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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天昏地暗

  • 憂樂記
  • 史海舟
  • 17513字
  • 2019-12-29 20:19:00

青城山,依舊清幽恬靜,竹林幽幽。流水潺潺,鳥語花香。青城山上,建福宮外。明紅像是在直言直語,她說道:“不知,子午哥他們如今還好么,他們眼下在做什么呢。”

正在此時,阿長趕來忙道:“當然好啦,他們四個臭小子,不是在終南山上待著,就是到京兆府城中去找種浩,他們不好,誰好。”如此一語,明紅驚了不小,忙道:“師伯從哪里來,嚇我一跳?!卑㈤L身后,是費無極。阿長說道:“還說我們,你一個人自言自語,好生奇怪。又有什么心事了,不妨說出來聽聽。我們也好給你出出主意,豈不很好?也免得你一個人冥思苦想,也是一籌莫展。既自嘆自唉又心煩意亂,反而沒什么好處,便是自尋煩惱了。既然是一家人,何必藏著掖著,那樣就不拿我們當做自己人了,倒是成了外人。這樣何苦?”

明紅嘆道:“也沒什么,就是感覺他們四個回家看望父母,一定會很開心。明遠哥哥見了他們,自然會開心,種浩將軍會更開心?!薄暗该鬟h得知岳飛之事,會挺住,我最怕種浩,種浩畢竟大病初愈,總是吃藥丸。不知那日成都府的藥丸,好也不好?就怕白花錢,沒什么效果。眼下這江湖郎中,個個皆是坑蒙拐騙,沒什么懸壺濟世。我就不喜歡吃藥,在青城山,如若頭疼腦熱,我便用青城山祖師爺留下的偏方,既養生,又放心。不似走南闖北的江湖騙子,搞些假藥,害人害己?!辟M無極微微一笑。

阿長樂道:“江湖騙子,只會害人,如何害己了?”“他騙一個人,不打緊。如若許多人都被騙了,一傳十十傳百,眾人都揭穿騙子的陰謀詭計,那這騙子恐怕就自掘墳墓了。他們也真是可惡!他們不懂得細水長流的道理。想賺錢,天經地義??梢匆幘貋?!這富商大賈最看重的便是信譽。如若失去這個,恐怕不但細水長流得不到,還會枯萎致死。這豈不是自尋煩惱么?他們沒想著為了心安理得的得到銀子錢,會懸壺濟世,卻想著撈一把是一把,那他們豈不是大大的傻瓜么?”明紅笑道。

費無極聽了這話,哈哈大笑:“明紅,你知書達理不說,還聰明過人。佩服,佩服。”“如若哪位公子哥與你天長地久,長相廝守,恐怕實乃大大的福氣了。”阿長樂道。明紅害羞一笑:“師伯,這話也說。好可怕!”“沒什么,都是一家人了。說說無妨,許多香客也奇怪,青城山居然有貌美如花的女子。許多人竊竊私語,以為我青城山怎么了,我告訴他們,你是帶發修行的道姑,俗家弟子。這也算替你討個名正言順的說法!”費無極樂道。

阿長笑道:“你塵緣未了,想必也想下山,是也不是?”“莫非師伯想把我趕下山去?”明紅大驚失色。費無極搖搖頭:“看看你,就知道你會這樣想,這樣說。怎么可能!我們也是為了你有個好歸宿。常言道,男子最怕入錯行,女子最怕嫁錯郎。男子為的是前程,女子便是要有個歸宿。你難道沒想過以后的日子,難道沒什么打算?難道要孤老終生么?青城山當然會讓你住下去,如若趕你走,當初就不會讓你來,你說麻煩不麻煩?我們是為你好,你可明白?你要好好想一想了?!薄澳闩c子午兩個人眉來眼去好幾年了,難道你們就不想結為連理?我們都著急了。傻丫頭!”阿長直截了當道。明紅聽了這話,羞紅了半邊臉:“師伯,你們說這個做什么?”

“子午四人遲早要還俗下山去上次種浩抵達青城山,你們去了大理國,我們幾個老家伙早已為此商議再三。凈水師太、黃靖、明遠、扁頭、阿長、種浩,還有我,我們七個老家伙,坐在成都府的酒樓,早已商議再三。凈水師太也覺得黃葉對普安一往情深,黃香與余下也眉來眼去。武連與趙香云見更不用說!你與子午兩個人只是朦朦朧朧,雖說當年離開東京,有些暗示,可明哲早已撒手人寰,他這個做哥哥的趕不上,明遠又不好出面說。子午是個慢性子,你說,我們又當如何?你們兩個自己考慮考慮也好。只是你們都二十多歲了,難道要像李清照一般,晚婚晚育不成?這可麻煩了!人生無常,歲月不居。我們都老了,恐怕等不及了,你們明白了?”費無極認真道。

阿長笑道:“明紅,你是個好姑娘,也是個聰明過人的姑娘。以后對子午要好,想必他也會對你好。至于以后,你們去何處安身,我們管不了。成都府也好,大理國也罷,隨你們心愿。這兵荒馬亂許多年,如今議和大局已定。太平即將到來,也該修生養息了?!泵骷t微微一笑,辭別費無極、阿長,馬上躲開二人,就怕他們喋喋不休,沒完沒了,明紅心里又害羞,又開心。又傷心,又難過。害羞的是,如何與子午去說;開心的是,老人們居然喜歡他們在一起;傷心的是明哲哥哥趕不上;難過的是,岳飛遇害、種浩大病初愈、趙香云悶悶不樂。

“他們兩個小家伙,一定又去瘋玩了。月兒也不見回來,不知她去成都府買的菜怎么樣?幾個弟子雖說幫忙,就怕他們買的不新鮮。明浩、怡樂!快回來!”明紅環顧四周,提著嗓子,大叫道。一瞬間,回聲激蕩。竹林幽幽,鳥雀轟鳴。

原來此時此刻,明浩正和怡樂在一起。青城山實乃天下奇幽之地,山清水秀自然有著迷人的風光和無處不有的樂趣。兩個小家伙玩的甭提有多開心,自從大理國歸來,依然玩性不減,愈加喜歡玩水了。二人你言我語,說說笑笑又打打鬧鬧的且走且跑著。

“明浩,你在東京時都玩些什么?”怡樂問明浩。

明浩掰著手指頭介紹的頭頭是道:“比如放風箏、蕩秋千、踢毽子、抖空竹、捶丸,噢,還有蹴鞠。對了,我最喜歡蹴鞠了。我在東京還組建過蹴鞠社,我可是社長呢。”說話間趾高氣昂,威風凜凜。

“啊,你很厲害?我卻不信,恐怕是吹牛?!扁鶚饭文肯嗫矗瑓s并不羨慕。

明浩洋洋得意的搖了搖手指頭,撅著小嘴,眼眸略帶高傲道:“愛信不信,我可是實話實說。莫如抽空咱比試比試,你若接住我三個蹴鞠,我便甘拜下風。”

