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武當山下
- 憂樂記
- 史海舟
- 7873字
- 2019-12-14 20:00:00
子午、余下、普安、武連奉張明遠、費無極、扁頭、阿長、種浩之命前往襄陽,路上不敢怠慢,也不敢有所松懈,四人跨馬前行,背著四把寶劍,英姿颯爽,豪氣十足。幾日后,四人抵達武當山腳下,已是黃昏時分。雖說離武當山也不遠,可也不近,再上山就黑燈瞎火了。抬頭但見幾家客棧,四人商議后,意欲住下,次日再上山。
四人來到當道,見那第一家客棧,匾額上名曰:天外飛仙,四人裹足不前,細細端詳,感到名字頗有意味,就想在此歇息。路上還有不少人,來來往往,小商小販,賣些果子、茶水、瓜子,人頭攢動,熱鬧非凡。這小鎮看上去不大,卻在武當山腳下,迎來送往許多拜訪的游人和江湖人士。
“小二,快出來,快出來!”子午四人走了進去說著。客棧小二一怔,笑容滿面應聲出來忙道:“嘚唻,啊,客官!你們是住店還是吃飯?”余下道:“我等住宿一晚。”小二喜出望外,隨即忙道:“好說,好說。快快請進。”普安吩咐店小二道:“把我等馬匹照看一下。”店小二笑道:“客官放心,我這小店可是武當山下第一店,迎來送往的可都是江湖大俠。”“江湖大俠,吹牛吧,誰會告訴你,他是江湖大俠。”武連見這店小二油嘴滑舌,倒也健談,就樂道。
“小兄弟,你哪里知道,如今大俠都神氣十足,排場很大。前幾日,來了一個怪人,走后,有人認出來,偷偷告訴我,他江湖人稱小毒物,看他樣子就很毒。嘴巴很刁,吃了不少野味。還有一個老頭,我猜就叫做老毒物了。”店小二笑道。
子午尋思,這店小二油嘴滑舌,難知底細,想到這里,馬上笑道:“好了,準備些飯菜,我們歇息了,還望你打些開水給我們送來,多謝。”
“你們如何不懂規矩?這差人可要有小費的,你們如何裝聾作啞,欺負我這小本買賣?”店小二見四人不懂規矩,就提醒道。
“夠不夠,你自去忙你的,少不了你的銀子錢。好酒好肉,還有開水,記下了?”余下無名火冒氣,如若不是子午勸住,可要爆發。子午馬上遞給店小二一些銅錢。
“武當山腳下,我迎來送往的多了,什么樣的人沒見過。那小毒物可是給了一個銀錠子,出手才叫闊綽。”店小二冷笑一聲,瞪了一眼余下,翻著白眼,哼著小曲而去。
普安走進包間,見里面倒也別致,可令人稱奇之處,便是屋內掛著太極圖的裝飾。再往里,居然還有八卦圖。見此情此景,頓時嘆道:“了不得,居然是道家圖標,這客棧真有趣。”“這店小二就是個江湖大俠。”武連想起方才店小二,樂個不住。子午冷笑一聲:“他要是江湖大俠,這江湖大俠可就太便宜了,一點也不值錢。如今可不比當年,這天下人間,帶兵打仗才為人稱道。”“方才就不該給什么狗屁小費,我們一路上花錢的地方,多了去了。給狗一根骨頭,還知道搖搖尾巴。他呢,,好似天經地義,真是莫名其妙。”余下氣呼呼道。普安示意余下別說話,馬上低聲細語道:“出門在外,別為這點小事斤斤計較。如若他暗地里使壞,你可知道?”“小費,真有意思。”武連喃喃道。
子午笑道:“這不算什么,他沒給我們下馬威就不錯了。你沒看見這金字招牌,不愁沒人。既然至此,就入鄉隨俗好了。”“欺人太甚,我就不信邪,一路上我們見得多了。到了武當山腳下還這般受人臉色。”余下義憤填膺道。普安低聲細語道:“少說幾句,當心隔墻有耳。”“你方才沒聽么!店小二說,武當山來了老毒物、小毒物。”武連驚道。子午納悶道:“他們如何出沒至此。”“聽說老毒物曾是武當山弟子。”余下道。普安道:“不錯,當年老毒物被逐出師門,這件事師父說過,我記憶猶新。”“這太極圖,不知有何來歷。”武連盯著墻上的太極圖出神。子午擲地有聲:“聽說是陳摶老祖所創。”“他老人家不是與太祖有故事么?”余下喜道。普安素聞這故事,馬上娓娓道來:“陳摶老祖與太宗才有故事。”“不管這個,我只覺得,這客棧有些不同。”武連自言自語。
子午樂道:“武當山下,居然有這般客棧,名字倒也有趣。”“‘天外飛仙’,這名字有趣。”余下站了起來,搖頭晃腦。普安笑出聲來:“你搖頭晃腦做什么?”
