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父親
- 此間風(fēng)景不及你片刻溫柔
- 夏木的木頭
- 2221字
- 2019-10-26 21:09:26
襲眉感激的點點頭,等下轎時已是日仄時分,她懷里的那封信,陸榮微到底沒告訴她送到哪里去。
“主子,這封信......”
陸榮微頓住腳步,恍然大悟起來,“襲眉,你送到城外的明月山莊的管家手中就行,其他無需多言。”
襲眉應(yīng)聲,目送陸榮微漸行漸遠(yuǎn)。
襲眉幾經(jīng)打聽,才得知去明月山莊的路。
在姑蘇,這片生她養(yǎng)她的地方,她從未聽說過明月山莊,因此陸榮微如此吩咐,她還有些詫異。
匆匆一瞥,襲眉便被明月山莊門前的風(fēng)景吸引了目光。
她從未見到,在盛夏季節(jié),門外會有陣陣寒氣飄散,她來時的體內(nèi)燥熱皆化為虛無。
摸了摸緊緊攥著的信封,她上前叩響門扉,不一會兒就有人來取下門閂。是位老者,一身的書卷氣息,穿著干凈素雅的灰色長袍,見門外是生人,那老者的眼中含了一分警惕。
“姑娘來此是為何故?”
襲眉也未說來意,反倒開口,“可是明月山莊的管家先生。”
老者點點頭,又道:“看來姑娘是來送信的,曾有人囑咐過,沒想到會是位姑娘。”
襲眉沒有細(xì)細(xì)去想老者的話中有話,只是想著原來陸榮微是如此信任她,如若自己逃離這宮墻,倒也愿意同陸榮微相交。
“受人所托,呈上此物。”襲眉也直言相告,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信封。
“姑娘可需飲杯酒水?家主人人很和善,不會難為姑娘。”
記著陸榮微的話,襲眉緩緩搖頭,見此老者也不強求,只道:“這山莊的都喚我吳伯,見你這姑娘也是討人喜歡的,哪天再得了空記得來看看吳伯啊。”
吳伯的親切讓襲眉喜上眉梢,襲眉連連應(yīng)道:“會的,吳伯,那我便不久留了,你記著好好照顧身子。”
又小聊了幾句,吳伯樂呵呵的目送陸榮微離開,而后,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眼中滿是淚光。
“吳伯,你怎了,主子有事傳喚你呢。”
一年輕人走來拍了拍吳伯的肩膀,吳伯悵然若失道:“若是女兒沒死的話,或許能看看這位姑娘,長得同她很像,很像。”
“吳伯,都是過去事了,你也該放下了。”
吳伯苦笑的搖搖頭,嘴里神神叨叨的走遠(yuǎn)。
有些事,并不是所有的感同身受,就能輕易訴說的。
話頭轉(zhuǎn)到陸榮微那處,她出宮很是低調(diào),雇了轎子,從外看來,和尋常百姓出行時也沒有不同。
所以當(dāng)落了轎,她就被門口的人攔著。
派人去打發(fā)了門口的人,她才揚起一抹笑容,沒有什么是銀子解決不了的。
只是身邊有些不習(xí)慣,“還真應(yīng)該讓襲眉在這小住,讓她回了將軍府,現(xiàn)在看來我才無趣了些。”
近來好時節(jié),她云英未嫁,處于深閨時種的許多花,現(xiàn)在都盛放了,開的一朵繁盛一朵旺,真像她跟新帝呢,她心里想著,不免甜蜜起來。
視線中忽然闖進一身素白,那男子半披著發(fā),身后背著一把烏金劍,步伐極速,陸榮微見狀不由得高喊了句:“表兄。”
可那人只是稍微一停,就飛也似的離開她的視線,陸榮微氣的肝火直冒。
“表兄,就算我成親了,我依然是你表妹,你別吃醋吃的不理我啊。”
說完陸榮微狠狠的跺跺腳,其實她心里明白的跟明鏡似的,陸榮彌對她沒任何感覺。
所謂的青梅竹馬,也只是她胡謅逗趣襲眉的。而且,小時候,陸榮彌見著她就逃,還總是鼻孔朝天,十分嫌棄她的模樣。她跟這位表兄沒有相看兩厭就不錯了。
“榮彌,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陸榮微路過正廳,聽到她父親陸藐中氣十足的聲音。用腳蹄子想想,她爹比起自己這個女兒,倒更為疼愛和重視陸榮彌呢。
只是陸榮彌對誰都是不親不愛,也難為陸藐對他一直寄予厚望。
“回舅父,榮彌本有要事在身,可能要一月之久,只怕叨擾舅父妗子一家了。”
“榮彌這般見外作甚,舅父知曉你含蓄,但到底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可知榮微知你回來,特地出宮一趟?”
陸榮彌沒說話,目光稍稍一側(cè)。陸藐豈是不知事理之人,現(xiàn)下想到怕他是遇到陸榮微了。
陸藐忙哈哈大笑,正廳中都不再壓抑,反而多了幾分輕松的感覺。
“榮微在宮里肯定是閑不住的,帝王寵之最,怕是明刀暗箭也不少。作為她的表兄,這幾天有事跟她嘮嘮家長,讓她知道家中父母不能為她做什么,但好歹有個兄長是靠得住的。”
陸榮微偷偷抹淚,父親平日嚴(yán)厲,就連送她入宮那日,也是在家大擺宴席,只道家中又少了一張口。所以父親也是個言不由衷的人吶,但一想到父親方才的話,她怕是忍不住要笑出聲。
在宮里她還未見到有什么妃子在跟前蹦跶了,也是,宮中并不是誰都愿意踏入她的宮里,來見她與新帝纏纏綿綿,好不恩愛。
“榮彌記住了,會記得看她開解她的。”
“舅父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陸藐爽朗的又笑了笑,一拍桌遂喊道:“榮微,別躲躲藏藏的,你的那點小伎倆根本不夠為父看的。”
陸榮微暗里吐了吐舌,飛快離開。
“呃,那個......”
陸榮彌破天荒的低著頭垂眸不語,空氣中彌散著尷尬。
“舅父,榮彌有些想念表妹了。”
陸藐冷汗涔涔,陸榮彌給個臺階下,還是要點臉吧,“你快些去吧。”
半個時辰后,眼見夕陽沉沉,門外一片蕭索寥落之像,襲眉狠狠地猛吸幾口氣,才鼓起勇氣推開那如同塵封多年的門。
果然連門內(nèi)都沒有人,父親的變化,可真是越來越讓她這個女兒看不透了。
手里提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她買了好些補身子的藥材,只怕父親不愛惜身子,想給他補補。還有綾羅綢緞,各種花色她都要挑到眼花,最后才敲定了幾個看上去父親會比較滿意的。
家里怎么會這么冷清呢,她想著,卻也尋著記憶去了書房。
傳至耳邊的熟悉咳嗽聲,正是父親的。襲眉蹙蹙眉,還是轉(zhuǎn)身回了自己臥房,將東西放齊整,拿了藥材去廚房。
都說保家衛(wèi)國,將軍府必然比常人所住要好不少。可她的父親一生戎馬,只想著哪天可能一條命都會搭上,所以父親宛然謝絕了新帝的獎賞,而是帶著自己回了祖宅,也就是這兒。
到底不能讓新帝失了面子,父親接受了新帝贈予的戰(zhàn)甲,可兩三年,父親再未穿上戰(zhàn)甲。
國泰民安,也是好事一件,若永遠(yuǎn)都穿不上,或許是最為歡欣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