“好啊,你若接住我一個,我便服你?!扁鶚否R上神采飛揚。明浩瞠目結舌,并不服氣,瞪著眼睛,靠近怡樂。怡樂也針鋒相對,片刻二人對視而笑。約了日子,痛痛快快玩它一場蹴鞠。說笑間,二人繼續且走且笑,樂此不彼。

“怡樂,看!快看呢。這水多清呀!那小草被水花沖著越發鮮綠了。還有那小石子,在水底下還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真是有趣極了。與大理國洱海一樣,不過就是沒那里的水多,水大?!泵骱菩Φ?。

怡樂忙道:“那是自然,這水不但清,還很甜,不信你嘗嘗,可甜了。我和普安哥哥、武連哥哥經常來這里玩的,他們兩個人,一個把我背上走一會,另一個把我抱著走一會。我想下來,他們就把我放下來,我就跟在他們后面。我們一起捉迷藏,一起采野花,一起捉小蟲子玩。他們兩個還用竹筒給我做了一個小杯子,可漂亮了。上面還用小刀子刻了個胖娃娃呢,我可喜歡了。”

明浩不由好奇心切就趕忙問道:“如今,那個小杯子呢。你有沒有帶在身上?給我看看也好,有空讓哥哥們也給我做一個,那才好玩。”怡樂摸了摸后腦勺搖搖頭笑道:“我給丟了,如今在哪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不是我丟三落四,實在是一天到晚,跑來跑去,不知放哪里去了?!?

明浩顯出失望的樣子低下頭嘆道:“可惜,可惜。看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如何就不知道珍惜?”說著蹲了下來,掬捧了一口水,喝了下去,驚道:“嗯,怡樂,怡樂。真的哎,真好喝,比糖水還甜呢。我們東京那個時候時常還沒有水,人們就在地下打水,如果不是雨季,還打不出水呢,尤其是大旱的時候,鄉下人最可憐了。我們家在城里面,朝廷給供給著,還算是好的了。只是聽我奶奶老家鄉下的一個姥姥說,她那里有時候就沒有水了。一有瘟疫發生,就更是難上加難,她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還有許多小朋友十分可憐,真是不敢想象?!?

怡樂嘆道:“原來水這樣寶貴,那以后我們可就要愛惜一些了。我還常常在青城山的小河里面撒尿呢,你說應不應該?”

明浩朝怡樂的腦袋瓜子,使勁的敲了一下忙道:“你這家伙,真是的。做了壞事,還問我應不應該!我可告訴你,不應該!你這樣便是壞了水源,太不象話了?!闭f著氣呼呼的,扭過頭去,對怡樂不理不睬。

怡樂見狀頗為尷尬,靈機一動忙道:“你干嘛這樣使勁的打我,欺負人。我剛才不過和你開玩笑的,你就當真了,大笨蛋!大傻瓜!”說著靈機一動,蹲了下來,假裝嗚嗚的哭了起來。

明浩一看便著了急,俯下身來忙道:“怡樂,我錯怪你了。不要生氣,不要哭了。我向你道歉,你也打我吧!”可是怡樂并不睬他,仍然假裝的哭個不住。

明浩頓時也哭了起來,他是真的哭了,那聲音超過了怡樂。怡樂偷偷地一瞅暗暗發笑。朝他后腦勺敲了一下,趕忙跳到小溪對面去了。

怡樂哈哈大笑忙道:“你這個大傻瓜,我逗你玩呢,我怡樂怎么可能哭鼻子,你這個家伙才哭鼻子呢。羞羞羞,哭鼻子!哭鼻子,羞羞羞!”明浩淚光點點的站起身來說道:“原來你騙人,你,看我不收拾你?!闭f著也跳了過去。

可是等他轉過身去,怡樂又跳了過來。他們就這樣,你追我逐,鬧騰了半天。怡樂笑的前仰后合,明浩氣的面紅耳熱。一會兒兩人累的要命,就隔著小溪氣喘吁吁的坐在草地上了。明浩趁怡樂不注意跨了過去,一把按住了怡樂,怡樂胖胖的,動彈不得。

明浩笑道:“怎么樣,總算是逮住了??茨氵€跑!”說著說著在拍打怡樂的小屁股,怡樂也拍著明浩的小屁股,兩個人哈哈大笑開來。

頃刻他們坐起身來,背靠著背挨著。明浩望了望前面,只見潺潺流水,花花草草,綠樹成蔭之間,盡顯迷人風光。明浩嘆道:“這里真的很美!我不如結拜成好兄弟,意下如何?”怡樂馬上答應下來。說話間,二人面對青山綠水,學著大人模樣,結拜起來。沒香火,就把花花草草做見證物。

“好兄弟,講義氣。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今生今世同甘苦,共患難?!倍水惪谕暎心S袠??!翱?,那邊,風景如畫,真是心曠神怡。”明浩環顧四周,樂個不住?!昂冒桑艺f的沒錯吧,走,那邊,那花那草,你從來沒見過呢。我們去看看!”說著怡樂便拉著明浩的手,二人向一個小亭子跑去了。

此亭名曰:綠風亭。亭子旁邊山石秀麗、奇花異草,令人耳目一新,倍感一片奇特。山色清幽,美不勝收。感受著和風吹過,聆聽著流水潺潺,自然是別具一格的絕美享受,令人不禁慨嘆,不愧是青城天下幽。幽中之氣,幽中之色;幽中之美,幽中之情,“幽”字當頭倒成了這片天地的不二法門,令人感慨萬千,讓人心曠神怡。

只見,兩個小家伙在那里采花拔草,玩的不亦樂乎。“走,前面還有幾個小亭子。”怡樂對明浩說道。明浩問道:“你來山上幾年啦,怎么,你都熟悉嗎?”