正在此時,噔噔噔上樓聲襲來。只聽有人敲門,子午開門,原來是店小二,吩咐伙計端來飯菜。“你們的飯菜起了,開水也到了,慢用,啊慢用。吃完飯,你們把碗筷就放在門口的桌子上,客官,我們就不打擾了。”店小二放下東西,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子午四人圍桌而坐,吃菜喝酒。片刻,拿木盆加熱水燙腳,以此解乏。窗外月光如水,垂柳蕩漾,小亭中傳來幽幽笛聲。
“一路上也沒什么好吃的,也就瓜子還算湊合。”武連坐在床上,抓起一把瓜子,吃了起來。子午喝了一口茶,贊不絕口:“我最喜歡熱茶。”“明日要上武當山了,不知武當山如何模樣?”余下問道。普安站在窗邊,背著手微微一笑:“素聞武當山名揚天下,初次見面,看看也好。天一道長也是好久不見,但愿他別來無恙。”“什么叫做別來無恙,他又不是尷尬人,你這話說的,可就有失體態了。此番我們可是要拜訪武當山。”武連叮囑三人。子午點點頭,嘆道:“不錯,雖說老毒物是武當山的弟子,可他早已被逐出師門。雖說玷污了武當山的名聲,但他也沒什么了不起。武當山與他沒什么關聯,我們不必因此就誤解武當山。”“不錯,老毒物如何被逐出師門,雖說當年天一道長也多多少少說了一些,但其中原委,自然也有所保留。此番正好細細問來。”余下普安信心百倍道:“可不是,上次人多眼雜,難言之隱也在所難免。我們此番恭恭敬敬前來拜訪,這獨處久多了,想必天一道長會推心置腹也未可知。”
“好幾日顛簸而來,總算快接近襄陽了。武當山一過,襄陽就近在眼前了。”武連躺下身,翹著二郎腿,眨了眨眼睛,樂道。“一派胡言,武當山到襄陽還有一段路程,這一路青山綠水也算賞心悅目了。”余下反駁道。“燙了腳,還這樣臭!”普安見武連這幅模樣,就想逗一逗他,隨即偷偷朝武連腳丫子用手指頭戳了戳,一本正經道。武連一激靈,頓時翻白眼道:“胡說八道,洗了干干凈凈,不信你聞一聞。”說著把腳丫子伸向普安的屁股,輕輕踢了踢。普安、武連二人打鬧片刻,樂個不住。
余下還在搖頭晃腦,嘴里念念有詞:“天外飛仙,天外飛仙。”子午朝余下后腦勺偷偷輕輕一敲:“睡覺!”說著一口氣吹滅蠟燭。
武當山,道家圣地,又名太和山、謝羅山、參上山、仙室山,古有‘太岳’、‘玄岳’、‘大岳’之稱。如今天下大亂,中原有許多文人墨客至此躲避戰亂。故而書卷氣也飄蕩在武當山四下。子午四人從山下一步一步登臨,果然氣度不凡。懸崖峭壁,群峰環立,郁郁蔥蔥,神仙境界,道家福地,蔚為壯觀。
四人拜見天一道長,也是好久不見,久違之感,溢于言表。相互寒暄片刻,武當山弟子上前奉茶,眾人在廳堂自在說話。只見廳堂,古樸典雅,太上老君坐像端坐身后,武當山弟子個個列座兩側,威風凜凜。
“天一道長,弟子見禮。敢問武當山這武當一詞,可有何來歷,聽上去也大氣磅礴,氣度不凡。”子午問道。
