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季秋的畫室里，有一片展示區，那里放著年輕藝術家的作品，有固定開放時間。

有意向買畫作為裝飾品或者是收藏的買家可以在那里挑選。

于巾然緊皺的眉頭才舒緩開。

“我也想要一個有兩層樓的畫室。”

“努力賺錢吧，少女。”

“錢啊錢，什么時候才能賺夠。”

“賺到把你這間小房子填滿？”

“那也太多了，我得賺好幾輩子。”

“那也是看命運。有些人，活了幾輩子，也沒賺到幾分錢，有些人，可能一個晚上就從大橋底搬進世紀大廈。”

“很有野心嘛，原來你的目標是世紀大廈。”

“別說了，三天沒吃飯，先出門吃飯吧。我請客。”張季秋拍了拍她的后腦勺。

于巾然笑著把張季秋推出門外，這個一居室，沒有任何的隔擋，整個空間一覽無余。

關上門后，她伸出雙手，發現好像缺少了什么。

她仔細的查看手臂還有手掌，發現沒什么異樣。但她的心里總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沒有想起來。

這三天睡得十分安穩，沒做一點夢，像是睡在一張潔白干凈的大床上，全身被柔軟的被子包裹。

她甩甩頭，把這些想法甩到腦后。清醒過來之后，她的大腦終于感覺到了饑餓。

生理需求永遠是第一滿足。

她飛快地洗漱然后穿上衣服，出了門。

排隊等候的姜路云看著周圍的建筑，哇，真的和之前的不一樣。

他自從脫離原本世界之后，發現周圍的一切都是這么新奇。雖然他已經工作了三個月，但還是對現實世界有極大的興趣。

原本世界，戰爭和殺戮永不停歇，一眼望過去，都是黃沙和枯木。

在這樣的世界里生存實在是太好了。

吃的東西終于不是戰備物資，那些難以下咽的補給品，還有維持生命的飲料，他吃了整整兩年。

一碗熱騰騰的餛飩上面還撒了蔥花，這也太美好了。

老板熱情地給他打包，還給他配了一個紙碗。

他禮貌地向老板致謝，走出小吃店。

店門被推開，一對男女走了進來。隔著玻璃門，姜路云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是上次背回來的那個女生。她身旁跟著一個男子，舉止親密。

女生沒有跟他打招呼，也沒有認出他來。

姜路云看了一會兒，小跑回到店里。

“傳祺姐，我看見那個女生了！”

正在整理舊書籍的陸傳祺捂著耳朵，姜路云的聲音貫穿了她的耳膜。

“什么女生？”

“我不是跟你說，有一個人類看到我們了嗎？就是她，我不會認錯的。她住得離我們很近，也在這條街上。”

“所以呢？”

“她不會突然想起來吧。”

“不會。”

“萬幸啊。”

“你怕她去警察局告發你謀殺共犯罪嗎？”

“我的世界里才沒有警察，都是叫機動隊，都是軍隊管轄。被抓到直接槍斃了。”

“真是太可憐了。”陸傳祺摸了摸他的頭。

姜路云將木碗拿出來，把打包好的餛飩倒進去。陸傳祺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鼓勵。姜路云視死如歸地走進隨庭安的書房。陸傳祺為他默默祈禱。

密閉的書房沉悶而暖和，燈光昏暗，只有一絲光源來自于書桌表面。

是一顆廉價的夜光球。

姜路云在傳統市場里也能找到這樣小飾品。

他把木碗放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輕響。

心臟卻因此狂跳起來。

不要出聲，不要出聲。

姜路云心里默默求了幾百遍。

“嘖。”隨庭安一揮手，房間的燈光亮了起來。

她沒等姜路云把勺子放好，就自顧自地拿起勺子吃了起來。她一口接著一口往里吞，氣勢如猛虎下山，沒過多久，連湯一起吞下肚里。

姜路云本來想說，等您吃好了，我再進來收碗看來不用了。

碗里干干凈凈，就連一顆蔥花都沒剩下。

好像難民入城前幾個月沒吃過飽飯一樣。

姜路云的記憶力可能只有三秒鐘，他把陸傳祺囑咐統統拋到腦后。

“店長，我看到那個女生了？”

本來他還想說女生旁邊還有一個男生，聲音卻發不出來。他的嘴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被牢牢粘緊。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遺忘了什么，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

“陸傳祺沒有告訴你不要說話嗎？”

姜路云點點頭。

“什么女生......那個嗎？”隨庭安好像想起什么。

“嗯額嗯嗯額......”姜路云像是快要斷氣一般。

隨庭安解開他的嘴巴，他像是溺水者突然沖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吸氣。

“我看......到...他們......去吃小餛.....飩......”

“他們？”

“旁邊還有一個男人，她沒認出我。”

“當然認不出你，她不會對我們有任何的記憶。”

隨庭安把碗推到一邊：“你有其他任務，帶那位冷小姐去找一下她最后去的地方。”

“好的。”姜路云興致滿滿地說。

“到底有什么好興奮的？”

“這是店長第一次交給我任務，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怎么戰亂年代教出你這種二愣子，這個作者肯定是腦子不好使，估計你的原型就是他自己。”

姜路云像是被澆了冷水的小鵪鶉。

隨庭安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店長，你要出去嗎？”

“不啊，沒錢為什么要出門，你有錢嗎？對了，我怎么沒看見餛飩店的小菜，你怎么不多拿點小菜回來。大家一起分著吃，能夠頂一餐了。”隨庭安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走進臥室。

姜路云等到她進去后，嘴里嘟囔著：“摳門兒，貪便宜。”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腳下有什么東西在動，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自己的嘴巴。

他嚇得大叫起來，腳上的嘴巴在他的面前張得很大，不停地發出聲音。

他顫顫巍巍地撿起自己的嘴巴，房間里傳來聲音：“我都聽得到哦。”

......

“你說的那個買家，出了多少錢？”

“5000元。”

“哇哦，賺到了。”于巾然上揚的尾音，暴露著內心的雀躍。

“我要買你的畫，你還不樂意呢。”

“你想要我可以直接畫給你，何必要花錢買。”

“這是對藝術的尊重好嗎？”

“朋友嘛，還談什么錢。我待會兒要去買手機，你先回去吧。”

“有錢人，以前連一包泡面都要分著吃的人，現在說要買手機了。話說回來，你到底是怎么把手機弄壞的？連你自己都不知道。”

腦海里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因為我摔倒了，然后不小心把手機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