“不長,不長。不過三年而已。我之前還只是在這里采藥,爹爹去世后,娘親改嫁,我就孤苦無依,被阿長師伯收留了。這里我不是都知道的,普安、武連兩位大師兄帶我來過,后來師父又帶我下山,通常路過,故而就不陌生了唄!”怡樂暢快道。明浩說道:“在東京的時候,姐姐帶我去過邙山黃河岸邊,上過少林寺。對了,還有那個叫龍門石窟的地方,有好多好多大佛,全身石頭雕琢而成,好壯觀呢!”說著說著顯出一副自豪之狀。怡樂詫異道:“這么說來,你到過不少地方了。東京是京城,好像眼下不是了吧?”明浩走著走著忙道:“當然了,否則我和我姐姐怎么會逃到成都來呢,又怎么會被大哥哥們帶到這里來呢,又怎么會遇到你怡樂呢?!闭f著業已到了怡樂跟前。怡樂嘆道:“怎么,你怎么了?半天,是不是說不愿和我在一起?”“你這家伙,我那樣說了么,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我們眼下是大哥哥說的那個什么?”明浩摸摸腦袋使勁想著。怡樂見狀應聲道:“大哥哥說,我們就像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對,對,對。怡樂你真聰明,我佩服。”明浩一語落地,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怡樂笑著心中卻尋思:“你這家伙,眼下在這里,你不和我在一起,還能和誰在一起,再說了,此時此刻,此處此地,不就我們兩個小孩子么。”“走嘍,走!我們該回去了,不然大人們要著急了。”兩個人笑著跑了起來,頃刻在一山坡下停了下來。

“我們眼下到月沉湖了,你看多好看的湖!”隨著怡樂的指點,明浩放眼望去,那湖水蕩漾,波光粼粼,果然是個好地方。

明浩問道:“這湖泊為什么叫個月沉湖?”怡樂笑道:“想必是月亮姐姐沉入湖底洗澡去了,他們看見,就這樣叫了。明日我們去后山,到金娃娃沱玩去,那里才有趣。”明浩笑道:“嗯,什么,那個地方名字真有趣。金娃娃沱,那我們兩個豈不就是金娃娃了,我是大金娃娃,你是小金娃娃?!扁鶚访Φ溃骸澳阏嬗腥?!”言畢兩人哈哈大笑開來,頃刻跑將著回去了。

此時,兩個小家伙業已來到了建福宮門外,正在二人前行之際,忽然從樹上跳下一只小猴子,兩個小孩子見到猴子都樂此不彼,可是小猴子卻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這倒令他們甚為疑惑不解,突然猴子開口說話了,靈猴說道:“兩個金娃娃,干什么去了?!?

怡樂驚道:“什么,你會說人話?!薄拔覜]有做夢吧。”明浩大吃一驚。靈猴忙道:“大白天,做夢!做什么夢,果然是個瞌睡蟲。兩個小家伙,兩個小瞌睡蟲!”

“你,你怎么知道我們?”怡樂正欲說他們在金娃娃沱之事,小猴子便走上前去,又拉起兩個孩子的手笑道:“你們好,我是峨嵋山上的靈猴,天下的事,無所不知??熳撸骷t姐姐找你們很久了,不聽話,小心大人打你們屁股。”

“你真好笑!”兩個小孩子反而樂的炸開了鍋一般,這令靈猴像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罢嬗腥?,看,又來了一個小伙伴。我倆還想著如何逗它玩,它倒是逗起我們來了,我們走吧,小猴子,再見。你真有趣!”明浩、怡樂兩個人朝靈猴做鬼臉后,笑著走了。

靈猴便又跳到樹上去了,說道:“我是靈猴,靜觀其變好了?!敝灰妰蓚€孩子進了建福宮。

二人一進去,明紅便問明浩道:“你這孩子,上哪里去了。”明浩只是笑著并不言語,明紅便靠近怡樂說道:“怡樂,你最聽話,你們倒底上哪里玩去了?!?

阿長說道:“小孩子不應該撒謊,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從來就沒有撒過謊。”怡樂忙道:“師伯,那你什么時候起開始撒謊了?”此語一出,盡皆笑翻了天。

“我們去金娃娃沱了。”明浩應聲道。明紅倍感好笑忙道:“天吶,那是個什么地方,離這里遠么?”說著顯出好奇之狀。

費無極道:“金娃娃沱,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泵骷t嘆道:“這怎么,又遠又近的,倒底是遠還是近?金娃娃是個什么東西?!薄敖鹜尥蘧褪墙鹜尥蓿皇鞘裁礀|西,就是金娃娃?!扁鶚凡桓吲d的說道。明浩也嘆道:“姐姐真是笨,金娃娃都不知道?!卑㈤L忙道:“金娃娃就是金色的娃娃魚,長得好看,叫起來呀呀呀的,和小孩子差不多??梢责B著玩玩,小孩子最喜歡,成都都有人買賣?!泵骷t摸著怡樂和明浩的頭看著他們忙道:“以后你們不要去了,等武連哥哥回來后,讓他給你們捉幾條來養著玩就是了,再不要去了,知道么,跑那么遠,如若出了什么差錯,怎么辦。你們都是好孩子,不要讓姐姐擔心,不要讓費無極師公生氣,好不好?”此言一出,兩個小家伙點點頭又搖搖頭,十分不情愿。

“不可以的,金娃娃乃是雌雄兩對才可以,否則三日之后就活不成了。所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過這里應該是男女搭配,幸福百倍才是。你要活生生的拆散它們,便是棒打鴛鴦的想法,這樣多不好。再說,即便讓武連去捉,這小子毛手毛腳,也分不清雌雄來,都在一起黏糊著,總不能讓他一條一條去看雌雄吧?因此還是讓他們兩個小家伙時常去看一看,玩一玩,走一走,逛一逛,多好?!卑㈤L一語落地,兩個小家伙拉著阿長的手跳了起來。

“是啊,阿長師伯說話真好笑,是吧,怡樂?!泵骱瓶粗鶚氛f道。怡樂嘆道:“姐姐,不遠,不遠。我們采些花花草草,喝山泉,捉蟲子,小鳥在說話,花兒香香的,可好玩了。就沒有比那里更好的地方,我們可喜歡了,玩得不亦樂乎?!薄笆前?,是啊。姐姐,你不知道,尤其是金娃娃沱,我們聽著泉水叮咚叮咚,看著那些花花草草,好看極了。水里的金娃娃一個個歡實極了,游來游去的?!泵骱拼炅舜晔?,笑道。

“什么小鳥在說話,花兒香香的。姐姐給你說了多少遍,叫‘鳥語花香’,是個成語,記住了!你這小鬼頭,真拿你沒法子了。嬉皮笑臉,你就故意氣我。一天到晚瘋瘋癲癲,跑來跑去,不知道想些什么,做些什么,笑些什么,樂些什么。就看你嘻嘻哈哈,快樂的不得了,無憂無慮,沒有人管你了,你就小和尚打傘,無法無天了不成。”說著明紅用手指頭輕輕地點了一下怡樂的小鼻子,話語一落,兩個小家伙笑的咯咯作響。

費無極擺擺手忙道:“明紅,你說的可不對,是小道士哪里是小和尚。是小道士施法,什么來著?”說著故意停下來。怡樂笑道:“什么,師公,快說?”“我也不知道了。”費無極故意嘆了口氣。

“打你屁股開花,胡說八道?!贝搜砸怀鰞蓚€小家伙拉著費無極的手打打鬧鬧,費無極的確上了年紀,如今見小孩子越發喜歡,也不似當年,懶得逗兩個小家伙。如今他們到了自己身邊,也想抱一抱,親一親,瞧一瞧,看一看。就當自己的小孫子了??伤麄冮L大了,自己老了,自然也抱不動了。建福宮里,盡皆開懷大笑起來,笑聲陣陣作響,傳出建福宮,傳向遠方。

