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杜詩的《麗人行》原是諷刺楊家玉環家族勢力之炙手可熱,然其首句描述上巳節男女相會的習俗倒也合適。
“依兒,今日是上巳節。”相思橋邊柳樹下,宇翰拿出貼身玉佩,將之放于情人手心,情人欣然接受。宇翰對著她額頭輕輕一吻,一吻定情。曾哥前幾日病逝,這下無人無理由可以阻止他倆在一起。今天是出游的好日子,宇翰帶上佳人游山玩水,沐浴春光。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他的面孔在腦海揮之不去,銀月愁苦煩惱,沒人告訴她什么是喜歡,什么是愛,因為她是個殺手,不需要任何感情,可她又是個活生生的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殺意,有一男子在練劍。銀門作息,白天即黑夜,黑夜作白天,多數人這時候在休息。銀月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該男子練劍。
“有什么事找我就直說吧。”
“銀月喜歡公子。”
“我不值得你喜歡。”
“可我忘不了你。”
如何喜歡你,
如何結識你,
我情深一片,
誰給我終生依戀?
“我們做朋友吧。”他現在最相信的是友情,金銀有價,情義無價。
“嗯。”銀月知道,做朋友好過做陌生人。
“銀門以內,我們保持距離,銀門以外,我們是朋友。”
“啊?”銀月聽不是很懂,“那我們出去走走吧。”銀門以外是朋友,銀月想當聶隱的朋友。
晨光照進林內,林間滿地春光。
“你當初為什么做殺手啊?”周遭起了一股殺氣又退散。“不回答也沒關系的。”銀月還小心翼翼。
“你是我的朋友,我應該告訴你的。”他頓了一下接著說:“十七年前,父母亡于仇家之手,后被養父收留,他同我一樣,也是個殺手。”
“所以你是帶著仇恨長大的?”
“對。”
“像我和銀辰,打出生就被門主收養,從小接受嚴苛的訓練,長大后自然成為殺手,不,是百里挑一的殺手。”
“若非形勢所迫,怎自甘墮落為殺手!”握緊的拳頭與起伏的胸膛訴說著他對自己命運的無奈。“如果可以,遠離江湖。”這話是對銀月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可以遠離嗎?”銀月生是銀門的人,命運之花如何綻放一點不由己。聶隱一拳打在樹上,說:“等我大仇一報,我就退出江湖。”
銀月嘴角揚著笑,她為聶隱高興,江湖險惡能盡早退出是好事。聶隱盯看著笑靨如花的銀月,銀月收了笑容含羞低下了頭。
“你笑起來很好看,多笑一笑。”
“是嗎?”她臉紅了,她心里樂開花。
仍是那家客棧,仍是記起那晚。四季更迭,從冬到春,依兒仍是依兒,聶隱仍是殺手。
“聶大哥,這是你的雙魚玉佩,物歸原主。”接過她手里的玉佩,聶隱無言沉默。
“我已心有所屬,依兒對聶大哥還是那句話:不要再做殺手了。”
“嗯,如果可以的話。——你不是說與那曾哥有婚約嗎?我為你們除去他。”
“曾哥前幾日病逝了。”
“那挺好,依兒,祝你幸福。”
冰冷長街,獨個走過,明明已經看淡,他的心卻無法欺騙自己,在回銀門的路上,聶隱碰到了銀月。
“你怎么了?”銀門以外是朋友,銀月關心聶隱的一切歡笑與悲傷。
“我沒事。”
“我們是朋友,有什么不開心的可以告訴我,我雖然是殺手,但也不是冰冷無情的人,如果可以,讓我做你的傾聽者。”
“我今晚去見她了。”
“她?”女兒家心思細膩,銀月不僅知道聶隱感情不順,還猜出了那個她是誰。
“她是我生命中的過客,她已心有所屬。”
“既如此,忘了她吧。一生太長又太短,一生要遇諸多人,何必給自己增添負擔。”聶隱聽了點頭說:“知我者,你算其一,我聽你的。”
“聶大哥可以叫我小月嗎?”
“嗯,小月,我們回去吧。”
“好。”銀月今天很開心,一生中都沒有那么開心過。
破草廬內,紅月與陌風商量,將孩子們接去傅家,一來孩子們衣食無憂,還可以上學堂,二來她爹膝下唯有一女且已出嫁,有時間照顧孩子們。
陌風心想,紅月所說一點沒錯,可是,草廬的意義太重大了,這里不僅是他們相識相愛的見證,更是現今唯一可以自由相見的地方。為了孩子們的將來著想,他摒棄兒女私情,答應了紅月。
傅家主不僅同意而且還想親自來接孩子們,現在就看孩子們的意思。紅月陌風兩人問孩子們愿不愿意,孩子們說愿意換個新環境,他們只有一個心愿,就是希望紅月姐姐與陌風哥哥能經常來看望他們。
車馬來了,孩子們與紅月姐姐陌風哥哥一起上車,吃著陌風哥哥給他們買的糖葫蘆,他們心情甜甜的。
紅月沒回來前,陌風在草廬里平靜地向孩子們宣布紅月姐姐已嫁為人婦,孩子們苦惱男方不是陌風哥哥,陌風跟他們說雖然男方不是他,但也是一位像他一樣對孩子們好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