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多次轉讓車輛但未辦理轉移登記，應由最后一次轉讓并交付的受讓人承擔賠償責任

——李龍文訴吳雲飛等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湖南省婁底市中級人民法院（2016）湘13民終399號民事判決書

2.案由：機動車交通事故責任糾紛

3.當事人

原告（被上訴人）：李龍文

被告（上訴人）吳雲飛、吳彩飛

被告：羅松青、婁底市宇程汽車銷售有限公司

【基本案情】

2015年8月2日23時05分許，被告吳雲飛持C1型機動車駕駛證駕駛湘KS3185號?？怂古菩⌒娃I車，沿樂坪大道北幅中間機動車道由東往西行駛至婁底市物價局前地段，突然向左變更車道以每小時64～66公里的速度超越前車，進入最左側車道后，將由南往北步行橫過樂坪大道南幅機動車道后站在道路中心雙黃實線位置讓行北幅機動車道內行駛車輛的行人李龍文撞飛倒地（根據事故現場視頻資料顯示，行人李龍文發現行駛速度較快的轎車時，有明顯的避讓動作），造成轎車受損、原告李龍文受傷的道路交通事故。2015年9月2日，婁底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直屬一大隊作出婁公交直一認字（2015）第84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被告吳雲飛應承擔本次交通事故的全部責任，原告李龍文不承擔本次交通事故責任。

原告李龍文受傷后，在婁底市中心醫院、中南大學湘雅醫院住院治療58天，總共花費醫藥費237117元，該醫藥費由被告吳雲飛墊付26000元；2015年11月12日，婁底市湘中司法鑒定所對原告李龍文的傷情進行了鑒定，作出《婁底市湘中司法鑒定中心傷殘鑒定意見書》【婁湘司鑒中心（2015）臨鑒字831號】，鑒定意見為：“1.被鑒定人李龍文之損傷程度屬八級傷殘；2.傷休時間從傷后起共計十個月；3.2015年11月12日之前醫療費用憑醫院發票由處理部門審核支付，2015年11月13日始繼續治療與檢查費用限16000元使用（含取右肱骨內固定物費用）；4.陪護一人四個月（含取內固定物期間陪護）”。原告李龍文用去鑒定費1200元。2015年9月17日，原告李龍文向法院起訴。

另查明，湘KS3185號?？怂古菩⌒娃I車的登記車主是被告婁底市宇程汽車銷售有限公司，該公司于2014年5月18日將該車賣給被告羅松青并交付，被告羅松青于2015年3月15日將該車賣給被告吳彩飛并交付。事發時，湘KS3185號福克斯牌小型轎車未投保交強險。

【案件焦點】

四被告對原告的損失是否承擔賠償責任。

【法院裁判要旨】

湖南省婁底市婁星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1.婁底市公安局交通警察支隊直屬一大隊作出婁公交直一認字（2015）第84號《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準確。關于本次交通事故責任劃分問題，被告吳雲飛駕駛轎車夜間行駛時，未按規定降低行駛速度，以超過限速標志標明的最高時速地（超速50%以上）突然變更車道，超越前方車輛時，對車輛前方路面動態觀察不周，臨危措施明顯不力，直接導致該事故發生并加大了事故的損害后果，其行為分別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四十二條第一款、第二款及第二十二條第一款之規定；原告行人李龍文在事發路段橫過道路未走人行橫道，其行為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六十二條之規定。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實施條例》第九十一條之規定，被告吳雲飛承擔本次事故的主要責任；原告李龍文承擔本次交通事故的次要責任。2.關于四被告是否應對原告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的問題。經審查，湘KS3185號?？怂古菩⌒娃I車的登記車主是被告婁底市宇程汽車銷售有限公司，該公司于2014年5月18日將該車賣給被告羅松青并交付，被告羅松青于2015年3月15日將該車賣給被告吳彩飛并交付。車輛屬動產，其所有權以買賣交付為轉移，故該車的實際所有權人應為被告吳彩飛。根據法律規定，被多次轉讓但未辦理轉移登記的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造成損害，屬于該機動車一方責任的，應由最后一次轉讓并交付的受讓人承擔賠償責任。故被告婁底市宇程汽車銷售有限公司、羅松青對原告損失不承擔賠償責任，被告吳彩飛作為車輛實際所有權人，其未依法投保交強險，應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先行承擔賠償責任。被告吳雲飛作為直接侵權人，應對原告的損失承擔賠償責任。3.原告李龍文的合理損失為：（1）醫藥費237117元；（2）后續治療費16000元；（3）殘疾賠償金159420元；（4）住院伙食補助費2900元；（5）誤工費15120元；（6）護理費10129元；（7）被撫養人生活費14440元；（8）交通費1000元；（9）營養費8000元；（10）鑒定費1200元；（11）精神撫慰金10000元。以上十一項合計475326元，其中可計入交強險賠償限額為120000元（醫療費用賠償限額10000元、傷殘賠償限額110000元）。

