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法律保護制度研究
- 余俊
- 2833字
- 2019-11-22 16:49:06
前言
文化多樣性與生物多樣性緊密關聯,保護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有利于生態環境的維護,這是國際社會的共識。如何將文化多樣性和環境保護聯系起來,通過法律方法保護與自然保育有關的傳統知識,這就需要創新自然保育法律體系的結構要素,在保護對象、保護方法等方面建構文化和環境相協調的整體性自然保育法律體制機制。
一、將自然保育與傳統知識聯系起來,需要在研究范式或方法上有所突破
考察中華民族文化的發展史,不難發現,自然風景與我們這個民族文化的孕育、發展關系實在是太密切了。可以說,中華民族的山山水水都受到了人類文化的浸潤,對大自然的熱愛構成了中華文化的靈魂。這種文化與自然環境存在一種水乳交融的關系,弘揚中華文化所具有的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價值理念,是有利于生態文明法律體系建構的。可是現今社會,許多自然保育與傳統文化傳承沖突的問題顯露出來。例如,在國家公園的建設過程中,一些地方政府綁架古人現象如同感冒病毒一樣蔓延,景區內不僅生態環境被破壞,優秀傳統文化的精神價值也面目全非。在傳統環境資源法律體系的構架中,關于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法律保護的問題常被忽略,沒有將與自然保育有關的中華文化納入生態文明的整體性法律保護之中。這主要是因為傳統環境法學以主、客二分法為范式,將自然保育與傳統知識法律保護分屬不同部門法學研究,使得它們相互隔離。20世紀60年代西方一些生態主義者提出了整體性的環境法學研究方法,主張將環境保護與經濟、政治、文化和社會問題綜合起來考慮,但生態主義者提出的自然界權利觀念又走向主、客二分法的另一個極端。實際上,中華民族傳統文化蘊含的“天人合一”宇宙觀可以為生態文明法治建設提供許多精神資源,對此法學研究還不夠。因此,本書以辯證唯物主義的實踐主體、客體的辯證統一關系為方法論,以主、客一體化為范式,認為自然保育與傳統知識之間是“心、物一體化”的關系,提出了整體主義生態文明制度體系建構和實施的觀點,認為保護與自然保育有關的傳統知識,有利于環境保護。
二、對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進行法律保護,需要弄清楚法律保護的對象和方法
1972年聯合國人類環境會議全體會議通過的《斯德哥爾摩人類環境宣言》,首先揭示了文化與環境保護的關聯性,接著1992年的《生物多樣性公約》(Convention on Biological Diversity,簡稱CBD)闡述了土著民傳統知識對自然保育的意義,表明了對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法律保護的對象和基本范圍。因此,對傳統知識的保護應該說是從環境法保護領域開始的。關于傳統知識法律保護的對象與方法,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也分別從知識產權和文化遺產的角度提供了私法和公法保護的兩種模式,但由于與《生物多樣性公約》(CBD)的法律價值取向不同,它們關注的側重點是不同的。在WIPO中,傳統知識是一種民事上的文化財產,包括傳統的農業知識、科學知識、技術知識、生態知識等,與《生物多樣性公約》(CBD)中具有公益性的傳統知識保護目的是不同的。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中保護的傳統文化則是一種作為“集體人權”的文化權利,其立法保護目的是維護人權,而不是自然保育的需要。因此,不管是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還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其保護對象和范圍與《生物多樣性公約》(CBD)有交叉但又有區別。從這些國際法文件可以看出,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法律保護問題的提出,主要是以《生物多樣性公約》(CBD)為法律依據的,不過由于其保護對象更為廣泛,不僅涵蓋了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等納入保護名錄的傳統知識,還包括一些沒有“名分”的與自然保育有關的傳統知識。但是,在國內自然保育法律體系中,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保護問題卻成為了法律視閾的盲點。
三、部門法學研究范式保護方法的不足
文化與環境的整體性保護,實際上就是人與自然的關系和諧,是辯證唯物主義關于實踐主體與實踐客體辯證關系的體現。保護生態環境,需要與當地的文化樣式結合起來。我國現在的環境與資源保護法律、知識產權法和非物質文化遺產法,常將兩者隔離開來,導致了生態保護法律制度與法律文化建設分離的局面,這一現象值得反思。傳統的環境法律體系根據環境法保護對象將環境法律體系分為污染防治法、自然資源法和特定區域保護法,忽視了生態保護的整體性原則,沒有將環境保護的靈魂,也就是與自然保育有關的精神要素囊括在內,而知識產權法將傳統知識視為一種文化財產,從私權的角度對傳統知識進行了一定范圍的保護,其保護方法也就有許多局限性,對與自然保育有關的傳統知識保護范圍不周延。例如,著作權法的立法宗旨主要是保護創新作品、保障創新者的私權,而與自然保育有關的民間傳統文學藝術、生態習俗等許多傳統知識就不能納入著作權法律保護范圍。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方面,我國法律雖然提出了整體性、活態化、就地保護原則,但可操作性不強,而且其類型化的保護目錄對許多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的保護也不充分。因此,現行部門法學研究范式對與自然保育有關的傳統知識法律保護是不足的。
四、法律體系整體性解釋方法之提倡
由于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法律保護制度涉及自然保育法、知識產權法、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等部門法,所以需要通過法律體系的整體性解釋,將這些部門法結合起來對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進行整體性法律保護。例如,對旅游業中的名人故里之爭,可以抓住國家下放環境、歷史文化、城鄉建設等部分立法權的契機將自然環境、歷史文化保護結合起來進行整體性、活態性保護,這不僅有利于弘揚名人故里的“知名商標”效應,也與生態環境保護法律的價值取向相吻合。而對于生態景區中出現的寺廟旅游燒高價香等既污染環境又喪失優秀傳統文化品位的行為,可以通過擴張解釋自然保育法中環境評價法制度來協調生態景區與寺廟文化傳承的關系。而對于生態景區中少數民族文化的保護,則可以通過實施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法中的就地性管理原則等方式充分發揮一些特色村寨、少數民族文化社區的自治功能,對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實施整體性保護。因而,提倡法律體系整體性解釋方法,不僅可以將對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法律保護的理念貫穿于立法、執法中,還可以貫穿于司法領域和國際法領域。就是對一些沒有納入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法律名錄的傳統生態習俗,也可以作為一種文化規范在國家司法中得到運用。在國際法領域,遺傳資源及相關傳統知識法律保護是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爭議的焦點,這也說明了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法律保護的重要意義。我國作為歷史文化悠久的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應該積極參與國際對話,推進《生物多樣性公約》等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保護的公約在國際法和國內法中得到實施,以保護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中豐富的自然保育知識。
綜上所述,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法律保護的問題,涉及面相當廣泛,涉及法律部門也相當多樣化。為了克服部門法學各自為政的思維模式,法律體系解釋方法作為一種整體性保護機制應該得到提倡,以便法律理論和實踐工作者從法律體系的整體思維上尋求解決與自然保育有關傳統知識法律保護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