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賢是真心神慌亂，強忍住悲傷，沒注意喊出私底下的稱呼。

柳惜與成賢姐姐相熟，兩人姐妹相稱，成賢自然稱她為柳姐姐。

稱呼不是問題，問題是他軟弱一聲姐姐，又似有哭腔，鬧哪樣？

“哈哈哈哈，田慕思還沒動手呢，就把成賢嚇哭了。”同樣座位前排，有位男同學大笑道。

他旁邊還有個風度翩翩公子哥氣質的男同學，他毫無忌憚取笑成賢，輕輕碰一把公子哥，想引起反應。

公子哥反應平平，斜望一眼沒出息的成賢，又低頭觀看功法解析書，忙碌自己武道前程，不予理睬。

想必毫無忌憚的家伙就是龐楊，龐小少，風度公子哥是李易宇，李大少。

其它同學也在笑，不過沒有龐楊大聲，不給面子。

他們好笑，“成賢怎么受一次失戀打擊，就這么不中用呢？在喜歡女孩子面前，輸贏沒大事，起碼表現出男子漢氣概啊，‘姐姐我想回家’這是怎么回事？”

周蓉蓉捂住臉，“我是眼瞎才曾經看好過這家伙，掀開光芒外表，底下竟是如此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不如閉上眼睛給打一頓，回家回不了，丟臉倒是丟到家了！”不少人笑飽，笑不動，反生出可憐。

柳惜沒料到成賢整這出，顯得窩囊過分，以為他心理產生障礙，到達這種地步。

她愿意接受成賢稱呼的姐姐，可不愿意接受成賢退縮，說道：“我不允許你退縮，你退這一步，日后武道再無出頭希望！”

在柳老師心目中，遇強則強，遇阻而上，才是一個武者的真正追求，沒有這種追求的武者，才是空有外表境界的繡花枕頭。

她這時奇怪，以前給成賢開小灶補習武道的時候，沒少用鞭子打他，力氣不小，也沒見他這副樣子，怎么到田慕思面前就慫了？

看來太熟悉的人，打不穿他平時嬉皮笑臉的厚臉皮。

柳老師心中暫且結論，不給他回家，強迫他上臺挨打，心中還謀劃起針對他的新訓練計劃。

換是以前嬉皮笑臉的成賢，聽見同學笑聲和老師想法，他一定滿臉無所謂，上臺不會有什么猶豫想法。

“大家想看笑話，就笑唄，又不會掉一塊肉，況且我當你們在羨慕我，跟女神切磋，拳腳打架，保不準雙手控不住，抓到哪里不該抓，又一定要抓的地方。”

“柳老師，您原來的訓練計劃很好，不是打不穿我臉皮，而是有多幾位漂亮女同學，一起鞭策我，我武道進步可能更顯著。”

這種混賬話一抓一大把。

穿越末世之前，成賢不知道李大少喜歡田慕思，想不到一旦與田慕思過深接觸，就會成為李大少的眼中釘嗎？

班上人盡皆知的顧慮，他沒去考慮，就真的沒去考慮。

強者遇強則強，遇阻而上，柳老師常教的，他沒有忘記。

沒去考慮，沒有在意，有錢人家的強橫使絆，他真不在意，衡量標準只有值不值得。

在他眼里，田慕思值得，他就去做，去告白，去丟臉，就算后悔，被記恨，也該挺直身體承受。

一些流言風語，苛難嘲笑，在成大事人眼里不成影響。

然而，穿越一番，末世兜轉一圈回來，他心態發生變化。

他變得在意同學們的嘲笑聲。

十分刺耳響亮，久久回蕩腦海，在于欲行之事。

末世高中生受柳老師驅使，一步步走向講臺，經過同學的冷言嘲笑。

龐楊帶領下，同學們肆意宣泄，難得在高三枯燥學習生活中，找到一個釋放的點。

末世高中生握拳，臉色愈發陰沉。

人當他又羞又辱，不知他心中回響不絕的是另一個世界大梟的嘲笑聲，“你贏了，但我們是對的，這就是一個被詛咒的虛假世界，你在白費力氣。”

“不自量力，你不過是一個出身微末的窮小子，每天幻想著做什么春秋大夢？”

“哈哈哈，滿腔熱枕，真心付出，換回什么回報，不過是大家的一個笑話。”

“做了不該做的事，以后有數不盡的苦頭等你。”

......

“成賢要給田慕思打哭咯。”龐楊一聲耳邊的冷諷。

成賢從幻覺與真實混合的邊界被拉回。

“所有人都認為我要哭了，所有人都認為那世界是假的？”他恍然一愣。

門口落入的陽光線柱，窗外枝丫的脆生鳥啼，操場體能課同學呼喊，馬路快車摩擦馬路。

一切的動和響，傳遞給他無限生的氣息，對比出記憶里世界的虛假。

“他們認為假的，我也認為假的，那么桑拉英可他們就真的不存在了。”他聽久了外面世界的聲音，也覺得不好聽。

外面太吵，阻礙住他的思念。

不知不覺，他走到講臺前，面對田慕思。

武道室的講臺很大，沒有傳統課室的臺階桌子，空出一片位置，就是給同學們在老師指導下演武切磋用的。

成賢思緒如潮，翻涌中牽扯埋藏混亂心底的事物，愣愣出神。

柳惜老師向兩人比劃演武開始的手勢。

田慕思鄭重對待，她嶄露頭角，也是需要老師指點的入門者。

靈韻雙眸定住，凝神蓄氣，家傳功法的起式神意，高水入淵的擊石沖蕩。

末世高中生埋心內心世界的搜索探尋，但外部陽光、聲響、動靜持續作用落實其身。

他未去抗拒排斥，只是試圖拉住虛實雙方，聯系一起，所以他在接收，在牽引，響應天地。

氣機流轉一入，再次灌溉心田。

最后純真一笑的桑拉，夢境學院一邊認真督促他教學，不給他胡鬧的英可，不起眼、故意裝不認識但他一直偷偷注意的賣畫小女孩，分別前還留有質疑的倔貨，一個個身影仿佛再現眼前注視他。

“我到家了，你們不用擔心我。”

末世高中生滿臉淚水，再入煉氣鍛體境。

他深刻明白，沒有與他們相見的可能，世上不再有他們的痕跡，同時他也終于明白，兩者相行，本是互相成就。

他拯救他們，親自給予他們世界真正希望，世界運算破滅，他們面臨毀滅，反過來解脫他。

一道簡單的雙向命題，他才明白。

本是一方得存，另一方只得犧牲的結局，他接受自己犧牲，就該接受他們犧牲，他表現太過矯情。

真當知道老師要死，他們不是哀莫大于心死？

命運選擇在他，就該默默承受這份痛苦，好好把他們保存心里，保存這份希望與孤獨，負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