靈猴一聽,頓時一激靈,馬上來了個倒掛金鉤,隨即嘆道:“這些人,笑什么呢,有那么樂么。一個個又發什么神經了?怕是不知道樂極生悲的道理。”靈猴正在四處張望之際,忽然聽的是四人哭哭啼啼往山上而來,定睛一看果然有四個弟子前來,這四人便是子午、余下、普安、武連了。

靈猴自己嘆道:“有人來了,還哭哭啼啼的,有那么傷心么。四個老大不小的人,像是孩子一般?!闭f著只見四人越走越近,靈猴便往建福宮之中呼道:“來人了,來人了??斐鰜?!”聽靈猴這般聲音,費無極、阿長、明紅、明浩、怡樂便趕忙走了出來,只見子午、余下、普安、武連哭哭啼啼,徐徐前行,像是有氣無力一般,盡皆大驚失色,趕忙走上前去。

費無極驚道:“子午、余下、普安、武連,你們,你們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快說,不要只是哭哭啼啼。男子漢大丈夫,成何體統?”四人并不理會只是光哭,頃刻擦干眼淚前行開來。

阿長看向武連,只見他沒有素日的油嘴滑舌:“武連,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為何這般模樣,告訴師伯。你們要急死我!”武連搖搖頭,淚如泉涌。余下嘆道:“得知岳飛將軍遇害,朝廷議和,京兆府被朝廷拱手讓人。種浩將軍業已氣絕身亡,家師得知,悲痛欲絕,撒手人寰了。”此語一出,費無極、阿長、明紅盡皆愕然不已,捶胸頓足,泣涕連連。

怡樂驚道:“什么,什么。師叔他,他去世了,有沒有搞錯。你們是不是騙我們,開玩笑,是也不是?”明浩忙道:“怡樂,是不是子午大哥哥的師父去世了?!扁鶚窚I光點點應聲便道:“嗯。”明浩趕忙上前安慰道:“別哭,別哭。你這個樣子,我就不開心了?!闭f著說著用小手給怡樂擦起了眼淚。眾人走進建福宮,青城山,依然竹林幽幽。鳥語花香。

費無極頓時神情恍惚,頃刻癱倒在座椅之上,動彈不得,嘴里念念有詞:“師兄此番一去,實乃天意難違?!毖援?,閉上眼睛,忽然倒將了下去,眾人趕忙救起,扶到寢室床上去了。

頃刻,費無極緩緩醒來,眾人上前安撫,不在話下。阿長泣不成聲道:“師弟此去何所,我不能茍活了?!辟M無極慢慢地說道:“萬萬沒想到,這撒手人寰太也猝不及防,一下子就兩個人,他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老天爺莫非在開玩笑了?岳飛將軍遇害,已是令人悲痛欲絕,他們又撒手人寰,把悲痛,留給我們,這算怎么回事?”說話間哭笑不得,聲淚俱下,哽咽再三,噓唏不已。

阿長嘆道:“師弟所言極是,金賊固然可惡,然則國賊更是可恨。如若岳飛不遇害,議和不成,種浩也不會氣急病重,明遠也不會撒手人寰了。”費無極忙道:“害岳飛之人,盡皆朝廷命官,我等出家人不好出手,好啦,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靜一靜!”言畢盡皆退了出去??梢粋€個依然放心不下,退了出去,依然不忘回過頭,再看一眼費無極。

費無極目光淡然,微微一笑,慢慢舉起手,朝他們輕輕揮上一揮,示意他們放心好了,見眾人不見蹤跡,方才緩緩低下頭。慢慢披上袍子,漸漸往窗前移去,那腿似有千百斤的重,竟是抬一下實屬不易,那腳好像是踩在普陀山的海灘沙地上一樣,軟綿綿的全然沒有了一絲力氣。他那神情恍惚的樣子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夢幻,仿佛未曾醒來。費無極顫微微的用手打開那扇輕而易舉一推就開的窗子,望了望外面的天空,眼珠在眼眶里面不停的打起了轉轉,頃刻又合上了眼眶,閉上了眼睛。那長空萬里竟然陰森之極,他還是忍不住睜開眼,看了看那窗外的竹林,那里面有幾只布谷啼叫著,原本沒什么稀奇之處,可在他聽來卻是一陣陣的酸楚之痛。

一會兒起風了,一片落葉晃晃悠悠竟然飄到了眼前,費無極頓時就流下了一顆豆大的淚珠,那淚珠兒滾落在了嘴角,穿過那近乎花白飄逸的胡須,又淌落到了脖頸,他低下頭去一抹,可抬頭竟然是淚流滿面了。眼前被淚水迷漫著,如何可以看得清,如何可以瞧的著。他擦干眼淚,又凝視著外面的欄桿,順著欄桿往下看,只見,外面欄桿的臺基之處,有一只大螞蟻引著一群小螞蟻,匆匆忙忙往高處的小土坡而去,兩個螞蟻像是結伴而行,又寸步不離。頃刻間那雨滴兒,就淅淅瀝瀝開來。費無極慢慢的關上了窗戶,往床邊移去,不知不覺又在往回走,低頭之際,嘴里還自言自語的說道:“大概窗戶還沒有關住罷,如何手心這般的冷,身上這樣的涼!”說著說著他又轉過身去要關窗戶,結果他在開窗戶。

正在此時,武連進去送姜湯,看到后忙道:“師父,外面下雨了。您為何還要開窗子?不怕冷么!小心著涼又該咳嗽了?!闭f著這話的功夫,費無極果然咳嗽了一聲。

費無極問道:“窗子關住了么?我還以為沒有,我老糊涂了?!逼瞻沧吡诉M來,馬上嘆道:“您這哪里是頭腦糊涂了,是心里糊涂了?!蔽溥B趕忙過去關住窗子,又扶著費無極上了床,給他把被子蓋好,遞過一碗姜湯。費無極勉強的呡了一小口,還是神情恍惚之狀,又嘆道:“徒兒,你們去吧,讓為師再靜一靜?!币徽Z落地,普安、武連面面相覷,搖搖頭嘆息著應聲而去,掩上房門忍住傷悲起來。

費無極還在思量著,不知不覺,他眼前又浮現出了和張明遠、扁頭、阿長曾經的曾經,過去的過去。仿佛師兄沒有離去,他還活著,永遠活在自己的心中,活在這大千世界、蕓蕓眾生之中。

