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你所見到的不過是幻象,因為你吸入了迷魂香而已。”
盡管楚寒香說的十分輕松,李弈卻陷入無比的震驚,他聽過迷魂香,好像是古代月支國的一種香,吸入者將會生與死的界限變得模糊。如今親自嘗試了此香的威力,一陣后怕,他不想再中第二次。
“如果你完全掌握了玉衡子的醫道,區區迷魂香你根本不會中招。”
“玉衡子?”
李弈瞳孔收縮,這個詞讓他想起了從前,小時候,他曾經在一位名叫玉衡子的老人手下學習古醫,但后來因為怕吃苦,就被舅舅接走了。
那時的他看到了玉衡子失望的眼神,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插進了幼小的李弈身體里。
“其實我才是你的最大理解者,你應該心里已經有所察覺,無論是家人還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這句話在李弈的心中引起激蕩,李弈起身直視楚寒香,他不明白楚寒香為何突然這樣說,讓他瞬間心涌澎湃。
“可笑,我想要什么我心里還不清楚?我想要的僅是讓恒遠霍家更有錢,這樣我才能更好的混日子,不對嗎?”
“不對。”
楚寒香回答的斬釘截鐵,李弈不解的看著她,難道楚寒香還能比李弈自己還了解自己不成?但同時,他又萌生了對楚寒香的期待,心里有種一直壓抑的沖動。
“盡管你一直行走于詭計陰謀之中,但你所追求的并不是這種塵世的東西,你所渴求的是真正救死扶傷的醫術,你所追求的是將醫術精研到新的境界。”
聽了楚寒香的回答,李弈陷入沉默。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自從上次拿起銀針,他的雙手卻在渴望著重新踏入醫道,那種流暢的感覺并不是李弈在演戲,而是他內心真正的渴求。
“那又如何?醫術那種東西我早就放棄了,明明可以享受生活,卻要再次回到行醫那種吃苦日子,只有傻子才會去。”
李弈有太多的羈絆和誘惑放不下,公司的生意、家里的溫情、混日子的朋友,要去學醫等于拋棄現有的一切,他做不到,也沒有那個動力。
“呼,只知道你會這樣糾結,所以就讓我來幫你決定吧。”
楚寒香突然將臉湊到李弈面前,一雙玉手夾住李弈的臉頰。一股清香順風撲來,李弈的心在這一刻劇烈的跳動。
現在的他與楚寒香之間只有咫尺的距離,近到能觸碰寒香的呼吸,李弈的臉色變得紅潤,有種投入楚寒香懷抱的沖動。
“還沒發覺嗎?你已經中了我的毒。”
李弈聽到這話突然清醒,從楚寒香的迷戀中抽身保持距離。
“這毒不是你能解的,也不是醫院能解的,你現在能做的只有去學醫,靠自己把這毒解開,不然兩年后你就會七竅流血而死。”
“看來我想活下來只有一條路可以選。”
雖然中毒,李弈反而冷靜下來開始思考,楚寒香說的話他自然不會全信,但剛才發生的超自然現象讓他不得不信,那種幻覺不是普通的致幻劑可以做到。
現在正確的做法是先穩住楚寒香,讓她不會做出更過激的舉動,這樣李弈才有時間自己去思考真相。
“放心,只要你認真去學,兩年內有所成就應該不難,更何況你的師傅可是玉衡子。”
“你浪費這么大周章就是為了讓我去學醫?這對你有什么好處嗎?”
李弈想問題從來都是先從利益上思考,他和楚寒香不熟,首先可以排除因為感情問題而讓李弈學醫,其次他和楚寒香到現在為止并沒有經濟上的糾葛,無論李弈怎么想,都想不破這對楚寒香有什么好處。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楚寒香沒有搭話,迎風后甩衣袖,足尖踏地翩然離去。
李弈癱坐在地上,楚寒香的離去讓他有機會放松下來思考,緊張的肌肉變得松弛,他不認為楚寒香說的話就一定是真的,但李弈的內心卻在渴望著重新去學醫術。
握著火熱的心臟,李弈第一次感受到了激情,一種對未來的躍躍欲試,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一個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
恒遠大廈里,霍遠安坐在躺椅上,手里拿著公司的資料,對比著手中的資料,將數據一字一頓的輸入電腦。
盡管外面有人傳霍遠是恒海的大企業家,是傳說中的“上流人士”。但霍遠本人并沒有這種自覺,他不明白總是有人把人分階層等級。
作為“上流人士”的他每天也是三頓飯,工作忙碌的他每天也是很晚下班,作為父母也只有一個孩子與一個侄子。
在他眼里,這一切是多么的平常,就和大部分忙碌的人們沒有區別。難不成他還能一天照十頓飯吃?
“小弈,真的不能進去,你舅舅在辦公,有事下班再說吧。”
“陸芹姐,讓開,我有重要的事情找舅舅商量。”
一個急匆匆的腳步從辦公室門外傳來,秘書陸芹試圖擋下,卻沒能阻止來人的腳步。
“砰!”
大門被粗暴的推開,李弈從門外闖入,沒有理會一旁的女秘書陸芹。
“看你著急的樣子,如果我猜的沒錯,要我親自去幫你善后?”
