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約翰雙手持刀,雙臂完全刀尖向內刀鋒向外,身體弓似螳螂。
我依舊只有一柄短刀和一個木制的盾牌。
他開始呼喊著沖鋒,我不敢背對著他,只能向后倒退。
我跑的很快,向豹子一樣快,后退也一樣。
他的雙刀猛然劈向空中,一股濕咸的海洋氣息從我的面前劃過,我能夠看到我的呼吸都會在里面冒出水泡。
整個競技場變成了一個虛幻的海洋世界。
這不是魔法,這是海神的力量,他有兩把刀。
在大海之中,他就像是一條正在捕獵的鰻魚,我就像是一直笨拙的烏龜,還隨時有著窒息的風險。
我的動作很慢,就像是烏龜爬爬一樣。
其實我真的在爬,在不斷地向上蹬腿,競技場上有一座巨大的戰神石像,海面就在石像的脖子下方。
我怎么可能像是潛水一樣的游上去?
海神的力量并不是大海,這種窒息感,這種濕咸的氣息并不是真實存在的海洋,此刻我的動作就像是一個小丑。
老約翰的刀已經越來越近,他的臂彎勾住了我的脖子,刀鋒向內,被我的盾牌擋在外面。
他另一只手從我的后背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直線,即便是半獸人那么強壯的身軀也會被這把刀一分為二。
然而,他的彎刀只是在我的后背上擦除了一道火花。
我是如何做到能將手臂彎折到身后擋住他那勢在必得的一刀。
我的動作很慢,他的動作也不快,我們此時都在海里,他畢竟不是真正的鯊魚。
砰——
一股強大的沖擊波打向了我的后背,就像是海浪一般,我的身體像箭一般飛了出去。
背后已經血肉模糊,那柄救了我一命的短刀也被振飛到了遠處,我覺得很疼,火辣辣的頭疼,右臂墊在身下已經被石頭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我現在做每一個動作都很艱難。
他慢慢的走了過來,彎刀搭上我的脖頸,只是輕輕的碰了一下,我的脖子上就出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他舉起了彎刀,猛然間落下。
咚——
不知道是誰敲響了大鐘。
我轉身,雙眼和右手上的盾牌都釋放出一道金光。
神力!
我知道貢加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有一句話我信了,我擁有著跟別人不一樣的力量,戰神會毫不吝嗇的賜予我神力,我將砍下敵人的頭顱。
其實當老約翰走進競技場的時候,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他不應該使用海神的力量,在戰神的競技場內使用惡神的力量,必定會遭到戰神的厭惡。
他毫不吝嗇的賜予我神力。
我后背著地,雙腿上抬,踢中了老約翰的腹部。
我跑上了戰神的石像,雙手握住他那柄劍的劍柄,腰肢擰轉,手臂劃出一個驚人的弧度。
一把光之神劍被我硬生生的拔了出來。
戰神從神域傳送過來的一把真正的神劍,我站在他的雙手之上,劍尖朝上,轉而向下,奮力的插了下去。
海神的力量再一次的褪去了。
老約翰就像是一個無助的,遲暮的英雄,胡亂的揮舞著手中的彎刀。
當他的頭顱離開身體的那一刻,他還在揮舞著彎刀。
一切又歸于平靜。
在平靜之中我聽到了一個聲音——唐!
這個聲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恢弘,回來約有節奏,帶著打擊樂的韻律,他們的呼喊聲變成了——神、唐!
我的后背漸漸的在愈合,結成一塊觸目驚心的疤痕,我的手臂停止了流血,我的心臟在蓬勃的跳動。
看臺上,愛神的虛影與戰神的石像相映成畫。
我終于知道愛神為什么蜷縮著腿,低下眉頭,那只是一個依偎的動作。
我的光劍并沒有消失,而是越來越小,變成了一個匕首,金色的匕首,神賜的匕首。
外面的海盜們發出撼天動地的哭聲,他們已經知道了結局。
除了少數的幼小海盜被領做奴隸之外,其余的人都被送去的最北邊的埃斯庫城中。
那是一個冰雪的世界,強大的冰霜女巫和她的軍隊有足夠的實力讓這群人乖乖的做采冰人。
當然,還會有十一分之一的海盜可以被隨機放逐。
老約翰是何等的精明,海神可以讓他的私生子成為那十分之一。
在神權掌控的世界里哪里會有絕對的公平可言?即便是明明知道這是個陰謀,是在作弊,拜倫也只能不折不扣的執行著這一條。
看上去,一切似乎都已經過去了。
我穿著一件絲質的,代表著地位的黑色長袍,端坐在西格勒城的地牢之中。
這次,我真的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他們說我私通海盜,說我陰險殘忍,說我背棄了西格勒城。
就在不久的剛才,他們還叫我神唐。
他們想要知道老約翰臨死前說了什么,用一種秘法,只有我能聽到,就在他的彎刀從我脖子上離開直到舉起的那一段時間。
我十分的厭惡這套把戲,我在等,等著有人來找我談話,告訴我拜倫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同樣被關押的還有卓戈和四名軍隊的隊長。
我的面前擺著香嫩的火腿和美味的雞湯,還有一個紅綠色相間的蔬菜拼盤,有一塊抹了黃油的面白,以及一杯甘甜的葡萄汁。
我沒有任何胃口的將他們一掃而空,因為我餓。
但是我沒有想到,進來找我談話的是拜倫城主本人,或許是她替身之中的一個,我分不清楚。
她比之前更加的美麗,就像是個二十歲的少女一般。
魔法師總會能留住他們青春的歲月,但是當她們開始變老的時候,會衰老的非常快,松垮的皮膚與彎鉤一樣的鼻子,渾濁的雙眼和溝壑縱橫的老臉。
許多“梅林”長老在晚年的時候都會帶上一層黑色的面紗,拿著象征著力量的強大魔杖,發出少女般的聲音讓人會對黑紗下面產生出陣陣的幻想。
拜倫城主的眉毛和眼睛一直在動,成熟的味道從她的身體里散發出來,我低著頭,不敢去看她一眼,生怕自己會變成一只大老鼠。
西格勒的男人,都是軟骨頭。
她坐在了我的對面,看著干干凈凈的盤子,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梅林法杖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