“‘武當’之名最早出現于《漢書》之中。貧道素聞,漢高祖五年,置武當縣于此間。漢末至魏晉隋唐時,便是求仙學道者的棲隱之地。唐貞觀年間,唐太宗詔武當節度使姚簡到這武當山祈雨,果然應驗,自此武當山名揚天下。朝廷喜樂無比,敕建五龍祠。乾寧年間,武當山列為‘七十二福地’當中的第九位。自李唐后,武當山就得以垂愛,封號武當,地位崇高、名聲顯赫,自然更上一層樓。太上皇徽宗陛下時,也對我武當山關懷備至,可惜他不聽忠臣良將的勸阻,遭此靖康恥的大禍,故而令人噓唏不已。他自號‘教主道君皇帝’,貧道嘴上不說,可心里卻不以為然。我道家子弟,凡事都與世無爭,清靜無為,清心寡欲,豈不聞,太上老君所言,‘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正道是:上善若水,道法自然。超然物外,天人合一。”天一道長慈眉善目,捋了捋胡須,介紹道。
“請問天一道長,武當山可有何寶物?”普安追問。“我武當山有三寶:神猴,美其名曰:獼猴道祖!仙家神鳥,美其名曰:紅腹錦雞;南巖老虎巖前的一株銀杏樹,美其名曰:銀杏大王!”
武連笑道:“可堪比峨眉山的猴子?”“峨眉山如今是佛家,我武當山乃道家。佛家猴子與道家猴子有何不同,你們難道心里沒數么?自然都是聰明過人了。”天一道長哈哈大笑:“武當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巖、二十四澗、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臺等勝景,風景如畫當屬天柱峰。想當年,這三國大賢諸葛亮曾到武當山學道,也是聞名遐邇。我大宋真宗時升五龍祠為五龍觀,宣和年間,太上皇又頒詔在我武當山創建了天下第一的紫霄宮。如今你們在我紫霄宮,難道沒感覺出,有些王者風范么?”
“王者風范倒沒有多少,不過文人墨客之氣倒是不少,豈不聞太上皇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聽說武當山的樂律也名揚天下,還望賜教?我們一路上山,但見許多文人墨客,不知他們至此,有何見教?”余下嘆道。
“文人墨客也是躲避戰亂,隱居密林。我武當山海納百川,故而由他們去了。《太平經》認為樂律可以感天地、通神靈、安萬民。東晉時,《元始無量度人經》認為梵氣之離合而成音,這自然之音便是大梵的隱語。南北朝時,北魏道士寇謙之改直誦為樂誦,把念誦經文與樂律相結合,自此渾然天成,融為一體。南朝劉宋道士陸修靜,吸收儒家禮法,制訂齋醮儀式,逐步規范。現到如今,已初具規模。李唐以來,宮廷樂律傳到了我武當山,如今也是發揚光大。想當年陳摶老祖熟讀經書,對樂律也是了如指掌。我武當山眼下根據陳摶老祖留下的《麻衣道者正易心法注》、《易龍圖序》、《太極陰陽說》、《太極圖》和《先天方圓圖》,再加武當山樂律,開創了幾套絕學,實乃我武當山鎮山之寶。正所謂:易龍神功、太極神功、先天方圓神功。師父青霞天宗皆會這三種神功。可惜他被老毒物黃劍謀害羽化登仙了,貧道當年為阻止黃劍身負重傷,如今三樣神功都失傳了。”天一道長娓娓道來,噓唏不已。
“天一道長不必傷心難過,這世事無常,不可強求。想必武當山列祖列宗也會明白。”子午勸道。余下恨恨的道:“如今天下大亂,女真人亡我賊心不死,我等江湖豪杰自當同仇敵愾。老毒物與小毒物助紂為虐,必當自食其果。”“兀術此番南下被打得落花流水,也多虧‘八字軍’了。”普安贊嘆道。武連裝傻充愣道:“這劉锜將軍如何沒聽說過。”
天一道長介紹道:“劉锜在富平大戰中也是名揚天下了,你們如何不知?此番他的‘八字軍’果然不負眾望,總算報仇雪恨,一雪前恥了。岳飛將軍的岳家軍更是名揚天下,想必會北伐中原,還于舊都,我大宋江山社稷恢復原狀就指日可待了。”