綜上，湘KS3185號?？怂古菩⌒娃I車未投保交強險，原告的合理損失應先由被告吳雲飛在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予以賠償，被告吳彩飛承擔連帶清償責任，不足部分由被告吳雲飛按責任比例90%承擔賠償責任。據此，湖南省婁底市婁星區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六條第一款、第十六條，《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七十六條第一款第（一）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四條、第十九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條第一款、第二款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原告李龍文的合理經濟損失475326元，由被告吳雲飛賠償原告李龍文439793元（已支付26000元，尚應支付413793元），被告吳彩飛在機動車交強險責任限額范圍內的120000元承擔連帶賠償責任；

二、駁回原告李龍文的其他訴訟請求。

吳雲飛、吳彩飛不服原判，提起上訴。

湖南省婁底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法官后語】

本案處理重點主要在于對機動車在多次轉讓且未辦理變更登記情形下，發生交通事故機動車一方責任主體如何確定的問題。1.動產物權變動交付生效理論。根據物權公示原則，不動產物權以登記為其公示手段，動產物權以占有和交付作為其公示手段。《物權法》第二十三條規定，“動產物權的設立和轉讓，自交付時發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民法通則》第七十二條第二款規定：“按照合同或者其他合法方式取得財產的，財產所有權從財產交付時起轉移，法律另有規定或者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合同法》第一百三十三條規定：“標的物的所有權自標的物交付時起轉移，但法律另有規定或者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笨梢?，我國民法歷來堅持以交付作為動產所有權移轉生效的要件。本案中，被告婁底市宇程汽車銷售有限公司將湘KS3185號?？怂古菩⌒娃I車賣給被告羅松青并交付，被告羅松青又將該車賣給被告吳彩飛并交付，故被告吳彩飛才是真正的機動車所有權人。2.危險責任和報償責任理論。根據危險責任和報償責任理論來確定交通事故損害賠償的責任主體，具體認定時是按照“運行支配”和“運行利益”為標準把握。多次轉讓并交付的車輛未辦理過戶手續，因車輛已經交付，原車主既不能支配該車的營運，也不能從該車的營運中獲得利益，故原車主不應對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致人損害承擔責任。本案中，被告婁底市宇程汽車銷售有限公司將車轉讓并交付給被告羅松青，被告羅松青又將車轉讓并交付給吳彩飛，被告婁底市宇程汽車銷售有限公司、羅松青已不能支配該車，也不能從該車獲得利益，故應不再承擔責任。

值得注意的是，根據《侵權責任法》第五十一條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六條的規定，拼裝車、已達到報廢標準的機動車或者依法禁止行駛的其他機動車被多次轉讓，并發生交通事故造成損害，當事人請求由所有的轉讓人和受讓人承擔連帶責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因而，在此情形下，《侵權責任法》第五十一條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道路交通事故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六條應予以優先適用。

編寫人：湖南省婁底市婁星區人民法院 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