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敲門半天沒人回，從窗外竄進來時，剛好聽到許若塵的最后一句話。
嘖嘖，師父肯定又去惹了什么桃花。
不過這次的桃花估計不好打發，所以他那位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師父，才會靜坐在電腦面前，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難道就是那個墨塵？許家老二？
小李子撇了一眼屏幕，瞅了一眼耳機，從抽屜里翻出他的畫板，寫寫畫畫，跳上桌子。
【師父她說你不是人！】
【師父你又做了什么不是人的狗屁事兒？】
【不過沒關系師父，凡事我給你扛著！桃花也給你扛著！你好好道個歉，我的《人類行為手冊》就要寫完了！】
【你可以拿去——】
李亦然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看過來。
剛掀開新一頁的小李子靈魂受到震懾，嚶嚶嚶的“喵”了聲，一溜煙縮到了他的窩。
今天師父，怪可怕的。
怎么回事兒，難道這次不是甩人，是被甩？
……
對面一聲貓叫，劃破靜寂。
大概是小李子。
“唔。”許若塵吸了吸鼻子，語氣緩和過來，“你養貓。”
“沒……我，對，我養貓。”
？剛剛是不是結巴了？
難道自己太過失態，把他給嚇著。
她只是單憑直覺揣測，還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他的身份。
萬一他真的只是普通人呢？
“那個，我今天情緒不太對，不好意思，我剛剛說的話，你可以當沒聽見。”許若塵喝了一口牛奶，“我，我先下了，睡一覺就好啦～”
她努力扯扯嘴角。
“明天多久上？”剛按出系統菜單，就聽對面問，“……我是說晚點兒你還上嗎？七夕活動嘛……不過你累了就好好休息，想做可以把號給我。”
許若塵有點走神。
以前她用莫須有接觸白眉的時候，從來不開語音。
白眉那種自信到極致的居高臨下和無所謂的態度，比帥出天際這樣的牛皮糖似的不要臉，更誅心。
許若塵沒有把握能抗住他的精神攻擊。
關鍵帥出天際還能死揍一頓，白眉偏偏她還打不過。
如今回想起來，他用紅磷的時候，多少也帶著這樣胸有成竹漫不經心的氣質。
剛才，他說話卻挺……小心翼翼？
這樣的語氣，曾經的許若塵根本無法想象，會來自于白眉。
這小心究竟是出于喜愛，還是因為愧疚。
愧疚他不是她要找的人？或者愧疚她找了這么久，他卻沒出現？
愧疚她喜歡他，他卻沒那意思？或者愧疚才知道她的心意？
許若塵第一次覺得對著屏幕，不如對著本人交流來得好。
她多想看看他的表情。
他的眉眼里面裝的是喜歡更多，愧疚更甚，或者僅僅是憐憫背后，淡漠隱藏。
許若塵拿出手機，不自禁的打開微信，打開李亦然的聊天框，按下視頻通話，卻在又一次彈出的選擇框里，遲疑的點下語音。
“怎么了？”他接得很快，“游戲斷了？”
許若塵回過神來。
“嗯，嗯啊，斷了。”
許若塵趕緊按下電腦的關機按鈕，修煉得爐火純青的情緒偽裝消失無蹤。
緊張什么。
“那、那個，我先睡了，晚點上哈。”
游戲語音和微信語音明明差不多。
自己到底緊張什么。
“好好休息。”
可他的聲音，仿佛就在咫尺。
再說點什么。
還想說什么。
“……晚安。”
“晚安。”
蓋上被子，捂頭睡覺。
……
每次遇到事兒后，他的記憶都會模糊一陣。就像人醒后會忘記夢里的東西，或者想不起來自己一個月前的今天在做什么。
但地震時坍塌的磚墻，405號病房，醫院外的貓，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就太奇怪了。
他從包里掏出一副耳機，橙得黃不黃紅不紅。
真是他買的？這么詭異的審美？
那天剛離開紅葉咖啡，一貓崽就邀功似的把耳機叼了回來。
他本該將這丑東西隨手一丟，沒想到竟一直隨身攜帶。
是她落下的。
月色朦朧。
現世的月亮和古世沒什么差別，現世對妖的看法卻和古世太過不同。
她的直覺很準，但還不足以讓她百分百確認。可相比追究他妖的身份，她似乎更執著于想知道他這五年，到底去了哪。
