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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御書房中,黑麟剛走,一旁那妃子便倚身上前。
不想,皇帝卻避了開來,揉著雙眼道:“朕今晚就在此處歇息了,你早些回宮吧。”
今晚的話題讓他心中浮亂不定,哪還有那番心思?
那妃子也不撒嬌,只是故作關心道:“那~~那皇上您注意龍體,早些休息噢,臣妾告退了……”
“走吧。”皇帝輕輕揮手,盯著墻上的一幅山水畫若有所思……
且說那妃子小心翼翼,火急火燎的回到自己寢宮后。房外只見殿門剛剛掩上,燭火亮起的同時,一個男子的身影一把便將其摟住。
“怎么?今晚不陪皇帝?”
“討厭~臣妾心里可只有王爺的……”
“是嗎?”
“哎呀……你先別急嘛~臣妾還有事情要告訴王爺呢……”
“噢?什么事?”
“皇上已經知道是王爺截取的賑災物資了,說要清理你在大內的勢力。他還讓黑麟給謝清風送去了尚方寶劍,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哼,我看他是迫不及待的想退位了……尚方寶劍……嘿嘿!它會和你一樣,都屬于本王!”
“咯咯咯咯……對了,皇上還下了圣旨讓謝清風……”
“管他呢,玩夠了再說!哈哈哈……”
“哎呀,你壞死啦,不要嘛……”
人影雙雙倒下,宮燈漸漸熄去…
寒風依舊吹拂著每條街道與樹梢。比起房中的溫暖,漆黑的夜空卻是那么的寒冷,即便已至卯時……
天剛蒙蒙亮,長安城門處,只聽一陣“嘚嘚嘚”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翁——呀”一聲,城門打開后,一黑衣男子背負一物疾馳而去,速度飛快。
黑衣男子快馬加鞭出了長安范圍。可就在他飛馳于百丈之高的山澗半腰上時,無數滾木、積石、飛箭等突然襲卷而來,真個如雨花墜落讓人措手不及、無處可避!
然黑衣男子卻武功高強,反應更是迅速,面對突如其來的偷襲不慌不忙,施展身法堪堪避過。
只是,任憑黑衣人身手不凡,面對如此鋪天蓋地的襲擊,始終是吃力不消。
剎時,就見馬身被滾石擊中,馬兒雙腿頓時一軟,向山澗倒去!
黑衣男子大驚,只能迅速騰身而起,導致一下成了活靶子。在顧及前面危險時,后方飛箭突至。“咻”地一聲穿透前胸,帶起一片血霧!
黑衣男子吃痛,動作稍緩。怎料,就這須臾之間,三支飛箭又分別射在了他的右臂、左腿以及后背,頓時鮮血沁濕了衣衫。
黑衣男子終于提不起任何氣力,掉了下來,落向百丈深澗!
山澗上,二十來個身姿挺拔的高手躥了出來,望著深不見底的山澗,遲遲未語。
過了良久,一貌似領頭的男子冷冷道:“劍是沒了。不過,任他武功再好,身中數箭不死也會摔死,我們走!”眾人立馬撤退。
寒風吹過,還是冷冽,吹過這朦朧的晨曦,吹過這高深的山澗,好像此處什么都未發生一樣……
斗轉星移,天漸漸放亮。此刻在那秦皇島下的大海石灘中,一塊大石上佇立著一位灰衣老者。
老者須發皆灰,隨著晨風微微飄動,甚是飄逸。其身若亭淵,更給人一種仙風道骨之感。
老者身后不遠處,眼下一名青衣男子悠悠醒來。那不是別人,正是謝清風。
他一睜眼,僅稍懵片刻,便迅速彈起身來警惕四周!
“這是何處?我怎出島了?”
回想昨夜,他在水潭突然被水龍襲擊,于是,便與其斗了半個時辰。由于那水龍身龐體壯力大無窮,更該死的是,那龍鱗竟成了它的護身鎧甲,自己明明砍中它數劍,卻愣是沒傷到它一分一毫,實在氣悶。
原本謝清風憑著高超身法與其持平,氣力不濟時更可以借石柱歇身,這樣也不至于落個下風。怎料,那水龍靈智頗高,竟想毀去石柱,直接一頭撞來!
