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本書的結構與內容概述
本書以“毀滅證據”的概念破題,緊緊圍繞“證據毀滅者應遭遇不利推論”(all things are presumed against a spoliator)這一證據法原則,深入探討了對證據毀滅一方作出不利制裁的理論基礎以及法治國家對證據毀滅行為所適用的制裁與救濟種類,以期為我國相關證據規則的建構提供借鑒。當然,適用不利推論必須建立在證據毀滅這一訴訟行為得以發生或成立的基礎上,如何發現訴訟當事人隱匿、毀損、變造、毀棄證據,或者說如何認定“毀滅證據”也是本書論述的重點之一。
第一章“毀滅證據概述”中,筆者從毀滅行為的分類考察、毀滅證據的制度規范及法律規范的功能三個維度推出毀滅證據的定義,即從內涵與外延、動態行為與靜態制度、法律效用方面提出了毀滅證據“是什么”的問題。論證立足于“證據毀滅”的英美法淵源,結合大陸法系“證明妨礙”與之交匯之處,并以程序法與實體法、中西語境下這一詞匯含義的區別相輔助,系統論述“毀滅證據推論”這一普適性的證據規則所包含的規范結構與運行環境。
第二章“毀滅證據規范的基本理論”中,筆者聚焦的是證據持有者為何要承擔保存、出示不利證據的義務,換言之,主要解決的是“為什么不能毀滅證據”的問題。既然毀滅證據行為的成立要以證據持有人保存證據并拒絕向對方及法庭開示為要件,那么這種“損己利他”的法律義務背后的法律原理就是立論的核心。對現有的理論加以質疑與批判,并分別從刑事訴訟與民事訴訟實踐中獲取論據,進而提出自己的觀點,是本章法理基礎研究的方法論。
第三章“毀滅證據的發現程序”關注的是非持有證據一方當事人以及事實認定者如何發現或認定毀滅證據行為存在的問題,即“如何證明證據毀滅存在”。實體法中,證據毀滅行為以犯罪構成要件為判定依據,而訴訟法中則以“未能保存或開示所持證據”為標準,因而對證據毀滅是否成立的認定,既要以偵控機關或當事人的調查為發現手段,又要以證據開示這一“舞臺”作為審查判斷的視角。除調查發現之外,持有證據一方當事人在訴前或訴中違反證據開示義務、未能向對方或法庭披露證據之行為,均可以成為被侵權一方主張“毀滅證據”的訴因。
第四章“毀滅證據的制裁與救濟”著重描述在適用證據毀滅推論的法治國家中,毀滅一方應當遭遇的制裁種類以及受侵害方被法律賦予的救濟途徑,所要回答的是域外“如何懲罰毀滅者”的制度問題。無論是“陪審團不利推論”,還是“證明責任的轉移”,抑或是公法處罰,這些證據規則的適用措施都響應了“證據毀滅者無利益”的公理性原則。
第五章“毀滅證據抑制機制的本土化構建”是全文的結論部分,筆者意欲從現有的中國法制資源入手,參照國外證據毀滅規范的現成理念與原則,構建出符合中國司法實際的證據毀滅抑制措施,以期在我國訴訟法與實體法再修改時,證據毀滅行為的發現、評價機制能得到切實的回應與關照。
[1]張保生:“證據規則的價值基礎和理論體系”,載《法學研究》2008年第2期。
[2]參見 http://www.360doc.com/content/10/0323/23/481379_20003607.shtml,最后訪問日期2011年3月8日。
[3]參見:《李莊案的公訴很失敗》,http://news.mylegist.com/1604/2010-01-05/18632.html,最后訪問日期2011年3月11日。
[4]參見http://info.secu.hc360.com/2010/02/081421237821.shtml,最后訪問日期2011年4月23日。
[5]參見林鈺雄:《嚴格證明與刑事證據》,法律出版社2008年9月第1版,第178頁。
[6]據新華社2012年8月10日通稿,在宣傳報道公審薄谷開來故意殺人一案時,為彰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該社以“法律的尊嚴不容踐踏”為題,呼吁對高官親屬犯罪加以處罰,在此背景下強化了社會民眾期待的“標語”的效果。
[7]林鈺雄:《嚴格證明與刑事證據》,法律出版社2008年9月第1版,第177頁。
[8]參見《警方丟失證據命案遭“降格”起訴》,網址http://news.163.com/10/1101/10/6KD88UEB00011229.html,最后訪問日期2012年10月16日。
[9]參見顧永忠等:《刑事辯護:國際標準與中國實踐》,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0頁。
[10]參見杜國棟:《論證據的完整性》,中國政法大學2012博士論文,第98頁。
[11]判決書文號:(2006)合蜀民二初字第25號。
[12]此處的“配套工程”是指:毀滅證據的定義過窄,僅限于“持有證據而拒不提供”,而當事人庭前損毀或對方當事人主張前毀滅證據的,因為不屬于“持有卻拒不提供”之情形,則不適用這一條款;我國實體法中除了《刑法》外,很少將證據保存設定為一般義務,因而當事人毀滅自持證據的可罰性不足;當事人如何發現“持有證據卻拒不提供”,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證據開示的強制進行,而我國訴訟法中的證據開示制度具有法官主導下的隨意性;持有證據人因“正當理由”可以不提供,正當理由牽涉到事實認定與私權保護的沖突,當持有證據一方披露證據可能引起自證其罪、商業秘密泄露或生活隱私被侵之情形,我國的證據制度沒有引入特免權,這使得全面披露不利證據義務缺乏社會倫理支持。
[13]陳瑞華:“證據法學研究的方法論問題”,載《證據科學》2007年第1、2期。
[14]羅筱琦、陳界融:“最高人民法院‘民事訴訟證據規則’若干問題評析”,載《國家檢察官學院學報》2003年第1期。
[15]對毀滅證據的研究,國內理論界缺乏對刑事、民事訴訟中證據毀滅規則、制度的統一梳理。學者的著作要么以探索民事證明妨礙行為為主線,如黃國昌《民事訴訟理論之新開展》(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版)、畢玉謙《民事訴訟證明妨礙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版)、占善剛《證據協力義務之比較法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版);要么以毀滅證據入罪與出罪為研究對象,如黃京平《妨害證據犯罪新論》(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版)等。另一方面,國內文獻資料對于訴訟語境下毀滅證據規則建構問題鮮有觸及。
[16]張衛平:《推開程序理性之門》,法律出版社2008年版,第46頁。
[17]參見王彧:《刑事訴訟國際化問題研究》,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26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