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讓小姑娘這么死心塌地。
“五年前你去醫院找我的時候，具體是個什么情況？”
“師父，你以前懶得聽，為什么～現在又要聽了呀？嘿嘿嘿嘿嘿……因為墨塵嗎？”小李子搓著前爪，倆綠眼珠子泛著八卦之光。
“想上天嗎。”
“……師父別太暴力了，我就隨便問問……”
“好好說，教你飛。”
“真的？？？？咳咳咳咳，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小李子變成小小李亦然，搬個小板凳正襟危坐。
……
九重天一年一度的七夕活動，是某些玩家眼里的賺錢工具，某些玩家眼里的求婚道具，某些玩家眼里的八卦搜集引擎。
這次的七夕任務沒什么特別之處，無非是夫妻必須一起過幾個劇情小任務，參加幾次默契比賽，再各自搜集些指定道具。
一壺酒，是個普通的上班族，過著普通的生活，作為一個普通玩家，想找另一個普通的玩家結婚，普通的做完七夕任務。
像是視頻比賽，愛情指數比拼一類，他根本沒想過——能得獎勵的只有前幾名，前幾名都不可能普通。
他準備好了攢下的結婚資金，收拾好前幾天在游戲里剛添置家具一個小房子，再買了一堆任務可能用到的藥草道具。
萬事俱備，只欠對象。
對象嘛……打開好友欄，尋找在線女號。
女號A，狀態，已婚。
女號B，狀態，已婚。
女號C，狀態，已婚。
……
悲劇啊！！！
怎么沒有一個未婚女號在線，難不成，他真要去世界吼？
一瞟。
世界頻道，吼的不少。
唉，看看人比美國還美，人墨點蒼山，哪個不是妹子環繞，但人家對媳婦還是一心一意。
妹子能不能來騷擾騷擾我？
今天聽幫里的人說，萬年只撩妹不結婚的白眉都結婚了，不是白瞳挺讓人意外。但他也沒注意到底是哪個妹子，估計是排行榜前幾，要么是劍指天下幫派的，總之大佬，才能配大佬。
大佬們看得上這點獎勵？來瞎摻和啥？
咦……
對了，前段時間加的墨塵，是個小號，昨天看也還是未婚，沒在線看不到狀態，等她上線問問。
小號完成任務會困難一點，但那個妹子操作還不錯，而且多少也是個溫柔的萌妹子啊～
【好友消息】紫色的夢:咳。
嗯？這男人婆怎么找來了。
【好友消息】一壺酒:咋。
【好友消息】紫色的夢:七夕任務。
……嗯？？這是——？
堂堂大男人，小鹿突然亂跳。
【好友消息】一壺酒:……咋？
【好友消息】紫色的夢:哈哈哈哈你小子沒找到對象吧？
合著是來嘲諷他的。
【好友消息】一壺酒:咋！不服啊！
看看紫色的夢狀態……
【好友消息】一壺酒:哈哈哈哈哈我看你也沒對象嘛，你個男人婆找得到對象才怪！
【好友消息】紫色的夢:哼，找我的可多著。
【好友消息】一壺酒:喲，那你咋還未婚呢哈哈哈哈哈！！
【好友消息】紫色的夢:。。。。
【好友消息】紫色的夢:不跟你廢話，小墨子找我們打七夕副本。
小墨子？墨塵？
【好友消息】一壺酒:墨塵沒上線啊。
【好友消息】紫色的夢:她QQ找我的。
都加了墨塵QQ了？墨塵怎么沒加他……性別歧視是不是！
七夕副本，和七夕其他會持續幾天的活動不一樣，它只在七夕當天出現。
副本內容，簡單來說，就是組五對情侶，打boss。但很有難度，直到九點，也只有兩三隊通關。
相應的，獎勵也非常，非常豐厚。
金裝玉裝！
稀有材料！
限定外觀！
威風稱號！
還有幾率爆寵物蛋！
通關還可以抽幾元到幾千元不等的紅包！
人生巔峰近在眼前！
……等等。
【好友消息】一壺酒:墨塵妹子，有對象了？誰啊？
【好友消息】紫色的夢:不知道。
【好友消息】紫色的夢:給你兩個選擇，要么和我結婚打副本，要么，你自己去世界吼吧【微笑】，吼到人妖祝你幸福【微笑】。
人妖怎么了！性別歧視啊！
其實一開始，一壺酒就想找紫色的夢商量結婚來著，但總覺得吧，總覺得吧……自己怎么能輸給一個男人婆！
這紫色的夢對別人也挺客氣的，就對自己老兇老兇，自己又不欠她，還要低聲下氣找她結婚？？
做夢！
做你紫色的夢去！
【好友消息】紫色的夢:給你三秒考慮。
【好友消息】一壺酒:我選一【可憐】，求帶上【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