霍遠養了侄子李弈多年,對他的脾氣了如指掌,也不氣惱,語氣沉穩,像一個深諳官場商道的人。
“這次舅舅您猜錯了,我是來找您商量一件人生大事。”
李弈拉出一旁的滾輪座椅,沒有半分客氣,徑直坐在了上面,與霍遠四目相對。
“哦,猜錯了?那是你有了心儀的對象?說出來,舅舅給你去提親。咱們家不缺錢,只要對象品行好,不管她是貧賤,舅舅我不會反對你追求愛情。”
在霍遠心中,李弈就是這樣的人,他肯來找自己,不是因為闖了不可收拾的禍根,就是看上了誰家的姑娘。
“不是那些,我是要和舅舅你認真說一件人生大事。”
李弈猛拍桌子,阻止了霍遠的無端聯想,看到李弈嚴肅的表情,就連霍遠也不由為之一愣。看起來,李弈確實是認真想談事情。
“說吧,我在聽。”
霍遠將雙手放在桌面,手指交叉插過,表情十分嚴肅。
“其實,我想退學去學……”
“不行!”
不等李弈說完,霍遠斬釘截鐵的打斷了他。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舅舅,我還沒說完……”
“你不就是想回玉衡子那里去重新學醫嗎?我告訴你,沒門!”
聽到李弈想退學,與他朝夕相處的霍遠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無非就是一時興起,想要重新回去學醫術。
但霍遠明白,學一門技術是多么的不容易,他不認為李弈有那個耐心。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學校待著,混個畢業證后直接進恒遠公司工作,這是多么完美的人生。
“我明白舅舅擔心我沒有學一門技術的毅力,但這次我是認真的。”
李弈自己也知道舅舅為什么不讓自己去,去學醫術意味著要退學,萬一沒有學成醫術那損失就大了。
“你拿什么來證明你的毅力?為了讓你能在學校混吃混喝,舅舅我可是低聲下氣的到處求關系,最后才讓你走的后門。”
李弈成績差卻能進這么好的學校,霍遠功不可沒。他四處求人拉關系才為李弈求來的名額,現在李弈卻毫不珍惜它,這讓霍遠十分的不滿。
“舅舅,這是我一生的請求,相信我一次,好嗎?”
聽到這句話,霍遠精神為之一震,他忽然發現,李弈在不知不覺間已經不是小孩了,他已經長出了翅膀,想要翱翔在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這不是很好嗎?表哥他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路,強迫的,總是走不遠的。”
門外,一位灰暗格子短裙的少女走進辦公室,聲音甜美,柳腰盈盈。
她是霍遠的女兒,也是李弈的表妹霍倩。她天資聰穎,不僅學習優秀,而且對商業非常敏感,家里人經常夸她天生是經商的料。
霍倩上班找父親時候看到李弈與霍遠爭執不下,于是走出來幫自己的表哥說一下情。
“倩兒,不是我不答應,玉衡道長住在鄉下,我怕侄子到那里后會吃不了苦。”
霍遠又說出了另外的擔心,就算李弈真下定決心去學醫術,但鄉下比較窮,吃住條件肯定會有限,他害怕李弈錦衣玉食慣了,不能在鄉下吃苦。
“舅舅,我又不是沒在鄉下待過。”
李弈以前曾經在玉衡子那里待過半年,但當時李弈年齡尚幼,因為孤獨便哭著鬧著要回家。玉衡子勸說無果,便將李弈送回霍家。
“我……”
“爸爸當然答應了,表哥,你就放心去吧,家里就由我照顧父親。”
霍遠剛想提出新的焦慮,卻被自己的女兒打斷。看到女兒這么幫侄子,霍遠嘆了一口,也表示默認了。
“那就謝謝倩兒表妹了。”
李弈向表妹道謝,感謝她幫自己說服舅舅。但霍倩卻止住了李弈的動作,神色嚴肅。
“先別急著高興,有一點我要先說好。”
“雖然我幫你說服了老爸,但是去是留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真打算要去學醫那就徹底點,我和父親不會提供你學費以外的任何幫助。”
關于學醫這件事,最忌諱的就是三天兩頭換。所以霍倩決定對表哥狠一些,讓他沒有回頭路,這樣可以有效防止表哥學到一半就放棄。
“沒關系,那就這樣說定了。”
霍倩沒想到表哥答應的這么干脆,也不再好說些什么,只得答應了他的要求。
“謝啦,小倩。舅舅,再見了,等我學成之后就會回來看您的。”
李弈起身出門而去,陸芹在門外等著,看見李弈出來,詢問道:“小弈談完了嗎?什么事要搞的這么嚴肅?”
“陸芹姐,抱歉了,我要離開恒海一段時間。”
李弈從陸芹的身旁走過,沒有停下腳步。
看著李弈一步一步的遠去,陸芹回頭向霍遠問道:“老板,不去追真的好嗎?”
“讓他去吧,他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人生,只要能靠自己打出一片天地,隨他去翱翔吧。”
霍遠有些頭痛,卻又無可奈何。盡管十分的不舍,但他無法阻止孩子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爸爸不要擔心,表哥一定會學好醫術,然后風風光光的回來。”
霍倩從后面抱住霍遠,兩人目送李弈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