這日,淅淅瀝瀝的雨滴過后,青城山,依舊清幽秀美,令人沁人心脾?!拔艺夷惆胩炝耍€在傷心難過?你這個樣子,我們都很擔心?!泵骷t道。原來子午一人已在后山小亭子待了整整一個下午,他一聲不吭,就那樣目瞪口呆的坐著望著、望著坐著,一點也不動聲色,表情麻木近乎呆滯。他望著遠處的青山,望著遠處的綠水,望著遠方的遠方。

“你別這樣了,行嗎?明遠哥哥在天之靈,如若看到你這般模樣。也不會安慰的,面對苦痛,振作起精神來,好也不好?你為何也這個樣子了。一直以來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呢。”明紅看了看子午慢慢的說道。此番話語子午仍然是置若罔聞,似乎世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好像師父的離去,帶走了歲月,帶走了時空,帶走了一切,帶走了所有,帶走了他的心一般。

明紅嘆道:“你這個樣子,太讓人失望了。你如何就這樣了?”子午猛然回過頭道:“我目下如何是我的事,不要你管。快走!讓我一個人待著。不要再來煩我!”此語落地,子午仿佛釋放了心里的不快和憂傷,哪里想到這卻無意間,也刺痛了明紅的傷心難過。

明紅頓時眼淚汪汪,似乎未曾有過的傷心難過一般。她咬了咬嘴唇,淚水一瞬間就奪眶而出,頃刻就跑開了,坐在附近的一個大青石上,默默地流起淚來,那淚水從明紅的眼眶激流勇出,如同泉涌。這是她父母離世,離開東京,背井離鄉后的一次最大的傷心難過。她在離開東京時沒有這樣難過,她在成都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她這也不是因子午說的話太重而哭泣,她心知肚明,子午失去了師父就如同沒有了爹娘一樣。子午在終南山拜師學藝,明遠哥哥收他做徒弟,自然很不容易,他們情同父子。明紅此時此刻束手無策,不能為子午分擔一些痛苦,她如何不難過,想著想著也就泣涕漣漣了。

子午心里也是難受之極,他失去了師父,他固然悲痛欲絕,可他又讓明紅傷心難過了,他如何不在心里面責罵自己,他想了想大呼了一聲。

明紅正在仰天長嘆之際,忽然聽的是子午如此冷不防一語,心想:怕是出了什么事了。趕忙跳起身來,馬上向子午的方向跑去。

明紅見到子午時,子午慢慢的站了起來,轉過身來,看了看明紅說道:“很是抱歉!方才我沖動了一些。讓你傷心難過,讓你受委屈了。我不好!”說著說著轉過身去,坐在山石上,又緩緩地說道:“你以為此時此刻,我一定悲傷不已吧,你以為我這時一定肝腸寸斷吧!不,我沒有。我雖然失去了師父,但我的心里還有希望,我沒有絕望。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閉一閉眼睛,平一平心緒,在我心里,師父還未曾離去,他仍在,他仍然還在?!泵骷t聽了這話,倍感意外,不過也寬慰了許多。

明紅上前忙道:“好,如若這樣就好。那你就答應我不許再難過了,好嗎?你要知道,我的心里和你是一樣的。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你的傷心就是我的傷心,你的難過就是我的難過。如果你的傷心難過少一些,我的傷心難過也就少一些了,如若你的傷心難過增加了,那么我的傷心難過也就增加了。你愿意讓我傷心難過么?你愿意讓我們大家傷心難過么?你是大師哥,如果不帶好頭的話,他們就不知所措了,他們就傷心難過了,師父們也就更加傷心欲絕了。如若這般,我們真的就是天昏地暗,舉手無措了。難道我們這樣悲痛欲絕下去,是明遠哥哥他老人家希望看到的么?這樣的話,他就死不瞑目了,他就可憐了?!?

子午嘆道:“我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沒有辦法,我就是想他老人家,我就是傷心難過極了。你讓我怎么辦?你讓我跟誰說去!我雖是一個大師哥,是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可我也是有血有肉,有心有肺,知道人情世故,明白人間真情的尋常人。我如何不懂得這樣的悲歡離合,這樣的生離死別?!?

明紅忙道:“誰說你沒血沒肉了,誰說你沒心沒肺了,你傷心難過就跟我說。我可以替你分擔一些痛苦,難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此言一出,說到這一個“心”字上,明紅便止住了,她后悔自己把這話兒說出來。

子午聽到這一個“心”字,也難免有些心知肚明了,他只是不好意思去面對,但又不好確定,難以肯定,他也怕明紅沒有這一番意思,如果莽撞說出來,怕彼此無法接受,就自作多情了,子午如今還認為明紅把他當做哥哥呢,因此就直直的看了看明紅不再言語。而明紅也怕子午沒有這一番意思,說出去,提出來以后如果被拒絕,她就羞愧難耐了,望了望子午轉過身去,看著遠方發起呆來。這樣一來,此時此刻的兩個人并沒有在這個彼此的“心”字上口吐真言,一則,如今是傷心難過之時,二則,如今也是無法坦白之際,雙方都在觀察著對方,都在暗示著對方,都在慢慢等待,暗暗追逐,都是心照不宣而已。

明紅忙道:“我的心,你是明白的。就是要報答你們收留了我們姐弟兩個,我也沒什么可以給你們的,只有真心真意的回報你們,如今你們失去師父,正是傷心難過時候,我也和你們一樣心里不好受,我說的是真心話?!闭f著便坐在了子午身旁。子午心里暗想:“為何四姑娘又這樣說,看來她又胡思亂想了?!毕肓讼朊銖姷男Φ溃骸罢l說,你說的是假話了。好吧,我答應你?!?

正在此時,只聽的是一聲乍起:“唉,你們兩個原來躲在這,找了半天多虧靈猴了?!蔽溥B叫道,普安、余下跟了過去。后面又傳來一聲:“等等我,等等我。累死我了?!本尤皇屈S葉、黃香也趕來了。

普安說道:“子午師兄,不必總是難過了,行嗎?”子午站起身來轉悲為喜,笑道:“誰說我難過了,我在欣賞這里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一石一木?!薄安槐厍裳韵噢q了,你還有這雅致和情趣?鬼都不會相信。師父去了,誰不難過,不過就像是師伯說的一樣,我們應該節哀順變。如若只是傷心難過,師父他老人家就對我們失望了,一定說我們不是七尺男兒,一定埋怨我們是孬種?!庇嘞聡@道。

子午忙道:“我剛好了,你又來惹我。你這個家伙如何也學會了口無遮攔,師父才不會那樣說我們,他老人家慈祥善良,一定會護佑我們。”“什么口無遮攔?你說我么?”黃香悶悶不樂。黃葉笑道:“妹妹,揍余下。都是余下胡說八道!”余下一臉冤枉。普安忙道:“你這樣哭哭啼啼,師伯他老人家如何可以安息?還讓他保佑你,你純粹是讓他老人家傷心難過,讓他為你擔驚受怕。你這樣就心安理得了,也心甘情愿了。是也不是!”子午不再言語,依然淚光點點。

