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十二點還有一個多小時，為了打發無聊的等待時間卿歡提議玩游戲。她想打紙牌，結果一問，除了她，言白，阮盡南，剩下三人誰都不會。她懶得教，便放棄這項娛樂活動。

言白從他提過來的購物袋里掏出一堆類似紙牌的正方形卡紙，五顏六色，他把它們堆在茶幾上，看了每個人一眼：“真心話大冒險。”他還是有備而來。

卿歡又拍了他一巴掌：“土不土啊你？都大學生了還玩這種游戲。”經驗告訴卿歡，真心話大冒險是不能同時與自己討厭的人和喜歡的人玩的，因為你完全無法預料，他們之間會發生些什么。

但最后她還是不得不少數服從多數，一臉不情愿的加入了游戲。

一開始大家都挺有興趣的，但玩到后面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大冒險，而這些大冒險無非就是類似捏著鼻子原地轉十圈，大笑一分鐘不許停這種幼稚的懲罰。緊接著游戲進入了僵局，在所有人想著玩最后一輪時，游戲的轉機在唐曼九那里出現了。

她一共抽到了兩次，上一次選了大冒險，這一次也選了大冒險。她翻看了一下紙牌，抬頭看了一眼卿歡，輕微地蹙眉，低下頭去了。

卿歡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心里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言白見她半天不說話搶過她手里的紙牌，念到：“請選擇現場一位三個字名字的男生，親吻他的臉頰。”

三個字的男生？涂城，言白，阮盡南。完了。涂城和常相思對視一眼，臉上出現大事不妙的表情。

言白剛剛念完，嘴都還沒合攏，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砰的聲音。他眼皮跳了跳，回頭見卿歡把飲料往茶幾上狠狠一磕，翹著二郎腿，直視著對面的唐曼九，臉色難看極了。

“游戲到此結束吧，你不可以碰阮盡南。”卿歡在那一刻恨不得跳起來捶言白，這個殺千刀的，非要玩這個破游戲。

唐曼九淡定的笑著：“游戲因為你不滿就結束對其他人不公平吧？”

“好啊，那你親我。”卿歡迅速回答，看著她臉上的笑，咬牙切齒。

“你又不是男生，親你多沒意思。”唐曼九不肯退讓。

卿歡白眼一翻，惱怒：“好，你一定要親男生是吧？”她看向涂城，然后迅速移開，最后目光落到言白身上，“就他了。”

言白像驚慌的小鹿似的，縮到一邊：“別啊。我還沒談過戀愛呢，不要禍害我。”他用手指戳了一下卿歡肩膀，“兄弟你不夠義氣，坑我！”

卿歡煩著呢，懶得搭理他。阮盡南在一邊一臉看戲的表情，甚至悠閑的吃起了薯片。涂城看不下去，把他薯片搶了過來，然后遞給常相思。

“那我只好……”唐曼九起身，那雙狐貍眼睛似笑非笑的。

卿歡一下子奓毛了，她拍桌而起，把另一張沙發上打紙牌的租客嚇了一跳，成功吸引了客廳里所有人的目光。

“你敢！我的男朋友你也敢惦記，忍你好久了，唐曼九！”卿歡像頭憤怒的小獅子，恨不得撲過去和唐曼九大打一場。

阮盡南看著醋壇子打翻的卿歡，莫名覺得她有點可愛，忍不住抿著嘴笑起來。

唐曼九看她一眼，露出笑容，坐下來：“和你開個玩笑，我心里有數。”

卿歡更來氣：“開什么玩笑！我最恨別人和我開玩笑！”她看著唐曼九那張波瀾不驚的臉，感覺自己被她耍了，怒指門口，“聚會到此結束，不送！”

唐曼九拿起包，穿上外套，揮揮手：“再見。”

“等一下……”阮盡南站起來眼看著唐曼九出了門，只好說，“我送你。”

“阮盡南，你干嘛去？”卿歡雙手環抱，朝他走了幾步。

“本來就是開玩笑，你太當真了。她是客人，鬧成這樣不好。”阮盡南攤手相勸。

卿歡氣得發抖：“知道是玩笑你早干嘛去了？在一邊看熱鬧？”她把沙發上的抱枕砸向他，“滾吧你。”

阮盡南去門口取了鑰匙追出去了，卿歡怒氣沖沖的上樓了。剩下三人面面相覷，最后涂城開始收拾垃圾，常相思上樓去看卿歡。

言白坐在沙發上沒動，涂城踢了踢他的腳：“還不走？”

“下次你們再有聚會可別叫我了。”他心有余悸的搖頭，走前往樓上看了一眼才套上外衣走了。

不是你自己要來嗎？涂城無語。

明早要考預防醫學，已經十一點五十了。寢室十一點半就熄燈了，胡嫣還點著臺燈在復習。外面在放煙花，樓下的電動車滴滴滴的響起來。她取下耳機，朝窗外看去，紫色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里綻開。

她拿出手機，離2015年還有五分鐘。卿歡在九點十分就給她發來他們在聚會的照片。一眼就看見在廚房里洗菜的涂城，穿著黑色毛衣，挽著袖子，那雙細長的手正捧著一個小小的番茄。

胡嫣輕輕笑，他只要一進廚房就是洗菜的命。

把照片放大，盡管模糊，還是能看清楚涂城那時候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安靜沉默，但是胡嫣像是能感受到他平靜下藏著的發自內心的快樂。

能和一群好朋友跨年，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要是她也在就好了。胡嫣有些黯然神傷。

十一點五十九鬧鐘響起來，她關掉鬧鐘，劃到電話薄里涂城名字那一欄，手指蜷縮了又放開，反復三次后，她眼睛一閉電話撥了出去。

把鬧鐘設到五十九，就是為了不讓自己有猶豫的時間。

胡嫣緊張的咽口水，電話很快就接起來，她立刻道：“喂，涂城。”

“胡嫣。”他好像在吃什么東西，咔擦咔擦的，“這么晚還不睡？”

“嗯……”她看見時間跳到了十二點，連忙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歡快。

“看來你們玩得很開心。”

“嗯。”

“你剛剛吃什么呢？”

“薯片。”

這個人，多和她說幾句話舌頭會起泡嗎？胡嫣無奈的笑笑，說：“好，那我掛了，你早點睡。”

“等等。”涂城頓了頓，“說‘再見’，‘掛’不吉利。”

胡嫣低下頭，對上鏡子里自己笑容滿面的臉，她收斂了一下表情：“再見，涂城。”

掛了電話，胡嫣深吸一口氣，2014年也算是圓滿結束了。她以前聽同學說，如果有人準時在新年的十二點和你說新年快樂，那你一定對那個人很重要。

不知道她這么隱晦的表達涂城能否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