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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離開

“好,我讓她離開。”

柏桑滿意的勾了勾唇,放開他的衣角,蓋好被子。

“你走吧,我要睡覺了。”

這丫頭……

姬宮湦哼笑了一聲,彎下腰,把她圈到他的雙臂間。

“你就不怕?”

柏桑的眸子染上了一層酒意,明媚誘人,姬宮湦的喉嚨發干,猛地站起身,推開門又小心的的關上。

一身爛泥的顏西棠看著自家老大面紅耳赤的出來,莫非干壞事了?小廚娘怎么沒出來?

難道老大把小廚娘灌醉了?老大不會這么沒品吧!

“老大……”

顏西棠弱弱的喊了一聲,姬宮湦懶懶的抬眼看了他一眼,觸及他身上的爛泥時,眼角抽了抽。

把手里的香囊扔了過去,顏西棠伸手接住。

“讓阿笠撤回來。”

額,顏西棠好像開口跟老大說,阿笠行蹤不定,除非她自己走出來,否則根本找不到她!

姬宮湦脫下玄色外衣,把鞋子扔到一邊。一把把顏西棠拽了下來。

“挖坑。”

挖……坑……

黑夜如鬼魅一般侵吞了僅剩的殘光,柏桑還未醒,鼻尖氤氳著清冷的芬芳,在姬宮湦的房里睡得倒也香甜。

三個人對著一鍋饅頭面面廝覷。

“柏桑呢?”

落蓉完全沒有下手的欲望,倒是羨慕起今天歸家的溫玄奕,他指定在吃香喝辣。

“小廚娘睡著呢。”

顏西棠咽了口口水,看著白花花的饅頭。

“老大,要不把小廚娘叫起來?”

姬宮湦剜了他一眼,拿起一個饅頭,狠狠地咬了一口。

完全沒有口感!

落蓉和顏西棠對視了一眼,不甘心的拿起饅頭,饅頭的碎渣在嘴里慢慢研磨著,兩人重重地嘆了口氣。

“吃吧,不吃要餓死的。”

“落蓉。”

姬宮湦喊了她一句,落蓉挑起眼角,斜睨著他。

“溫大將回京了,最近要小心。”

“我知道,不過飛鷹那群鬼東西想要抓我,也要問問我手里的玄鐵鞭答不答應!”

“他可能抓不住你,但你別忘了,飛鷹那里,你所有的資料,都有。”

落蓉咀嚼饅頭的聲音剎那間消失了,她認真地抬起頭,看著姬宮湦。

“我不連累別人,我的事,我自己扛!”

顏西棠把饅頭扔到盤子里,重重地嘆了口氣,無奈地看著落蓉。

“虧你活了這么多年,虧你還是褒國第一女將,落蓉,皇帝想要殺誰,會聽你的意思?你的家族……”

“我說了我不連累別人!他們……他們早就把我從族譜剔除了!我也不是雪家的人!”

落蓉急促的呼吸,眼淚不爭氣的落下,這個傷疤多年之后會揭開,帶來的,只能是血肉模糊的痛。

多么驕傲的人,在家人面前受的痛苦,一輩子都不可磨滅的。

“我是被無風大師撫養長大的,我沒有家人,也沒有姐妹,我什么都沒有……”

姬宮湦咬了一口饅頭,慢慢咀嚼著。

“雪家是褒國第一軍事世家,我擔心,他們要讓別人把你取而代之。”

“這種事情,他們也做了不是第一次了。”

當年沒有天分根本不是她,應該被踢出雪家的也不應該是她!

是她那個無用的姐姐,給她下了松骨散!

那場和姐姐的戰爭,以她狼狽的摔下擂臺結尾,她永遠忘不了她姐姐那雙嘲諷的眼睛,也永遠忘不了父親把她丟到冰天雪地時的冷漠。

“我永遠是褒國第一女將,其他人,永遠是第二!”

姬宮湦咀嚼饅頭的唇微微勾起,這才是他認識的落蓉,殺伐果斷,異常自信!

“哼,希望如此。”

“沒有希望,一向如此!”

趁著月色姬宮湦推開門,關上窗子,阻擋了秋夜寒涼的風,給床上的柏桑掖了被角,彎下腰,在她的額角印下深深的一吻。

把她冰涼的小手塞進錦被里,剛想離開,手突然被拉住。

“抓住我的手!”

平靜的湖水瞬間被千年寒冰凍結!

姬宮湦看著床上的柏桑,一時間竟不知道,躺在這里到底是誰?

手被柏桑緊緊地握著,像是被誰扼住了喉管,呼吸都被遏制了。

“你是誰?!”

柏桑的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眼睛緊緊閉著,喘著粗氣。姬宮湦感覺手上的力氣慢慢加大,他急忙低下身子,把柏桑抱在懷里。

“柏桑,醒醒!”

“柏桑!”

像是中了夢魘一般,柏桑緊緊閉著眼睛,冷汗打濕了她耳邊的碎發。

姬宮湦怎么也喊不醒他,突然心里慢慢涌現出一個名字,是一個亡靈的名字。

“逸慈!”