“襄陽到武當山可有多遠,還望道長賜教?”子午問道。余下糾正道:“應該說武當山到襄陽有多遠?”“你們稍安勿躁,不可造次。”普安示意二人莊嚴肅穆。天一道長搖搖頭,笑道:“貧道從未去過襄陽,故而有所不知,還望見諒。”武連看向天一道長:“聽說武當山有天目木蘭?”“你如何知道?這可是我武當山鎮山之寶,非常稀有。與嵩山派天目瓊花大有不同。雖說名字有些相似可,自成一派。你們不必多問,貧道也不便多說。”天一道長驚道。原來這天目木蘭,大有來頭。形如白玉蘭花,但花色粉紅,而又不如紫玉蘭的顏色頗為深沉,也不如二喬玉蘭那般紅白分明,而是均勻的粉紅之色;它的花期相對早于其他木蘭,伴有淡淡清香,實為神仙之花。天目木蘭是攻克老毒物與小毒物毒功的克星。一旦老毒物、小毒物碰到這花瓣就會七竅流血,一命嗚呼。天一道長還有惻隱之心,不忍告訴任何人對付老毒物的克敵制勝之法。原來也是念及當年的師父囑托,同門之情。
“武當山風景如畫,真是蔚為壯觀。”子午見天一道長不大高興,就打圓場道。普安也道:“四大仙山,武當山也是首屈一指了。”“不錯,武當山與少林寺齊名!”余下道。武連看向天一道長見他眉目舒緩,不再不悅,就笑道:“不知,這靖康恥后,武當山與各大門派可還有來往?”
天一道長捋了捋胡須,娓娓道來:“我武當山與梵凈山、敬亭山、廬山、衡山、少林寺、峨眉山、青城山、龍虎山、齊云山,皆是交往甚密。至于你們終南山、青城山,自然不必多說。此番你們前來,你們師父早有書信送來,貧道等候多日了。武當山的道法,實為天下第一。太極而無極,八卦而天地。太上老君的道法高深莫測,想必你們也明白。我武當山立于天地之間,就是要匡扶正義,為國為民。如若要武當山保家衛國,自然義不容辭。”子午四人聽了深以為然,佩服不已。
“眼下,我們就差梵凈山、敬亭山的兩位前輩很久不見了。”子午道。余下記憶猶新,馬上嘆道:“還記得是靖康恥之前的武林大會。”“當年玄空道長健在,少林寺空聞大師主持,這武林大會就不可小覷了。天下英雄齊聚,令人難以忘懷。”普安感慨萬千,想起當年,頓時淚落如雨。武連仰天長嘆:“可不是,靖康恥讓我各大門派蒙羞!居然讓郭京這等跳梁小丑給搶了風頭。如若當年有各大門派在,女真人如何會那般肆無忌憚。可惜,知道的太也遲了。”
“不錯,貧道聽說后,難以置信。可為所欲為,又當如何?郭京這狗賊,招搖撞騙,把我道家的臉面都丟盡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惜他一命嗚呼了,如若不然,貧道就趕到東京,一把揪住他,一劍刺破他的喉嚨,割掉他的腦袋,掛在城門口,以謝天下。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兀術這三個狗賊,也是大大的可惡。攻破東京,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把個東京搞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慘不忍睹。聽說兀術在中原,他雖被劉锜將軍的‘八字軍’打敗,逃回開封去了。可這兀術是出了名的急先鋒。從江南到關中,如今又坐鎮中原,亡我賊心不死,實在可惡之極。”天一道長握了握拳頭,義憤填膺道。
