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寬闊的馬路上，人來人往，午馬靜靜地在高處看著人們的頭頂，一個個年輕的面龐因為工作的關系有些許麻木，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從高處看下去，禿頂的人有些多啊！

午馬抖了抖自己的翅膀，任由微風吹拂過他的馬鬃，有頭發就是這么自信，那些抬起頭來忍不住露出驚訝表情的行人們，一個個都拜倒在了午馬漂亮順滑的馬鬃之下……然后午馬的馬鬃就被一只小手緊緊攥住了。

“聰聰，輕一點，午馬不是你的布偶玩具。”

扛著午馬的怪力女發話了，午馬終于逃出了聰聰小蘿莉的毒手，不過作為六歲半的熊孩子，這小丫頭片子還是隔著她老媽的腦袋，伸開雙手用力抱住了午馬的長臉。

唏律律~

郁悶，午馬非常的郁悶，他堂堂魔鬼王牌間諜，竟然被人抗在肩膀上，游街示眾一般被路人圍觀就算了，還要被一個熊孩子又揉又抱，如果不是為了掩護身份，他一定讓這兩個愚蠢的地球人知道死字怎么寫！

聰聰媽的腳力很快，市郊的馬場很快就到了。

馬場充斥著濃郁青草味道的馬糞味兒，午馬忍不住打了個響鼻，這里的蚊蟲也很多，而且這些蟲子很喜歡往他的馬臉上爬，這讓他很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能給他分散一下蚊蟲火力，細皮嫩肉的小丫頭聰聰一下她媽媽的肩膀就跑沒影兒了。

“小花來了？”

馬場的主人看上去文質彬彬，但是堅實的臂膀和魁梧的身軀出賣了他，至于他口中的小花，是聰聰媽的姓氏。

“李叔，這馬該釘掌了。”

午馬不情不愿地被聰聰媽放下肩膀，躊躇地走到中年男人身邊，余光瞥見遠處追著小馬駒到處亂跑的聰聰。得了，他的小主人在馬場里撒歡徹底忘記他這個小可愛了，釘掌就釘掌吧。

稍微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午馬被帶到了一個小工作間里。

李叔和聰聰媽閑聊了起來。

“這個小家伙表現的怎么樣？”

“挺聰明的，還會幫忙開門，就是總把書架撞倒。”

“呵呵，畢竟馬的基因很多，它更適合在這里生活。”

“如果它和其他失敗的天馬一樣發狂，你們可制伏不了它，畢竟天馬身體里的另一半基因可是……”

午馬正在偷聽李叔和聰聰媽的閑聊，對于他現在的皮囊，他也很好奇，畢竟非物質生命降臨物質世界，會優先依附在形神相近的物種上，可就在關鍵時刻，午馬感覺到馬場內，離這個工作間不遠的地方，傳來一股詭異的陰冷感。

馬場內安靜的動物瞬間都受到了驚嚇，幾只健壯的馬匹發瘋一般發出嘶鳴，接著一躍而起沖出了圍欄。

“聰聰！”

聰聰媽急忙向聰聰玩耍的馬棚跑去，小小的身影躺在塵土飛揚的地上，幾只馬匹發瘋一般想要踐踏聰聰。一批神駿的馬兒高高抬起前腿，正要重重落下，忽然一只手貼在了它壯碩的胸口。

“崩！”

唏律律~

一聲慘叫，壯碩無比體重大約一噸，正在向地面發力的駿馬被聰聰媽手掌一震，接著倒飛而起，馬棚頂端的金屬天棚發出咣當一聲，巨大的馬行印記留在了天棚之上，而駿馬重重落下，馬嘴中不斷淌出鮮血。

“小花！”

“李叔，聰聰怎么了，你快幫我看看聰聰怎么了？！”

“冷靜，讓我來，讓我來！”

李叔急忙接過聰聰，仔細檢查了一下，幸好小姑娘只是昏迷，身上沒有受傷，而馬匹受傷倒地的駿馬幾次嘗試翻身站起，可最終失敗。

午馬感覺到脊背傳來刺骨的冰寒，這怪力女在聽到聰聰安然無恙后才逐漸收攏起殺意，可她剛才那伴隨著近乎瘋癲的狂亂殺氣，仍然殘留在四周的空氣中。本質是魔鬼的午馬清晰地感應得到這種混亂殺意的殘留，而那匹內臟被一掌震碎，外表卻安然無恙的馬兒，它的精神清晰而冷靜，即便生命即將消亡，它的眼神依舊死死盯著一個方向。

聰聰的方向。

“放開那個女孩兒……放開她……”

駿馬嗚咽著死去，它殘留的念頭就是這么一句話。午馬看向緊緊抱住聰聰，神色慌張又帶著一絲安慰的聰聰媽。

不對勁。

魔鬼潛伏準則第二條，任何潛伏期間發生的詭異事件，都不得放松。成敗在于細節，午馬來回踱步，適應了馬掌的感覺，隨后來到了躺在椅子上縮成一小團的聰聰身旁。

嗅嗅~

味道沒有變，還是帶著些許奶香味，但在味道之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午馬知道皮囊削弱了他的感知，但魔鬼的本質還在，有什么非物質的東西接觸到了聰聰，或者依舊在聰聰體內？

魔鬼并非萬能，人們對恐懼的事物會夸大，但魔鬼辦事也是要講基本法的，更何況亞空間并非只有一處，午馬相信，除了天堂和地獄之外，絕對會有連他也未曾聽聞的非物質世界對地球有興趣。

不過啊，午馬的手已經伸進了地球的口袋，別的亞空間想要插手進來，嘖嘖……

入夜，聰聰醒了，似乎對下午馬場里的意外毫無記憶，聰聰媽還有工作便在例行的睡前故事結束后匆匆離去。

午馬這一晚沒有利用網絡搜集情報，而是站在臥室的小床前，假裝睡著。

安靜的午夜，臥室里只有鐘表咔噠咔噠的聲響。突然，床上的小丫頭睜開了雙眼，但是眼睛卻是聚焦在上，只露出一雙可怕的眼白。

午馬悄無聲息地睜開雙眼，看著光著腳丫踩在地板上緩緩走向窗戶的聰聰，背后的翅膀緩緩伸開。小夜燈下，墻壁上的影子漸漸拉長，宛如天使……

聰聰手腳并用攀爬到窗前，正準備打開窗戶，她的背后忽然傳來一聲低沉而嚴肅的命令。

“坐下！”

噗通，聰聰的身體跌落在地板上，任由身體怎么掙扎也無法坐起。

“在附身前，你難道沒聽說過，每個小孩子肩膀上，都站著一個守護天使嗎？”

影子緩緩接近聰聰的背影，劇烈掙扎的聰聰忽然安靜了下來，午馬剛剛察覺到不對勁，突然一聲尖嘯響起，臥室的窗戶應聲而破，刺耳的音波擴散開來，整個小區的人都感到心臟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