柏桑猛地睜開眼睛,眼眶里沁滿了清淚,幽綠色的瞳眸,對上姬宮湦深不見底的眸子。淚水從眼角慢慢滑落,落在他火熱的掌心。

姬宮湦怔住了,手上濕了一片,心也亂了。

像是靈魂離體一般,柏桑的力氣全失,癱在他的懷里。

良久,姬宮湦才回過神來,鼻尖氤氳著柏桑發間的桃花香,下巴抵在柏桑的烏發上,心里突兀的升起一股不安,看著柏桑的小臉,姬宮湦心里竟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夜已過了大半,柏桑呼吸漸趨平穩,他把柏桑慢慢放到床上,蓋上錦被。

合上門,姬宮湦抑郁的心結還未舒展,他從未有過這般懊惱。

自己對柏桑的感情,難道僅僅是因為逸慈嗎?

若是,自己心里竟覺得那是多大的一個笑話,若不是,為何自己在聽到她的聲音后,心里就涌了一股沖動,迫不及待沖出門去見她,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刻在他的心里。

走出院門,姬宮湦斜倚在墻上,對著皎皎的月色,抄起一罐酒,把自己從頭到尾淋了透徹,黑夜里伸出一只手,手心里是一塊絲帕。

姬宮湦沒有接,把身子放空,坐在草地上。

“你從來沒有這樣過。”

姬宮湦看著點點熒光從池塘的各個角落飛起,沒有接話。

“飛鷹出動,你在這里,不安全。”

“我放不下她。”

“若是質疑玄清的能力,你大可在這里安度百年。”

男人雙手抱臂,倚靠在墻上,看著草地上頹廢的男人。

姬宮湦終于愣了一下,玄清,四國殺手榜第一的男人。雖然身旁這人不屑于那個榜單,但是也不能也不能小覷玄清的實力。

“那個榜單,不過是褒國皇族為了顏面虛設的罷了。”

酒液貼在臉上,黏糊糊的。

“最近太平的日子過得太多,連月牙星鏢都忘了收回,你的實力在這么下去,恐怕應付玄清,得用兩只手了。”

“哼,對付他還要用兩只手?笑話!”

男人冷眸里含著對世間萬物的嘲諷,擁有傲視一切的自信。

“你把阿笠都安排在了她的身邊,把一切都留給了她,你拿什么和那些人斗?”

男人冷哼了一聲,不屑地看向姬宮湦。

“南湖那里你也不是一樣?離澤,彼此彼此。”

離澤怔了怔,借著月光,可以看到他的臉,竟和姬宮湦長得一般無二,只是臉上更多了一分冷漠。

離澤,姬宮湦的胞弟,自小被周王秘密送到歐老的門下練武,后來才與姬宮湦相知相遇。所以他對周王室更多了一份恨意和冷漠,但對于自己這個傻子哥哥,倒多了一份關心。

“姬宮湦,她不是逸慈,而且她和南湖不一樣!”

逸慈已經死了,被人生生淹死了。

所以柏桑不可能是逸慈,她也不會是逸慈!

姬宮湦感覺自己的心里已經亂成了一團麻,整都整不清楚,如果以現在的狀態去見柏桑,他想,他做不到,更對不起柏桑,即使柏桑從未把他放在心上。

姬宮湦站起身,看著柏桑熟睡的方向,離澤把一把彎刀遞到姬宮湦面前。

彎刀上面刻滿了暗紅色的符咒,彎彎曲曲,像極了化龍。姬宮湦接過那把彎刀,從懷里取出一枚黑色的玉佩,玉佩上雕刻著一只蜿蜒盤曲的火龍,猙獰可怖。

“別指望我接濟你!”

離澤別過臉,一臉的冷漠。

“在這里等我。”

姬宮湦推開房門,走到床邊,俯下身子,把彎刀和玉佩放到她的身邊,看著她熟睡的小臉,心里突然涌起一抹巨大的悲哀,像是一根針扎在他的胸口,痛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彎下腰,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柏桑似乎在夢里覺察到了什么,眉頭狠狠皺起,像是在抗拒他的吻。

“傻丫頭……我都要走了,你還這么對我……”

不知道是頭發上的酒水還是姬宮湦的淚,順著他的臉頰滴落在柏桑的臉上,他輕輕把柏桑的眉頭撫平。

“我會在那個地方,給你種上千萬棵,萬萬棵桃花樹,我等著你傻丫頭。”

“阿笠,會保護你的安全,還有顏西棠,還有我的老師,還有……”

“柏桑……記得想我……”

姬宮湦緩慢的站起身,給柏桑掖好被角,拉開房門,轉過身,看著柏桑熟睡的小臉,慢慢關上房門,沉重的雕花木門,慢慢阻隔了他和她之間的視線。

“又想把我丟在這里?!又是你出的主意!”

顏西棠衣衫不整地瞪著離澤,離澤倒是很享受他的怒視,唇角微微勾起,風吹起他散落的長發,直起身子,走向顏西棠。

“你干嘛?你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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