黃葉走到子午跟前說道:“子午,不要難過了。張明遠師父離去,你這般悲傷,我們感同深受??墒?,如此也不是辦法,是吧?莫非可以把他老人家哭回來,還是哭到人世間來?!薄拔易钆驴蘖耍牭街?,昨晚我也哭了,我知道余下也哭了?!秉S香嘆道。余下聽了這話,頗為動容,眼圈一紅,熱淚盈眶。

普安忙道:“還說沒有傷感,誰看不出來!在建福宮外,靈猴把鏡子打開,我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顆顆淚珠滾落下來,嘴里還不停地念念叨叨,師父,師父!”正在此時,余下驚道:“看,真的,大家來看,快來看,不知是子午和明紅兩個人一起落淚,還是子午一個人落淚的杰作。真是太有意思了,簡直匪夷所思?!彪S著如此話語,盡皆上前一看,只見山石之上,竟然被淚珠浸濕了。

子午忙道:“好啦,你小子別只是說我,昨晚大家有所不知,余下在被子之中偷偷哭泣,我聽的清清楚楚,一聲聲的師父叫的嘶啞了嗓子,裝什么裝。倒是光說別人,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說著笑了笑往山坡上走著。

余下嘆道:“唉,你終于笑了。我就說嘛,傷心難過不過是一時半會兒,如果淚如泉涌、哭天叫地,縱然是排苦解愁了。但傷心過度了,就不好了。難免自己難受,大家也難受。如果再生了病,那就得不償失了。大家說,在理不在理?”“所言極是,說的有些道理?!秉S香道。黃葉笑道:“道理人人懂,可做起來就勉為其難了?!薄按朔瑥拇罄韲鴼w來,噩耗襲來,難以置信。要知道這樣,當初就不去了??梢讶蝗チ擞之斎绾危俊泵骷t點點頭。

“妹妹,我知道,你失去哥哥了,你再也沒有哥哥了。趙香云好歹還有,可他哥哥壞,不似你的兩個哥哥,都好?!秉S葉勸道。“明紅姐姐,我姐姐所言極是。你就別傷心難過了,沒了哥哥,還有姐姐妹妹。是也不是?這臭男人有什么好的,我最討厭了。”黃香也勸道。“臭男人,又來了。如若沒了男人,人生在世,可要孤苦伶仃了。豈不聞‘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瘜崬樘熳鞯睾??!庇嘞聬瀽灢粯?。武連嘆道:“所言極是,沒曾料想。哥們的知識學問長進了不少。令人刮目相看了,啊!”“豈不聞‘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逼瞻矘返馈?

子午笑道:“豈不聞‘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你們在比試什么,好似一個個都是才華橫溢了?”明紅見狀甚為欣慰,馬上笑出聲來。普安忽然想起來什么忙道:“余下、武連,讓你們一攪和,差點忘記了大事,快走!師父還在建福宮等著我們,說有大事要商議。你看看人多眼雜,麻煩就多?!薄笆裁慈硕嘌垭s,什么意思,搞不懂。應該是人多嘴雜才對。怎么不早說,你們幾個真是的。”子午嘆道。“我看哭哭啼啼也很好,人就是要發泄發泄,不能憋著,滋味不好受。和解手是一模一樣的道理?!庇嘞滦Φ馈!坝腥苏f,得道高人不解手實乃胡說八道,阿長師伯一天到晚好幾次。”普安樂道?!罢l說不是,得道高人也是人。神仙恐怕也解手,既然吃吃喝喝,哪里有不解手的道理。要活著,自然如此?!蔽溥B此言一出,一個個忍俊不禁。說著眾人往建福宮而去,如此子午算是心里面,頓時舒暢了許多。

青城山幽幽竹林,幽幽山道,一個清靜優雅之所?!吧袂鍤馑彼膫€字乃是真情實感。那枝繁葉茂之間,活靈活現著天下人間的生靈,自然和美,無不沁人心脾。超然物外,怕是也不可詮釋的明白。所謂言有盡,而意無窮,怕就是這般道理了。

建福宮中,費無極和阿長二人已在等候眾人前來。費無極見子午等人前來,馬上擲地有聲說道:“韋太后要南歸了,成都來人傳旨,讓你們四人到臨安去。你們又要出發了。去臨安也好,一則,祭奠岳飛將軍,二則散散心?!弊游绲热算读算叮饝聛?。黃葉、黃香面面相覷。悶悶不樂。明紅不動聲色,神情肅穆。

阿長嘆道:“子午,現到如今,在師兄弟之中你最大,可要當好領頭雁才是。別難過了,目下朝廷雖說奸臣當道,可議和后,總算天下太平了。黎民百姓無憂無慮,實乃我等夙愿。如若你們去了臨安,讓皇上感覺你們有怨氣,恐怕于事無補。如此得不償失不說,也對不起師兄的在天之靈。對人,要‘以德報怨’,你們可記下了?”“師伯,弟子明白!請您放心就是,我一定重新振作起來。多少大風大浪都經歷過,我們不怕了,早已習慣成自然。”子午勉強的笑了笑,應聲道。

阿長上前又道:“如此便好,你小子打小就不錯,如今果然不出所料,要振作起來!師伯可看好你。”說著深情地看了看子午。子午點點頭笑道:“多謝師伯安慰,弟子一定振作起來。”此時余下悶悶不樂的上前嘆道:“師叔,師伯。如此說來,我就那么差勁。你們也太欺負人了,我家師父不在這里了,你們只是關心子午,我倒是一點也不重要了。你們這樣,我師父一定會傷心難過的?!薄澳阈∽?,也是油嘴滑舌。你讓我們如何關心你,照顧你?是給你喂飯呢,還是替你擦屁股呢?!卑㈤L此語一出,眾人捧腹大笑。后人嘆之曰:

人間情感觸及中,喜笑怒罵皆可行。

痛到極致無所痛,一笑而過為智人。

廳堂里,眾人都坐了下來。子午四人仍然在說笑,可黃葉、黃香、明紅卻心不在焉。黃葉、黃香想著,如若子午四人離開,又要見不到他們了。明紅想著如若自己跟著去了,明浩、怡樂誰去照顧。

“明紅,怎么了?如何悶悶不樂?!弊游缫娒骷t不開心,馬上追問。明紅微微一笑:“明浩、怡樂兩個臭小子,不知做什么去了。他們一定又去金娃娃沱了,就怕他們玩水,弄的衣服也濕了。自從大理國洱海回來,他們就喜歡玩水,怎么說也不聽,這幾日,總是早出晚歸,一回來,不是鞋濕了,就是袖子濕了,氣死我了。多虧月兒幫忙,不然兩個臭小子,我一個人可忙不過來?!甭犃诉@話,子午這才放下心來。

“有什么心事,但說無妨。如若你不說,我走了,你可說不上了?!笨擅骷t看上去依然悶悶不樂,欲言又止,子午馬上追問?!澳銈內ヅR安,我等你們回來。”明紅勉為其難道。余下聽出弦外之音,馬上笑道:“明紅,你是舍不得我們走,還是想跟著一起去?”“恐怕,明紅有些心煩意亂。不跟我們去,又想去。想去,但又怕明浩、怡樂沒人照顧,是也不是?不是有月兒么?放心好了?!逼瞻矅@道。明紅頓時詫異萬分,沒想到,普安居然猜出自己的心思,而子午卻一言不發。

武連見明紅詫異萬分,就感覺普安說對了,馬上對子午使眼色:“子午,你總是呆頭呆腦,聽不懂明紅的話么?我們去臨安,她等我們回來。她可不要等,希望我們帶她一起去,明白么?”

