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湖水邊納涼玩耍得正開心呢，卻是沒注意到他偷雞摸狗的把戲，然而有一人是李少好兄弟，至始至終替兄弟把握女同學的行蹤，成賢落到他手里。”周蓉蓉眼中浮現憐憫。

“龐楊呢，見到兩人正對交語，沒管緣由結果，出手即是驚雷，大喊‘成賢向田慕思告白了’，惹得在場所有人上前搶熱鬧。”

不在場，圍坐一起的同學們，想到那個畫面，試想自身是成賢，都不由牙關發酸。

最重要是，當著所有人的面，田慕思拒絕得干脆利落，還是那句“你太弱了，我不喜歡你”。

甭管女孩發言是否過于直女，成賢作為策劃方，處心積慮設計這一出，他人一聲撞破，全化作憨憨的出丑，大敗特敗。

龐楊固然不厚道，但他本來是有錢子弟，不用怕成賢，可以交好討好他的好兄弟足夠。

“最尷尬的還不是這個，李大少爺很不開心，當時是直接給成賢甩臉色，轉身走人的時候，叫大家回河尾，去龐楊家開的酒店吃飯，留下成賢一個人孤零零。”周蓉蓉抿嘴搖頭，太可憐成賢的遭遇。

“那你真跟李少他們回去了？”挨揍男孩問道，“成賢邀請你去玩，結果你跟別人走掉，有點不厚道。”

周蓉蓉不是故意要欺負他，是他有時候真的討打，一巴掌后，瞪眼道：“其它人都回去，我一個人不回去，留下來陪成賢，我豈不是成受害者了！？”

成賢若是聽到受害者這言論，免不得白眼她幾番。

但是他此時心思不在原來告白失敗的事情上，他在分清現實，梳理腦里混亂至極的畫面亂想。

末世枯湖，黑潮尸人，月夜殘殺，覆面火紅，灰夢巨艦高甲，兩尊龐然對壘，浩大撞擊遺跡。

經歷、未經歷回憶夾雜一起，對比此時所感，侵染虛假不實，顯得虛幻。

“夢里的夢，哪個真實，哪個是夢？”高中生感覺受到沖擊，快精神錯亂了。

沒有伸手牽引氣機的能力，體內充沛真氣也消散不見，退回再平常不過的高中生。

可他確確實實感受到體內藏進兩尊縹緲高遠不可知的陌生存在，欲內照觀想，卻無流動的氣機，且體內天地被占據位置，阻隔一切感應。

他像是做一個長長的夢，倏忽醒來，腦里一片空白，渾渾噩噩，純依靠機械習慣度過這幾天。

“我都想不起怎么從鄉鎮回來上課的。”成賢皺眉，臉色難看。

眼前是鮮活清晰的同學老師，夢里璀璨奪人的熱光不在。

“不行！”他身形抬起，仰頭四顧，茫然無措。

不知從何重回末日世界，試圖拯救學生同道們無門而入。

“他們一定還有存在這個世上的痕跡！”高中生拼命想捉住虛無。

痛苦茫然，后又有獰色，武道老師柳惜看在眼里，認為他醒悟。

“還不錯，懂得懸崖勒馬，但作為男子，韌性不能只有這一點！”柳惜一直很欣賞成賢。

出身普通，從不放棄追趕世家大族驕子的步伐，一直是其他同學的榜樣。

后來武道修煉遇到瓶頸，遲遲無法煉氣入門，精氣神被打破，一下子沉寂下來。

“武道修煉看重你的資質天賦，但更看重你的韌性和心性，修行路漫漫，在遠不在快，前方困難險阻重重，遭遇一個挫折就要消沉低落，久久無法擺脫，你還如何走得遠？”一位好老師，在批評一位學生同時，還能給其他學生提點警醒。

修行修行，修得為行，一時功利不比未來長遠，柳惜教導得極有水準，不少同樣被天驕們風頭壓過，意志消沉的同學，隱隱獲得明悟，作為班上幾位天驕本身，聽得自省，壓下內心洋洋得意，告誡自己勤勉依舊，勿貪“修”快，旨在“行”遠。

生得是那嬌媚娘，歲月年輕，容顏好的柳惜，當得“武道”二字，所以在校教學無人質疑。

她鐵心借此機會，好好打磨淬煉一番成賢的舉動，也沒人能阻攔。

“老師不想這事變為你日后成長的一塊心病，所以你與田慕思來一場武演切磋。”老師一話，成賢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由你親手打敗田慕思。”

班上原本只有圍攏一起的竊竊私語，現在各處忍不住爆發笑聲，沉浸感悟的氛圍硬是給擊破。

“搞笑嗎？成賢打敗田慕思，普通人怎么可能打敗煉氣士，老師這不是純心加重他的心病？”

“不行，難頂，僅是代入成賢的處境，就難頂得不行，告白被拒絕這事才過去多久，大家樂著呢，又給強行拉上去鞭尸，笑是真好笑，慘是真的慘。”

湊熱鬧，看樂子，同學們的反應把兩人架在十分尷尬的境地。

柳惜見到他們青春荷爾蒙洋溢的活躍，無法避免，說道：“田慕思，你不用在意老師對成賢說的話，演武切磋該怎么出手，就怎么出手，不用故意輸給他。”

田慕思是座位前排，一個扎單馬尾辮，清爽干練的女孩，僅看見她校服背影線條，就令人心曠神怡，想上前探尋一番。

面容當是無瑕清新，白玉青桃脫出俗眾之外，宛若一顆天然飽滿的嘉穎，隨時開穗綻放。

她不曾點綴，姿色天成的眉眼輕頷，站起了身，率先走到講臺前。

一位天然絕色在班里，可是能大大提高男同學積極的存在，每天都有人搶早進班門，然后愣愣等著女神進門，好好記住她臉上的陽光和微風。

今日女神上臺，他們又可一睹風姿。

成賢也要上臺，與女神面對面，更近，更清晰，他們羨慕，但要上去挨打丟臉，他們又不愿意。

當事人抬頭，心神回歸教室，才發現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柳老師又給他設小灶，正加料淬煉打磨他的心性。

人快哭了，他的心性哪里還要打磨。

末日里翻來覆去飛舞滅亡邊緣，體驗死亡滋味，親歷喪失珍重同伴、學生的痛苦，心境被毀得體無完膚。

照常理來說，他心境四裂，該灰飛煙滅的結局，然而兩股不知名力量強行幫他縫補拼湊，維持他形態不毀。

反效果就是記憶錯亂，產生虛幻的不真實感。

越是如此，越是被他死死抓住一點，他所經歷的痛苦絕望絕對是真實的，被人修改過的。

“柳姐姐，我不想演武，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