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在哲學的指引下運用方法
司法哲學畢竟給人一種難以把握的“虛”的印象,它必須與具體的方法和所適用的法律相結合,才能完整地和實實在在地發(fā)揮作用。否則,它只是無源之水和無本之木。亦如卡多佐所說:“什么也不能替代對過去的智慧所發(fā)展起來的法律的嚴謹、準確而深刻的研究。這是我們的鑄造原料。沒有這些原料,哲學就沒有多少用處,就像美學理論不能給沒有黏土的雕塑家提供多少幫助一樣。”[31]因此,法律方法必須以更高層次的司法哲學為指導,但司法哲學也必須立足于法律方法之上。兩者只有相互結合,才能相得益彰。
方法是用于完成一個既定目標的具體技術、工具或者程序。[32]法律方法則是尋求法律答案的技術、程序和途徑。它告訴我們獲取法律答案的一般途徑和路線,而不是告訴我們獲取法律答案的具體細節(jié)。
法律方法告訴我們如何得出法律答案,告訴我們解決法律問題的途徑。可以說,它是指引我們獲取法律答案的燈塔。之所以需要法律方法,原因很簡單,即法律條文都是有限、簡單、概括和抽象的,也是制定于過去而適用于將來并具有相當大的穩(wěn)定性的,而社會關系是豐富多彩和千變萬化的,在將法律條文適用于形形色色的個案時,不可能是對法律條文的簡單地“對號入座”,有時還無法找到標準答案,甚至有時還存在各式各樣的法律漏洞。這就需要在得體的方法指導下作出恰如其分的選擇,使案件得以妥善解決。[33]
法律方法也僅僅是告訴我們如何尋找法律答案的途徑,甚至可以說是幫助尋求最佳答案的路徑,但并不像自動售貨機那樣自動地導出具體答案。具體答案則是法律適用者根據法律方法獲取或者選擇的結果,或者說是按照法律方法得出的適合于案件具體情況的結果,而對同一法律規(guī)范通常有兩種以上的解釋方法,具體答案首先取決于采納哪一種方法。可見,法律方法只是對于獲取具體結果給出指引,具體結果的內容則取決于法律規(guī)范的具體情況及尋找者所進行的選擇。法律方法可能告訴尋找者兩個以上的路徑,至于在這些路徑之間如何選擇,則取決于執(zhí)法者的邏輯推理、價值判斷、政策考慮還有其他相關因素。[34]
既然法律方法是獲取法律答案的鑰匙,無論是應用法學的研究者,還是法官等法律實務工作者,掌握基本的法律方法異常重要。法律適用的水平,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適用者的法律方法素養(yǎng),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可以說,研究的法律問題越高深,需要解決的法律問題越疑難,法律方法的運用就越重要。運用法律方法的嫻熟程度,也是檢驗法律應用水平和法律素養(yǎng)的重要標尺。
任職最高人民法院法官的那段經歷,使筆者更加強化了這種認識。這是因為,我們日常面對的多是模糊不清和模棱兩可的法律用語、紛繁復雜和犬牙交錯的法律沖突或者躊躇難決的法律選擇,為尋求最為妥當的法律答案,我們常常需要尋根究底、旁征博引和探幽發(fā)微,有時還爭論得面紅耳赤和不亦樂乎,無論在爭論中是否意識到,這些爭論恰恰多是方法論上的爭論,而這些難題最終都需要通過法律方法的運用來解決。這些親身體驗使我前所未有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法律方法的極端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