“是么?你為何不說明白?想去就去,明浩、怡樂想去也可以?!弊游缫活^霧水,感到莫名其妙,馬上目不轉睛看向明紅。“他們就算了,去大理國都搗亂,沒把我擔驚受怕個了不得。如若到了臨安,兩個臭小子再吵吵著,進宮面圣,豈不翻了天?!泵骷t馬上擲地有聲?!叭缛裘骷t想去,不知道,有沒有人請我們一起去?”黃葉趁機也試探道。黃香看向余下:“我還想去臨安玩,不知道有沒有人請一請?!?

“我沒說要去,不想給你們添麻煩。韋太后南歸,朝廷一定手忙腳亂。我們去算怎么回事。不知道韋太后這人好不好說話,如若有個差錯,豈不是我們大大的罪過。如今我們對岳飛將軍一事,嘴上不說,可心里一定有不少怨氣。如若由此沖撞了韋太后,自然會激怒皇上,豈不是自討苦吃?”明紅馬上矢口否認。

費無極聽了這話,對明紅的心思縝密很是佩服,馬上勸道:“子午,我看,明紅所言極是,很有道理。要不然,此番去臨安,你們四人就自己去好了?!?

“你們年紀輕輕為何如此糊涂?去臨安,為何一定要面見韋太后,為何一定要面圣。子午四人一起面圣就好,黃葉、黃香、明紅,你們三人去陪趙香云不就好了。臨安那樣大,非要進宮自討沒趣,豈不是大大的糊涂?聽說臨安西湖邊,有的是客棧,想必趙香云住慣了皇宮大殿,很喜歡市井客棧,也未可知。上次路過青城山,趙香云就對我說,她對皇宮大殿一點也不喜歡,總喜歡出來走一走,看一看,她說自己很喜歡去蘇州游太湖。這太湖的水可很是妙不可言,至于如何妙不可言,她卻說不出來?!卑㈤L見黃葉、黃香,嘴上不說,可一臉的悶悶不樂,馬上笑道。聽了這話,子午四人喜出望外。黃葉、黃香更是樂個不住。明紅也微微一笑。

計下已定,眾人同往臨安。正在此時,明浩、怡樂來了,后面跟著月兒。

“姐姐,大哥哥,你們笑什么呢,有什么開心的,說給我們聽聽?不要藏著掖著,那樣我們就不高興了,我們一生氣,你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泵骱蒲鲋┖┑男∧樞Φ馈?

怡樂張著嘟嘟的小嘴也說道:“是啊,這么久,我才第一次看到大姐姐,師兄們笑了呢?你們笑起來真好看!”

“是嗎?你這小家伙,難道我笑的時候,還要讓你看見呀!我不笑就難看了不成。你這小屁孩,如何說話這樣油嘴滑舌的了?!闭f著明紅摸了摸怡樂的小腦袋,只見,怡樂胖胖地臉蛋上頓時浮現出了兩個小酒窩,笑得咯咯作響。

明浩撅撅嘴:“你們有什么陰謀詭計,快說。”“我們要去臨安,你們要不要一起去?臨安可是個大城市。”黃香、黃葉面面相覷不禁喜笑顏開起來。“不去了,上次去大理國,看見你們說說笑笑,月兒姐姐晚上偷偷哭。我們留下來陪月兒姐姐?!泵骱?、怡樂居然使勁搖搖頭,看向月兒。

“月兒姐姐為何偷偷哭?”武連問道。怡樂嘆道:“看見你們成雙成對,月兒姐姐當然不開心。”

“一不開心,當然就哭了。怕你們擔驚受怕,自然夜深人靜,偷偷哭。要問我們如何知道,那便是晚上出來尿尿發覺的?!泵骱铺碛图哟?。眾人笑不出來,月兒尷尬不已。

頃刻,明浩看到怡樂還在笑著便說道:“怡樂,你就樂吧,我走了,去找小猴子去了,走嘍,哈哈,嘿嘿!”隨著這頑皮的笑聲,明浩跑開了。

“唉,哥們,哥們。等等我,等等我。你一點都不夠意思,小心我打你個屁股開花。”說著怡樂便追了過去。眾人見狀又是一陣忍俊不禁。

正在此時,一青城山弟子急急忙忙趕來,進報道:“師父。師伯,峨眉山凈水師太送來書信?!闭f話間遞上前去,上面署名是,給黃葉、黃香!費無極馬上遞給她二人。

普安見狀忙道:“師弟,為何如此,發生什么事了?”弟子應聲道:“師兄,峨嵋山送來信就走了,多余的話,沒有。”“原來如此。辛苦了!”武連言畢,那弟子便匆匆而去。黃葉、黃香陪迫不及待,馬上拆而視之曰:

葉兒、香兒:

多日離去,為娘甚念。近聞韋太后南歸,想必子午四人要去臨安。你二人如若想去,也不妨。不過一路要多加小心,到了臨安,不可惹是生非。終南山張明遠、京兆府種浩,他們去世的消息,早已傳來。我峨眉山自然知道子午四人必定很悲痛欲絕,出去散散心也好。為娘這邊尚好,不必掛念。

娘書

黃葉看畢便高興道:“太好啦,我們正準備前往臨安,我娘就來信了,讓我們想去就去,不正好么。沒曾料想,她竟然早已知道了這些事,比我們想的還周全。她心里總是掛念我們?!薄皼]想到,子午四人去臨安,我娘都猜得到??梢娢夷锷裢◤V大!”黃香嘆道。“上次路過峨眉山,趙香云早就對你娘說了,韋太后恐怕會回來。你何必夸你娘神通廣大,我看是你給她臉上貼金罷了?!庇嘞鹿笮?。