子午勸道:“道長不必如此,事已至此,只能汲取教訓,以圖‘前事不忘,后事之師。’了。”“郭京這家伙,我也是見過的,當年就沒想到他會斷送我大宋江山社稷,真是不敢想象。”余下失笑道。普安分析道:“由此可見,萬不可瞧不起這小人物,小人物并不起眼,可往往他就登上高臺獻藝了。如此看來,這般道理,不難看出:越是微不足道,越是大有文章。”“郭京這人,也有些本事。我看他比高俅還厲害!太上皇當年抬舉高俅,翻不起巨浪,可郭京,只是被欽宗禮遇有加一番,他就了不得了,居然就名揚天下了。高俅有一只腳,一只蹴鞠的腳,把自己踢到了太上皇的眼前。而郭京有一張嘴和一雙手,別看他會些幻戲,可是大有文章。他用變戲法的手,蒙住了世人的眼睛,又用能說會道的嘴,迷惑了世人的心,故而一騙再騙,騙的我大宋團團轉,終于搖搖晃晃、暈暈乎乎,跌落萬丈深淵。”武連嘆道。
“你們說的不錯,貧道佩服。”天一道長神情肅穆,擲地有聲:“你們放心,如若兀術派高手在中原肆無忌憚,我武當山不會坐視不管,貧道自會召集名門正派,抵達中原,和岳飛將軍,齊心協力同仇敵愾。”“老毒物與小毒物之事,還望道長賜教?”子午見天一道長不再悶悶不樂,就追問。余下喝道:“老毒物是我終南山的死敵。”“小毒物也是我青城山,大大的死敵。”普安氣道。武連舉起拳頭,恨恨的道:“他們二人,更是我大宋黎民百姓的公敵!”“他們是我武當山的奇恥大辱,更是我大宋的奇恥大辱,不說也罷。不到萬不得已,我武當山不會清理門戶。”天一道長恨恨的道,不覺眼里含淚。子午見狀,不敢再多嘴,馬上轉過臉,眨了眨眼睛。
“武當山,風景如畫,令人賞心悅目。”余下笑道。普安道:“武當山的松樹與別處不同,看上去,氣度不凡。”“我終南山也不錯!”武連道。
天一道長吩咐弟子飯食款待,便以雜事纏身敷衍,不再會見子午四人,子午四人只是由弟子接待,在山上走一走,看一看。武當山昂首挺胸,氣度不凡,矗立天地之間,自有一番豪氣沖天。氣勢恢宏之際,鐘聲激蕩,飄向遠方。
次日,天一道長站在山巔,心里默默流淚,嘴上卻微微一笑:“此番前去襄陽,你們要多加保重。如若有什么難處,記得來武當山,貧道自當出手相助。”
子午神情肅穆,拱手嘆道:“弟子記下了,家師讓我們前來專程拜訪,也是道家門派之間的情誼所在,此番多有打擾,受益匪淺。如若有什么難處,自然會前來討擾,還望見諒。”“素聞武當山是玄武,真武,武當山的武藝必然天下無敵了。”余下也拱手道。普安道:“北少林,南武當,不知天一道長可贊同這般說法?”“道長,但說無妨?”武連看向天一道長,用手指頭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拭目以待。
天一道長捋了捋胡須,笑容滿面:“江湖上風言風語,貧道聽的多了,這算不得什么。少林寺有少林寺的江湖,武當山有武當山的江湖,各有千秋。何況還有許多名山大川,各大門派。諸如春秋百家一般,多多益善,未為不可。何必爭風吃醋,一決雌雄。”
