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陽春把兒子陽蘇送進了幼兒園。

陽春來到了百貨大樓前。

看著眼前的百貨大樓，陽春顯的有些激動。為了能夠介入百貨公司宿舍樓項目，他的介入點居然是從這個角度。他甚至覺得自己的介入角度有些詭異。

按說，面對這個項目，陽春蠻可以像之前去爭取十二大隊的生活供水項目一樣，找上門去，直接切題。至所以沒有這樣做，陽春有過很深入的考慮。

十二大隊的三千米涵管，直接上門去如果談不成，即使不驚動父親還可以找同學找熟人，畢竟，他就是在那個特殊的單位長大的，有不少后手可以動用。

這個百貨公司宿舍樓項目，可不同十二大隊的生活供水項目，一旦談崩了，再找人即便找到人，可能要多付出不少。

基于這樣的考慮，陽春就比較慎重了。他決定先從側面打探，屬于迂回戰術吧。

站在百貨大樓前，陽春現在可是有感嘆的。這或許就是文人的酸性了。不論大小事遇上了，都會感嘆，抒發一下情懷。雖然，陽春現在的身份是工人，但骨子里卻是文人樣的質地。

在那個年代，不論哪座城市，人們的記憶或多或少，都會與百貨大樓相關。換句話說，百貨大樓往往就是一個城市的標識。陽春也就認為，自己這兩天的思考，似乎對百貨大樓的認識更加的提高了。

如果這個項目能夠拿下，以后再做什么工程，就有一個標本，而且，這個標本可是以百貨大樓做背景的。哈哈，百貨大樓里工作的人，就住在他蓋起來的宿舍里。

陽春進到百貨大樓里兜兜轉轉，不時拿小本子記著什么。

好在，陽春有特約記者證，不怕有人查訪他。

用了差不多大半天的時間，陽春轉遍了從一層到三層所有的柜臺。有了些收獲。

晚上，在家中，他開了夜車。只是，頭很疼。昨天，幾乎就是一夜未眠，接著，又勞累了一天。他前后三次用涼水淋頭提神。

方案出來了。這是一個類似于建議的方案。

確實詭異，一個百貨公司外的人，要去提建議。八桿子打不著的事吧。好在，他有消費者這個身份可以做借口。

零點后，終于是可以安心睡上一覺了。可在天亮前，陽春又醒來。他希望天亮后，自己的想法可以實現。陽春又激動起來，有上戰場沖鋒陷陣的感覺。

現在，終于來到百貨大樓的三層，一個拐角上，在一個業務股的辦公室里，陽春打聽到百貨大樓最高負責人，并在指點下，來到經理辦公室。

從門牌上，可以看出，這里的機構，是股級建制。

陽春進到經理室，心里還是有點發虛的。他來這里是做建議的，只是這個建議掩蓋著另一個目的，就有些做賊心虛了。他怕目的被對方識破。

辦公桌后的經理在看報，見有一個陌生人進來，斜視過來。

“陶經理，你好。”陽春剛才打聽經理時獲悉，經理姓陶。

“有什么事，直說吧。”陶經理并沒有放下手上的報紙。

“哦。是這樣的。我經常在你們這買東西，發現了一些問題。我想給你一些建議。”

“好啊。”陶經理放下手上的報紙，身子也往起提了提。

陽春把建議書從口袋里掏出，展開，放到陶經理面前。這是由三張方格稿紙寫就的建議書。

陶經理的手指了一張沙發，意思是要陽春坐下。

陽春是往沙發邊退過去，才坐下的。他要注意陶經理看建議書的表情，每個瞬間都要捕捉到。他好應對啊。

陶經理看完了建議書，也看明白了。

陽春的建議書三頁，三個分項。第一頁，是現狀調查。第二頁是需要改進的內容。第三項是可以改進并實施的方法。

“不錯啊。看得出，你可是花了不少的時間，也用了很大的精力。好啊。我們現在就需要這個。”陶經理對于陽春的這個建議，挺感興趣的。

陶經理要問了，陽春是哪個單位，做什么的。陽春就說了單位的名字，說自己只是一個工人。

因為陽春的直率，陶經理點頭，貌似隨意地問：“你的文筆不錯啊。當工人，可惜了。”

陽春有些尷尬的用手撓腮。

“干脆，你到我這里來吧。我這里，就缺一個能夠玩筆頭的。企業的經營開始放開，需要有人出主意想辦法，需要做宣傳。”

不會吧？

這是抬頭見喜啊。

陶經理發出的邀請，陽春壓根兒就沒有想到。他是想通過提建議，曲線獲取百貨公司蓋宿舍樓的事。

“啊。這個，太突然了。”話到了這，陽春眼前一亮，說：“我結婚了。我們單位規定，只要有一個離開，就要收回宿舍。你這里有宿舍嗎？”

“暫時沒有。很快就有。”

陽春像是沒有聽明白似的，盯著經理。

陶經理一笑，說：“有計劃，要蓋一幢職工宿舍。”

“經理您是說，我要是調過來，你會給我一套宿舍。可我妻子不是你單位的呀。”陽春以為百貨公司的住房政策同他的原單位一樣。

“干脆吧。你老婆也調過來。”

“那就太感謝了。”陽春站起來，向陶經理鞠躬。

陶經理說：“你先回去，我會安排人去你單位做一個外調。如果沒有什么大問題，就把你們夫妻都調過來。”

陽春這就身子往門口退、退了幾步，轉身。

在陽春的腳步就要出門時，陶經理說話。

“你接著這個建議書的思路，做好這方面的準備。最好有一個比較詳細的文案。尤其是你說的弄一個大篷車去廠礦，是個不錯的主意。你再細想一下實施中的細節。比如說捆綁銷售，具體到什么東西可以捆綁。”

“好的。”陽春滿口答應了。

下了三樓，陽春有了一個小小的跳躍。外人看不出來他這是高興，會以為他性子急從最后一級階梯上直接跳下來。

出了百貨大樓，到了門外，一股熱浪，把陽春激靈醒了。

陽春這才意識到，不對吧。他是來拿宿舍樓項目的，怎么被經理的思路帶溝里去，忘了這個大事。

這也可以說是被勝利沖昏頭腦吧。

陽春來這的目的，初衷，是要獲得一個準確信息，百貨公司要蓋的這個宿舍樓項目，是不是有人接手了？

可現在的結果是，為這個事忙活了兩天的陽春，還是一無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