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到了，但天仍然沒有亮起來，按時醒來的聰聰開始并沒感受到恐懼，但當小丫頭去洗臉時，差點被洗手池里的水掐死，這個小姑娘終于感受到了問題所在。

午馬感受到小姑娘把臉埋在他后背，抬了抬翅膀，像是人手一樣半抱住了聰聰。

這一次的情況很詭異，就連午馬都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中招的。不過沒關系，這次是午馬一雪前恥的好機會。

陰影在膨脹，屋子里的燈光并未改變，但是影子卻被拉長，午馬的影子在墻上不斷延伸，接著墻壁上的影子伸開翅膀，一雙眼睛自暗影中睜開——天使之眼！

原本午馬稍微離開皮囊發出靈言已經是極限，但是在這個詭異的空間中，似乎空間的物理常數改變，此時屋子更接近亞空間的狀態，午馬得意脫離物質體的束縛。

“聰明反被聰明誤？區區……”無論是其他亞空間的同行，還是地球本身的某種陰謀活動，午馬都有信心在開啟天使之眼時看破它們，因為天使就是這樣的非物質生命體，在物質世界被生命們苦惱的命運，在天使眼中不過是無數人行動交疊構建出來的必然。

但是午馬睜開天使之眼時，卻發現他直接脫出了黑暗空間！在天使虛影的眼中，太陽照常升起，小區內一切正常，甚至整個身體埋進午馬羽翼里的聰聰身處在陽光明媚的早晨，預料中陰謀背后的操縱者，以及操縱者背后的行動軌跡完全不存在！

“不可能！”午馬重新回到皮囊中，四周的一切又變得黑暗陰沉，甚至午馬嗅到了腐朽的味道，似乎他和聰聰被困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被這片詭異的空間腐蝕最終化為腐朽。

聰聰感受到了午安的不安，小臉從羽翼中探出，清澈透亮的眼眸似乎在關心，似乎在說：沒關系，即便失敗了也沒關系……

“嘁，你給我老老實實藏好，瞧不起誰吶？老子可是墮天使，可是魔鬼王牌！”午馬的影子再次扭曲，這一次影子似乎燃燒起了熊熊火焰，接著一雙充滿暴虐的眼睛睜開，然后午馬再次看到一切正常，就連聰聰此時心里的想法都一清二楚。

惡魔擅長讀心，如果這片詭異的空間是由某種意志操控的話，那么午馬一定能聽到它的心聲，即便能夠瞞過天使的隱匿也無法躲避心靈的掃描。

但是午馬失敗了。

“這到底是什么鬼？”午馬重新回到皮囊中，四周這一次不僅有腐朽的味道，四周的墻壁開始扭曲變形，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墻壁的另一端突破出來。

啪嗒啪嗒，水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清晰可辨，天花板上開始不斷滲漏出水滴，水滴由遠及近，仿佛某種東西的足跡開始接近午馬和聰聰。啪嗒，午馬的翅膀上落下了一滴水珠，水珠在羽翼上彈起接著崩裂四散到地上。

忽然水滴聲消失，就像是找到了目標一般，天花板上的水滴瞬間拉絲變長，噗嗤！水滴瞬間改變了形態，仿佛錐子刺穿了地板。午馬的感覺何其敏銳？他翅膀收緊，瞬間裹挾著聰聰一個翻滾讓過了水滴變成的尖刺。

噗嗤噗嗤噗嗤……一連串響聲宛如死神的腳步對午馬窮追不舍，而墻壁上，浮現出一張張恐怖的臉孔，宛如來自地獄的呻吟聲響起，墻壁上忽然伸出無數雙手想要抓住午馬和聰聰。

午馬將聰聰調轉位置，靠著翅膀的推力在地板上滑行一截避過了墻上伸出的手臂，而天花板上的水滴一路追來，根本不顧及那些手臂，唰唰唰的聲響過后，那些手臂千瘡百孔，甚至有一些手臂變得藕斷絲連像是隨時都會斷開，可即便如此它們仍然向著午馬和聰聰抓來。

聰聰張大了嘴巴，可小姑娘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無聲的尖叫被聰聰的眼淚代替，午馬眼神中透出怒火。

“要有光！”靈言起，頓時墻壁上伸出的手臂和天花板上滴落下的尖刺全都消失不見，光芒破開了魔障，就像是吹破了氣球一樣發出啵的一聲。

四周的一切恢復原樣，除了墻紙碎屑散落一地，還有地板上正在滲水的小洞……午馬看著光芒散去，他的眼中并沒有任何喜悅，光芒雖然還未散去，但他看到窗外仍然一片漆黑，他和聰聰還未脫困。

靈言作為他干涉這個世界最大的依仗，此時卻是飲鴆止渴。

午馬的腦袋開始不停轉動起來。

“地板上的洞還在，那詭異的力量卻不再了。它們畏懼光？不，應該是無法對抗靈言。”

“可如果是非物質體，靈言應該可以輕易扭曲它的形態，在光出現的那一刻，黑暗就該破碎。”

“墻紙少了很多……”

“靈言為什么不管用了？”午馬感到戰栗不安，如果他最大的依仗靈言在地球失靈了，那么他所做的潛伏工作就徹底失敗了，他甚至無法保證自己的生命，就像那些降臨地球卻被輕易消滅的其他亞空間生命。

“不，或許并不是靈言不管用了，我的問題應該是如何讓靈言更有用，在天堂或者地獄，亞空間中，靈言的本質是能量，是和天使、惡魔一樣真實存在的，所以靈言可以輕易傷到它們，甚至殺死它們，而物質世界能量的存在以更穩固的方式出現……”

光團漸漸縮小，午馬感受到四周的黑暗卷土重來，墻壁中似乎有東西蠢蠢欲動想將他們撕成碎片，天花板上的水滴重新凝聚就要編制出一片比發絲更細卻比金屬更銳利的網將他們切碎。

但午馬的思路卻更加清晰了起來。

這是個唯物的世界，物質的世界，一切當以物質的方式進行運作，即便是唯心之力，也應該通過物質進行放大才能更加有效！

光芒即將散去，午馬的影子縮回了正常大小，隨著光團黯淡漸漸變長變濃。

聰聰害怕地將臉埋在午馬的翅膀下，午馬深吸一口氣，馬腹中存儲了足夠的空氣，接著他發出一聲怒吼。

呸！（破！）

咔嚓，黑暗消失不見，一股可怕的沖擊波伴隨著午馬的口水噴了出去。屋外，因為加班到天亮才回來的聰聰媽急忙扭開家門，然后就被噴了一臉口水……

聰聰媽舉起手把口水擦干，看看了狼藉的地板和到處都是的墻紙，對著午馬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