謝清風雖然震驚,又見那是痛擊它的好機會。故而,他拔身而起,手中長劍電射石柱,只待水龍將其撞碎,長劍好乘虛而入。
然而,令人費解的是,那水龍氣勢洶洶的撞在了石柱上,石柱不僅沒有任何動靜,水龍自身更是被震得卷水倒飛!
更怪異的,那“堅硬”石柱未被水龍撼動,射去的飛劍竟能刺入其中。更有之,那石柱被強勁的劍氣還攪成了稀巴爛。
什么情況?
空中的謝清風當時神色大變,突然怔住,想到一事……
然而,就那失神的空檔,他尚未來得及退回岸邊,那水龍則一下增長了無窮的力氣與速度。明明倒卷而去的它竟然瞬間蕩了回來!
同時,水龍更是趁他于空中無奈之際,龍尾席掃,重重的拍在他身上。
謝清風受力不住,當下便昏厥過去,掉下了水潭……
只是,如今自己為何在此?難道那水龍救了自己?
謝清風不解,四處尋望。終于,他轉身看見了那灰衣老者。
還待辨認,那老者已然關心道:“風兒醒來了?可還有什么不適之處?”說罷緩緩轉身。
剎一見老者,只覺其慈祥和藹。臉上皺紋雖淺,卻有體悟歲月的滄桑。一雙和善的眼眸中,更是光忙深邃,仿佛蘊含著無窮的智慧……
“師傅?”謝清風大驚,忙上前行禮。
老者微微一笑,點頭道:“起來吧……你近來傷患不少,昨夜又遭神龍重擊,龍氣入體。為師為你調理了一番,你且好好檢查一下有何不適。”
謝清風聽罷,真氣于體內運行一周,只覺脈絡盡通,一陣神清氣爽。忙拱手答恩道:“謝師傅,弟子已然痊愈。對了,您老人家為何會出現在此?”
老者搖了搖頭,輕嘆一聲:“唉……我本與袁天罡在凌云山修行,那日子夜觀星,發現大地突生衰竭之象,于是為師便與那老兒下山尋查原因。我來此,就是為了看看神龍是否還在守護大地命脈……唉,可惜啊,鎮壓神龍的靈石已碎……”
謝清風立刻想起:莫非那被毀的石柱?不經自責道:“都怪弟子行事莽撞,敢問師尊可有補救之法?”
老者寬慰道:“這事怪不得你,你也是為了解救疫民。”說罷,由袖中取出一物,丟給謝清風:“這龍鱗是為師從神龍身上摘下的,你且拿去吧。我現在要去找袁天罡商議一下,為師走了!”只見老者輕輕一動,竟然詭異的消失不見。
謝清風手里拿著其師留下的一塊巴掌大小,金光閃閃的龍鱗,目光眺望著無垠大海,喃喃道:“難不成,這片大地真的殺戮太重、劫難太多,導致老天也不護佑了嗎?”他的內心,極為復雜。
“風兒,不必想太多。天地運行早有定數,蒼生亦有循環往復的命理,你且問心無愧即可。為師相信,有我李淳風的弟子在這世上,世人便會少一分苦難,多一絲光明。隨著自己的心去走吧……”一陣海風吹過,卻有那灰衣老者的話語參雜其中。
風漸漸遠去,謝清風的眼中也漸漸清明。看了一眼海天相接的美景,他轉過身來,放步杜莊而行……
午日時分,北風瑟瑟甚是寒冷,像是還有最后一場大雪未至。
杜莊的祠堂今日格外熱鬧。就連祠堂外,也圍滿了染病的百姓,他們的臉色盡管蒼白無力,但卻無一不透露著喜悅與激動。
他們,有救了……
只不多時,祠堂內,便有一陣陣藥香撲鼻而來。接著,一男子的朗闊聲傳開。
“來來來!大家這邊喝藥了!不要擠,慢慢來!”