黃香悶悶不樂:“怎么你敢對我娘不恭不敬,我不去了?!庇嘞埋R上賠禮道歉。普安見黃葉一臉不悅,馬上微微一笑:“你娘自然神通廣大,世人皆知?!薄芭R安有什么好的,不去,不去。”黃葉并不領情,馬上瞪了一眼子午四人。阿長嘆道:“這些孩子們都長大成人了,我們盡皆日薄西山嘍。”“雖然業已接近黃昏時分,但夕陽還是無限好的嘛,不必如此唉聲嘆氣?!辟M無極似乎十分樂觀。黃葉、黃香、明紅走了過來,微微一笑,不睬子午四人。子午四人一臉冤枉。

費無極轉過身去,看著阿長深情道:“師哥,我們年輕時候也很熱鬧,是也不是?不過可沒這樣的熱鬧非凡?!卑㈤L應聲道:“可不是,想當年,你小子與那個蕭燕的故事,恐怕也是一樣??赡銋s深藏不露,從未對我們提起過。你們只是鬼鬼祟祟,在什么東京汴河邊、少林寺偷偷摸摸,眉來眼去,是也不是?”費無極馬上眼圈一紅,老淚縱橫,一瞬間仿佛回到當年,尋思道:“蕭燕,我大概快忘記這個人了。多少年了,不知她如今可好?”想到這里,馬上尷尬一笑:“師哥,往事難忘。我那不叫一見鐘情,那叫自作多情?!薄翱兹搁_屏,自作多情。是也不是?”阿長打趣道。眾人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次日,子午、普安便引眾往臨安而去,在青城山建福宮山門外相互送別。子午、余下、普安、武連、明紅、黃葉、黃香等人與費無極、阿長、月兒、怡樂、明浩等人告別。明浩、怡樂依然微微一笑。

“師叔、師伯,保重!我們去去就回,自己要好好照顧自己。想喝什么茶就派弟子下山到成都去買,不要怕花錢?!弊游缯f道。普安嘆道:“師父、師伯,等我們回來了,再去終南山看望扁頭師伯好了?!薄氨忸^師伯一定很孤單了。”武連道。余下恨恨的道:“都怪兀術,如若不是他,岳飛將軍就不會死,議和不會成,種浩將軍就不會病入膏肓。岳飛與種浩如若尚在人世,師父也不會撒手人寰。如今扁頭師伯在終南山,就可憐了?!卑㈤L想到扁頭,念念不忘,頓時眼圈一紅,淚光點點,馬上嘆道:“去吧,去吧。啰啰嗦嗦,你們這樣就讓我傷心難過了。好像你們這一去就再也不回來了一樣,說這樣的話就不合時宜了。”說著便揮著手,望了望。

子午笑道:“我們情深意長,這么多年,雖是目下的暫時離開,也難免讓人難以割舍。師伯就不必自己騙自己了,我們何嘗不知,你的心里比我們還難受?!?

“你這小子,還是那個淘氣鬼的樣子。既然心知肚明,何必說出來。還不快走,是不是不想去了。一路上,多加保重,千萬小心?!闭f著說著阿長熱淚盈眶起來。

子午不忍阿長的老淚縱橫,趕忙轉過身去,繼續前行,頃刻,回頭故作鎮定道:“哭什么,我等又不是去見閻王爺。師伯你泣涕漣漣的像是個什么樣子,老大不小的人了。噢,不對!是已耳順年紀的人了,還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就不成體統了??旎厝グ?!回去吧。放下心來,沒什么大不了的事。雖然天塌下來,有你們大個子的人頂著,不過天還沒有塌下來,因此不必擔驚受怕,杞人憂天了。是也不是?”阿長忙道:“臭小子,又開玩笑了,不許胡言亂語,快走。你們一路上千萬要小心,到了以后回個信,也好讓我們放心。”普安回應道:“好,好。一定,一定。不必傷感了,一定很快回來?!?

明紅對月兒叮囑再三,又對明浩、怡樂吩咐再三,相互寒暄幾句,明紅與月兒抱頭痛哭,明浩、怡樂卻笑的咯咯作響。子午等人越走越遠,明紅只好緊隨其后,對月兒揮揮手,月兒早已潸然淚下。

武連呼道:“師伯,多加保重,不必難過。我們一定相安無事,回來給您帶好茶,不要傷心難過了。”“嗯,小子們,一路小心,照顧好自己。如若出了差錯,回來我唯你們是問?!辟M無極此語一出,子午等人哈哈大笑開來。費無極想起了當年與張明遠走南闖北的歷歷在目,頓時熱淚盈眶起來,但強忍住掩面轉過頭去,一瞬間淚流滿面。

黃葉道:“師父們,多加保重。月兒、怡樂,明浩再見?!痹聝旱热吮M皆回應道:“一路走好,多加保重?!薄懊骱啤⑩鶚泛煤猛?,聽話?!秉S香揮揮手說道。“放心吧,我有哥們,快樂的不得了?!眱蓚€小家伙說著,指著對方手舞足蹈著。黃葉笑道:“等姐姐回來以后,帶你們去峨嵋山玩。”“好啊,好啊?!眱蓚€孩子樂此不彼。“聽話,別惹阿長爺爺生氣,回來我們到成都去,買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好也不好?”子午四人言畢,兩個小家伙又是一陣歡笑。

“走了,各位師兄弟,再見,”子午四人轉過身,忍不住拱手作揖?!皫熜值軅?,一路多加保重?!鼻喑巧降茏討暤?。

山道上,普安對子午說道:“師兄,這些日子以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等我們從臨安歸來后,回到青城山就和你好好玩玩。”子午覺得莫名其妙就道:“玩什么?你可以說明白,說清楚,我搞不懂,你含糊其辭,我可不如你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腦袋笨,不如你聰明,快說?”“絮絮叨叨,你和哥們打什么官腔,開什么玩笑?是齊楚趙燕秦魏韓,可好玩了?!庇嘞聵穫€不住。“什么亂七八糟的,齊楚趙燕秦魏韓?!蔽溥B聽見就嘆道。

明紅贊不絕口:“齊楚趙燕秦魏韓,有意思?!薄斑@有什么意思,還不如飛檐走壁的好。”黃葉搖搖頭。黃香搖搖頭忙道:“普安和子午說歷史呢,枯燥乏味,不聽,不聽?!逼瞻驳溃骸笆巧弦淮卧谯背牵涝獛浐臀覀冋f了一大堆成語,記不記得。那一次我才想起來,我去年想出來的棋盤對弈?!碧崞鹪里w,一個個又頗為心酸,普安看著眾人還有黃葉就默然不語了。

“走,我們會回來的,我們回來再說?!弊游缫徽Z落地走上前去。只見子午、普安在前,余下、武連、明紅、黃葉、黃香等人緊隨其后,往山下去了,一瞬間消失在了青城山道之上,直到不見了蹤跡,費無極、阿長才引眾回建福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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