“武當山上如此頂天立地,武當山下倒是有不少市井百態了。”子午道。余下失笑道:“可不是,有個叫做‘天外飛仙’的客棧,這名字好生奇特,不可小覷,很有江湖味道。”“江湖味道,這說法很有趣。”普安樂道。武連問道:“何謂江湖味道?”“江湖味道,別有風味。正道是:處變不驚、雷厲風行、千山萬水、人生如夢。”天一道長娓娓道來。子午贊不絕口:“‘人生如夢’,蘇東坡所言極是。”
天一道長昂首挺胸,微微一笑:“人生如夢,風景如畫,上善若水,天人合一,隨遇而安。皆是人生最高境界!”片刻,子午四人辭別天一道長,離開武當山,往襄陽而去。
“你們都啞巴了,為何不說話,胡思亂想什么?離開武當山莫非舍不得?我看這天一道長含糊其辭,躲躲閃閃,恐怕有難言之隱。”武連見子午、普安、余下三人低著頭,就跨馬笑道。“他一把年紀了,難言之隱也在所難免。”子午隨口一說。余下轉過頭,看向后面的武連:“此話怎講?”“難言之隱可非上了年紀就有,男女老少恐怕都有。”普安見子午變了個人一般,頓時感到不安。
“天一道長隱瞞了不少,他不說也罷。這武當山本就神秘兮兮,我也就見怪不怪了。”武連撅撅嘴,鼓著腮幫子,隨即嘆息起來。余下見武連沒精打采,就笑道:“莫非來武當山一趟不開心么?”“此番前來救不大順風順水。”子午點了點頭。普安道:“可不是,武當山下就一個下馬威,武當山上天一道長又不冷不熱,我看此番不是什么好兆頭,且要謹小慎微才是。”武連看向遠方,眨了眨眼睛:“我看未必,管他好與不好,事在人為。”“走!都別說話了。”余下心里悶悶不樂,胡思亂想著武當山上,天一道長敬而遠之的做法。隨即大喊一聲“駕!”跨馬飛奔。余眾隨之跟來。
四人跨馬,馬嘶長鳴,馬蹄遠去,嘚嘚作響,塵土飛揚,一路上,但見小河淌水,綠樹成蔭。好一派荊楚風光。遠處鳥雀漸飛漸遠,一條小河波光粼粼,春意闌珊,美不勝收。
子午喃喃道:“襄陽,一聽這名字,我如何不知不覺間就想起了三國。”
“三國,那可是亂世穿空,驚濤拍岸。英雄輩出,風起云涌的時代。”余下想起蘇東坡的一首詞,不覺嘆道。普安憂心忡忡:“我大宋眼下難道不是如此?恐怕還不如三國。”“此話怎講?”武連疑惑萬分道。子午用手一指,叫道:“你們看這漢水波濤滾滾,居然比渭水還波濤洶涌。”極目遠望,許多小河流淌而入,一條大江,洶涌澎湃,映入眼簾,開闊無比。
“汗水!你臉上有汗水么?如何還波濤滾滾了。”余下看向子午,只見子午的脖子上果然有水滴滾落。普安搖頭晃腦:“此汗水非彼漢水,彼漢水也非此漢水。”“什么此起彼伏的,一派胡言。你們可知漢水之神圣莊嚴?不可造次。”武連瞪了一眼三人,一臉不悅。子午極目遠望,自言自語道:“不知眼下襄陽何人鎮守!我素知岳飛乃清遠軍節度使,曾駐軍鄂州。如若他離開襄陽,必定留下心腹鎮守。”“岳飛眼下可是檢校少保,進封了武昌郡開國公,又是荊湖北路招討使。襄陽府路招討使。”余下介紹道,跨馬之際,威風凜凜,好像自己便是岳飛。
普安驚道:“他在紹興七年不是升任了京西南路宣撫使么?”“他便是岳少保了,我們見了他這樣稱呼,不知合適與否?”武連蹙眉擔憂道。子午一本正經,揚著袖子,大手一揮:“叫國公太生分,叫招討使,叫宣撫使,都不合適。岳少保也不合適。岳將軍或者岳元帥都不錯。干脆就叫岳元帥好了。”“不妥!高宗可沒封他做元帥,我們如若這樣稱呼不是害了他么。就叫岳將軍,這最為妥善。”余下若有所思,馬上伸手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