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塵不是沒有想過，紅磷或許就是白眉。

她曾去網上找了白眉說話的錄音，大概經過壓縮聲音失真，她只覺得音色和紅磷很像，語氣卻有所不同。

如今，與其說驚喜交加，不如說百感交集。

他為什么消失那么多天不回信息不接電話？

他為什么那么恰好也叫白眉？

他為什么在她已經預計失望后突然上線，說著以身相許？

許多疑問，問不出口。

……白眉這兔崽子好友位總是滿的。

有疑問的不止許若塵一人。

許若塵的私聊頻道已經爆炸，無數個玩家發來不可思議的詢問。

而莫小曉已經開始在刷許若塵的QQ。

“！！！！！！！？”

“你什么時候勾搭白眉的！！？”

“你真要把劍指天下買了！！！！”

“……紅磷是不是就是白眉？”

“我不管。你要請我喝路邊溜溜茶的鳳凰水晶鮮果汁。”

……

在場的吃瓜群眾風中凌亂，青衣坊幫派人員雪中傻眼。

眼前這位一看就貴氣逼人的兄弟，不是白眉，還能是誰。

他為什么邀墨塵上馬？

倆人什么關系？

以身相許是哪種許？

墨塵和風吹塵揚非主流一伙的，那么和白眉，是不是一伙？

他們……是不是要被劍指天下給滅團了？

青衣坊幫派內部展開大討論。

【幫派頻道】幫派成員A:怎！么！辦！

【幫派頻道】幫派成員B:道歉還來得及……

【幫派頻道】專采帶刺的花:道什么歉？哼，慫樣！

【幫派頻道】幫派成員B:那畢竟白眉啊！堂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手段……

【幫派頻道】幫派成員C:未必喔，白眉以前不也好幾個名義夫人么，沒見給她們出頭過，唯一一次是白瞳。

【幫派頻道】幫派成員A:有道理哈！他前段時間還招惹水七月呢，這次說不定也心血來潮。

……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各大頻道全部八卦起來。

劍指天下當然也不例外。

白眉縱橫九重天這么些時候，周圍的確有不間斷的鶯鶯燕燕。

劍指天下的都叫著嫂子好嫂子好，哪知不多會兒，嫂子就換人了。

于是大多數人對此抱著懷疑態度。

然而，劍指天下高管群內——

一口悶:@全體成員，哥幾個起來！！！！眉哥上線了！！！！給小墨子求婚了！！！

一口悶:人呢人呢人呢！！@比美國還美，老美你丫是不是早知道了！！！我就說怎么突然提議帶墨塵打副本！！！

醉里挑燈:@比美國還美，解釋下，

萬仞:？？你們打副本，不叫我？

西風浪:哈哈哈你自己說你要去準備七夕禮物。

步光:就打了一次。

萬仞:……你們都去了？我是不是錯過了和新嫂子搞好友誼的機會？【大哭】【大哭】【大哭】

西風浪:那墨塵是不是可以進幫派了，三團缺奶媽啊！

步光:墨塵和紅磷不是一對嗎？

步光:哦，我知道了……

比美國還美:你們問我，不如問本人去～

比美國還美:唉，我先去哄媳婦了，拜。

西風浪:阿香姐怎么了？

一口悶:！！！！！

一口悶:@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白眉

天下飛劍:大晚上吵吵什么。

……

幾秒時間，霧隱山人流暴增，把復活點幾乎圍了個圈。

——玩家白眉邀請您上馬，是否同意？

許若塵把鼠標從“同意”漸漸移到“不同意”，利落的按下按鈕。

在場眾人各懷心思，屏息等待間，主角終于發話。

【附近頻道】墨塵:那聘禮呢？

墨塵在說什么？

還想要聘禮？

這么不識好歹，一破小號還要聘禮？

那可是白眉啊！可是白眉啊！是在九重天所向披靡的頂級玩家白眉啊！啊！！！

多少玩家心碎。

墨塵要聘禮我不要啊，白眉怎么不來娶我啊！

【附近頻道】白眉:嗯哼，你想要什么聘禮？

什么。

白眉，竟然同意了？

【附近頻道】墨塵:第一，我藥師技能還沒升滿，我要去副本打材料。

？還第一，聘禮還不止一個？

竟然想讓只熱愛打架的眉神下副本，墨塵是不是太囂張了。

