后連續下降，跌至2011年的14.2%；服務業占比則持續顯著提高，由1914年的6.5%升至2011年的63.8%。德國對境外資源型產業的投資一直較少，1952—1958年間的對外直接投資主要分布在制造業，占84.2%，服務業占15.8%；1979年，德國制造業對外直接投資占比降至50%，服務業占比增至46.8%；2005年，服務業占比提高到68.2%。日本的對外直接投資的行業演變與美國類似，也經歷了從資源業到制造業再到服務業的重心轉變，但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日本對制造業的投資比重逐漸回升。

目前，服務業是全球外商直接投資最為青睞的領域，制造業在全球外商直接投資中仍占據較大份額。《世界投資報告2017》數據顯示，截至2015年底，全球外商直接投資（FDI）存量的63%分布在服務業（約16萬億美元），27%分布在制造業（約7萬億美元）。石油化工、食品飲料、電子、汽車等產業是外商直接投資重點布局的制造業領域。

四、對外投資對母國出口具有拉動和替代效應

因為一國對外投資的方式、行業及階段不同，母國的產業結構、產品競爭力、市場需求等存在差異，不同國家的對外投資對母國國際商品貿易產生不同的影響，主要包括兩種，即出口拉動效應和出口替代效應。以美國為代表的部分國家，采用了水平型的對外投資模式⁽³⁾，對外投資對出口的替代效應明顯。20世紀90年代中期至2007年，美國對外投資與商品出口、商品進口都呈現一波快速增長；美國長期作為貿易逆差國，凈出口額同期急速下滑，與ODI流量規模同期快速擴大形成鮮明對比。以日本為代表的部分國家，采用了垂直型的對外投資模式⁽⁴⁾，對外投資對出口的影響主要表現為拉動效應。80年代中后期，日本對外投資與商品出口、商品進口都呈現同步快速增長，同期凈出口額快速擴大；2002—2008年，日本對外投資與商品出口、商品進口二次同步快速增長，同期凈出口額基本穩定。這兩個階段，日本對外投資對母國出口的拉動效應顯著。2011—2015年，日本商品凈出口急速下滑，成為商品貿易逆差國，但同期日本ODI流量再次快速增長。

五、對外投資在一定程度上會沖擊母國就業

發達國家步入后工業化階段后，普遍面臨產業空心化的壓力，包括離制造的空心化⁽⁵⁾或離本土的空心化⁽⁶⁾，產業空心化沖擊國內實體經濟發展，同時刺激對外投資擴張，進而影響國內制造業實力和就業。美國自90年代中期以來（1995—2001年的互聯網泡沫之后），對外投資在波動中快速增長，同期制造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制造業出口占商品出口的比重顯著下滑；同期，在全國失業率較為穩定的情況下，美國工業從業人員占就業總數比重大幅降低。美國對外投資快速擴張的同時，國內制造業實力和工業就業遭受明顯沖擊，國內產業面臨著離制造空心化的壓力。日本自80年代中期以來，對外投資規模階段性擴大，制造業在國民經濟中的比重、制造業出口占商品出口的比重略有下滑；同期，在全國失業率基本穩定的情況下，日本工業從業人員占就業總數比重大幅下滑。日本面臨著離本土的空心化問題，雖然制造業實力強勁，但是工業就業壓力較大。可見，對外投資會沖擊母國工業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