那九生在祠堂內擺了張大木桌。其上整整齊齊的放著許多老舊瓦碗,碗中已經盛滿了銀白藥湯,在謝清風等人的幫忙下,一一分配給疫民。
一刻鐘后,九生再次為他們診了脈搏。片刻,便大喜道:“好了!病情終于好轉了!哈哈哈哈……”
頓時場中如獲新生,一片嘩然!謝清風也終于松了一口氣,與忙碌得臉色有些蒼白的肖詩兒對視了一眼,雙雙欣慰的笑了……
午后,染了瘟疫的百姓們紛紛好轉起來。這龍鱗不愧為神物,讓他們竟然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全都恢復了氣力。
此刻在那杜莊莊口,眾村民個個感激萬分,為謝清風等人送行。
“謝大俠,多謝你與九生大夫為我們所做的一切,老朽無以為報,請受我等一拜!”老村長拖著年少的外孫,同全村人齊齊一拜。
謝清風忙扶起老少:“老人家不必行此大禮……”手托起那村長外孫時,卻對他多看了二眼:此子骨骼絕佳,將來必有成就!問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少年闊聲道:“我叫安古月!”
謝清風一怔,笑道:“小小年紀底氣很足嘛!以后想要做什么?”這少年雖稚,卻經歷了戰爭帶來的傷和瘟疫帶來的痛,不知以后……
卻聽那少年激動道:“我想學一身本領,做大俠!謝大哥我可以么?”
少年問的是那么天真,可換來的卻先是村民們的一陣大笑:
“嗯,年少有志,不錯!”
“哈哈,古月這孩子啊,還真敢想!”
“話不能這么說,年輕人就要有想法,不然一輩子種地嗎?古月可不像種地的!”
“哈哈,也是,也是……”
雖然剛剛撿回了一條命,村民口中的意思卻多種多樣!老村長明了其中味道,并未多說什么,只是尷尬地對謝清風道:“古月年紀小,不知天地,謝大俠莫要見怪。”
謝清風搖頭。看了看那眼巴巴的等自己答案的少年。半響,從懷中拿出一本書,遞給他道:“這本書你拿去好好看,就能成為大俠了。”
少年疑惑道:“真的嗎?”
謝清風:“真的。”
少年激動地接過那本書,立馬低頭翻看起來,甚是入迷。
謝清風呵呵一笑。望著眾村民,道:“好了,我等要離去了。你們帶著給你們的財物遠離此地,去別處謀生吧!保重!”說罷,與眾人拱手告別。
九生見此處無事,便也隨著謝清風等人一道走了,希望路上能多救些人。
“再見…再見…慢走……”村民們揮手送別,其中那少年古月的嗓音尤為宏亮。
目送的身影漸漸消失,一名二十左右的滑稽男子拍了拍少年古月的肩膀:“哎!小安子,把你那本變成大俠的書拿給我看看唄?”
少年回過頭來,不解道:“你又不識字,看它干嘛?”
滑稽男子有些尷尬,見一旁的村民在輕輕笑話自己,于是他也想讓安古月出丑,所以,他怪叫道:“你認識字,誰讓你家有錢呢!那你說說,你學本事做大俠要干什么!”
安古月這會兒聽出前半句的意思了。自己家里以前是有錢,可現在打仗都打沒了。于是憤發道:“我家現在沒錢了!等我做了大俠有了本事,我就有錢了!”說罷,隨著外公回了村莊。
滑稽男子卻隨在身后,還大叫道:“切!錢是說有就有的嗎?”
“我可以去掙錢!”
“呵……那可就不知道你行不行了!”
“肯定行!我能掙錢,也能當大俠!”
“哈哈,你這個書呆子,就別做夢當大俠了,死命讀書吧,到時興許可以當個官,有俸祿拿哦!聽說,做個大貪官,拿的錢更多,都可以堆積成山了。以后啊,你就叫安錢山,別叫安古月了,哈哈……”
“……”
聲音漸漸遠去,村中人皆收拾起了行李,準備奔赴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