【附近頻道】白眉:我陪你。

眾人，驚了。

【附近頻道】墨塵:第二，我要做人魚任務。

下副本還不算，還要讓眉神做那個又長又臭的人魚任務，還不如直接讓眉神給套玉裝得了。

【附近頻道】白眉:沒問題。

眾人，震了。

【附近頻道】墨塵:第三，我要一個特別關注的好友位。

眾所周知，眉神從來沒有特別關注的人，連劍指天下幫主和紅顏知己白瞳都不是。

一秒過去。

【世界頻道】天青色等煙雨:眉神為什么刪我好友！！

【世界頻道】天青色等煙雨:哥我做錯了什么！！

眾人，開始懷疑白眉是不是被盜號了。

附近頻道沒了音訊。

只剩天青色等煙雨在世界不斷哀嚎。

萬眾矚目下，白眉將墨塵拉上馬抱在前，消失在白雪皚皚的霧隱山。

一分鐘過去。

系統提示:玩家白眉送給玩家墨塵999朵玫瑰。

999朵玫瑰，這好友度已經超標了吧？

白眉經常和人刷好友度，但要眉神結婚是不可能結婚的，畢竟他媳婦可是競技場——

兩分鐘后。

系統提示:恭喜玩家白眉和玩家墨塵喜結良緣，一生一世一雙人！

眾人，麻木了。

這究竟唱的哪出。

七夕這日，原本各大頻道，各類貼吧應該充斥感情紛爭的九重天，被這兩條系統提示刷屏。

此時不炸，更待何時？

……

許若塵提這三個條件時，有情緒。

不就幾個電話，幾條短信，幾個謊言，放在以前，她會覺得沒什么大不了。

更何況，自己也有所隱瞞。

但她，十分難得的，任性了一次。

白眉拒絕在情理之中，全盤接受才是意料之外。

這可不像那位當時與她莫須有對陣時那個懟天懟地不可一世的白眉。

也不像那個總能上帝視角一樣存在，把她一眼看穿的紅磷。

他失蹤的這幾日，發生了什么。

“你去哪兒了？”

在清河城登記注冊后，白眉就帶著她到處晃悠，穿過鬧市，路過城外村莊，越過草原大漠……最終停在星塵村，那個他們曾站過的屋頂上。

許若塵本想保持她一味的淡定，可白眉久久的沉默，她沒忍住先開了口。

“生病了，在家躺著。”

“……怎么了？……這幾天S市早晚溫差大，晚上加點衣服。”

“嗯。”白眉頓了頓，“好。”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細雨紛紛。

千言萬語在心頭，可她那些游刃有余的詢問方式，說話技巧，情緒引導，忽然之間遁形無蹤。

盯著一旁的熱牛奶，正逐漸在起奶皮。

“墨塵。”

“……嗯？”

“許若塵。”

“……”

他喊了自己真名，她竟有一絲慌亂。

“你還在找救命恩人？”

“……對。”

“你就沒想過……那也許是幻聽？”

握著鼠標的手心開始冒汗。

幻聽。

為什么他們每個人都認為這是幻聽。

或者，他們希望這是幻聽。

希望她停止尋找。

“那不是幻聽。”

“……你還懷疑風吹塵揚？”

她的確懷疑風吹塵揚，他的聲音是如此相似。

可只有和李亦然相處，她才有無從說起的似曾相識。

他的聲音明明不一樣。

她不愿去細想這個中原因。

好不容易從異于常人中脫離，如今又要去接觸這等怪事奇異？

“我懷疑過風吹塵揚。”許若塵抿了抿嘴，“我懷疑過。”

沉星在一旁，褪去光芒。

像一顆普通的石頭。

“可我現在更懷疑你。”

“……”

若真沒有關聯，白眉就不該沉默。

“你記不記得五年前的地震，你讓我別睡？記不記得在405號病房，你說會一直陪著我？你知不知道那副橙色的耳機真的很難看？不過它已經不見了……你走之后，那些貓天天來，天天來，天天叫……我……我很難受。”

病房藥水味，院子青草香，耳機里的歌聲，掌心上的溫度。

回憶襲來，如江河翻涌。

這是一個靜謐得可怕的夏夜。

許若塵抑制住自己的哭腔，努力不讓聲音顫抖。

“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很久，很久很久？”

“李亦然……或許我該叫你白眉？……你究竟，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