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誰讓我是壞人呢

“早想到了，誰讓我是壞人呢。”

即便意料之中，溫柔的語氣也透出十足的無奈；若仔細看她淡笑著的嘴角，還能發現其中不乏絲絲嘲諷。

說話的人異常平靜，倒是前邊排隊等候下車的人聽到卻回了頭，似乎意識到不禮貌，倏地又將頭轉了回去。

依稀看清了前面人白凈的面孔，嗯，是她喜歡的那種小鮮肉類型，又因為他轉頭太快而變得模糊。

總之，前邊人的反應成功將手機通話中的聞曉曉逗笑。

不是錯覺，聽到她的笑聲，前面人的脊背挺了挺，聞曉曉讀出了幾分尷尬；于是，對著手機話筒微微放大聲音道：“嗯，我是壞人?！?

“哪有，哪有，姐，就是那幫人看你離職，為了溜須新上任楊亞楠才詆毀你的；想當初你在公司，那幫人為了推卸工作上的失誤和責任，不也在你面前說楊亞楠的不是?！?

聽著手機那端清脆急切的安慰聲音，聞曉曉緊跟著前面人高高的不寬不瘦的背影成功挪動到了火車廂門口。

“別安慰我啦，事實嘛，臨走前將人一本科學歷還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弄去做庫管員；哎呦喂，這么缺德的事”，聲音兀自中斷，提起超大的行李箱邁步臺階到地面，她肯定的繼續道，“嗯，也就我干得出來”。

最后一句話說出同時眼睛緊盯著前面男生，未見其回頭，莫名的有點小失落；又覺得自己此舉實在太無聊，輕輕搖頭。

隨著這邊話落，果不其然，手機那端傳來反駁話語。

“什么呀，姐，你怎么總說自己不好呢；周楠楠那種人，拈輕怕重，不會還不肯學，不就身后有合作商撐腰；再說，只是二級合作商哎，又不是公司本家錢總家的人，但凡給她個能夠坐辦公室的位置，咱都能圓回來；若是我有機會，我也將她從我身邊踢遠遠的?！?

前面的人仗著大長腿已不見身影，推著超大行李箱，在同樣因歸來到來而腳步匆匆人群中的聞曉曉憑著身材嬌小，快速穿過前面人與人之間的空隙，臉上浮現僥幸后的小得意。

“趙心蕊，你可快點打住”，小得意的表情隨著趙心蕊的話消失不見，握著行李箱的手攥緊，聞曉曉的語氣嚴肅起來。

“首先，身后有人也是實力的一種，明白不？其次，我那時發生那么多事離職在即，難免任性，關鍵也不懼怕身后的流言蜚語；而你，你確定能接受有人背后說你損、說你缺德、說你是領導的狗腿子；再說以你目前情況，至少還要在公司做兩到三年時間，這樣出來才能繼續人事經理的崗位，不然只能像目前的我降職級職等找工作，接著入職了以后各種對自己說了不算的不習慣，進而再離職再次進入找工作的階段；社會很現實的，類似我們這種學歷一般和外在條件存在硬傷的，即便你擁有工作經驗和能力也很難的；聽話，老老實實坐穩你現在的位置，我這可全是經驗之談?！?

回想起當初剛畢業找工作的心酸和初入職老同事的不待見，趙心蕊的語氣弱了下來。

“我你還不了解，膽子那么小，我就說說不會做的；姐盡管放心，我一定按照你離職前為我規劃的前途，在北方鋼鐵死扛兩年再離職?！?

趙心蕊的話讓聞曉曉記起，在出事后得知自己離職消息確定的趙心蕊便直接去錢有利錢總那里提離職；還是錢有利找到她，她勸說后，趙心蕊才留下繼續工作。

小丫頭，一直是夠意思的，她更不能不為小丫頭著想。

跟著往出站口而去的大部隊，行動雖慢，卻不曾停止腳步，聞曉曉淡淡的回應著。

“可不是唄，北方鋼鐵這種家族企業內部人事關系再復雜，有些人行事再惡心，至少公司盈利不會少你工資；加上北方鋼鐵好歹也算我省省會濱市行業內知名企業，對你的簡歷也沒有壞處；還有，快結婚了吧，未婚適齡女和已婚未育，找工作有多難，不用我多說嘍；繼續加油干，不用理會楊亞楠；人事這塊涉及用人和工資，錢有利也好，他爹老錢董事長也好，必然要放個自己的人；我走的突然，楊亞楠憑借和錢有利的特殊關系上位是她本事，但等浙省那邊今年的新項目趨于穩定，公司這邊楊亞楠把持著行政人事財務供應和銷售的全部工作，權力大到讓人不得不防備；給人打工，尤其是私企，還是內部關系復雜的私企，在手頭沒有股份的情況下，錢和權只能抓一樣；半路夫妻尚且難同心，何況楊亞楠和錢有利的不正當關系，你說他們是愛情，他們自己都不信；我臨走前給你打好底了，他們兩父子就是你堅強的后盾，真心沒必要出來搞風搞雨，見識大齡未婚女青年求職之路的殘酷?！?

手機那端傳來嘻嘻笑的聲音，飽含慶幸之意，“姐你真好”，忽的她想到什么，“對了姐，找工作這么難，不如回來呀，昨天我幫你郵寄放我這兒的行李，浙省的萬總知道后還打電話問我你的消息呢，他對你余情未了呦，你開口回來，憑他的家世關系一準能成”。

小丫頭趙心蕊口中萬總萬恒宇，北方鋼鐵老錢董妻子的外甥，北方鋼鐵掛名的銷售總監，聞曉曉的前男友。

突然聽到前男友消息，聞曉曉腳步不曾停止，繼續隨著人群而動，“妞啊，沒將我地址告訴他吧”？

之前聞曉曉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不準泄露她行蹤的，得聞曉曉如此真心相待，她必然不會自以為是的做什么，“放心，我說幫你郵寄回老家去了”。

松了口氣，聞曉曉眼疾腳快大步插入排著的長長檢票隊伍。

“那就好，我和他沒可能了，比你如今頂頭上司楊亞楠跪下來求我的可能性都低”，不想繼續與前男友有關的話題，“對了，公司怎么樣，上個月不還說訂單比同期少嗎”。

一時激情千層浪，趙心蕊來勁了，“哎呀姐，我給你打電話除了說行李的事，主要要說這個的，剛剛扯太遠了；我們拉回正題；我和你說，我給你打電話前最新下來的準確消息，楊亞楠已經于上周五同蒙工電鐵塔公司簽訂代加工合同了；蒙工電鐵塔項目你還有印象吧，那個咱們上三次會否定過，私底下計算十幾次事多不賺錢的項目；要不然法定假日也不會全員加班趕手頭訂單，就為了給下周三蒙工電的合同騰時間騰地方”。

隨著聽到的內容，聞曉曉眉頭越皺越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確認著。

“蒙工電？鐵塔設計賊復雜，代加工質量要求賊高，砍價賊狠，那個省鋼二手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