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月兒。

葉醫生絕塵而去，我卻陷入一種情緒當中。說不清，道不明。我回想著他說的每一句話有什么意味，回想著自己在他面前的表現是否還好，回想著他的轉盼流光，回想他的一顰一笑。

我想著小米的那句話，你這雙眼，是招惹是非的桃花眼。那他呢？他的面若桃花，更甚于我，不知他這般隱身于山明水秀之中，可也會招惹是非？

到晚上，看著明月升起，雖是不眠，卻是毫無睡意。沏了茶，又搽了藥膏在胳膊上，心里略覺安穩。

這幾日仍然睡眠不好，但頭疼似是減輕了一些，又覺氣血比以前好，臉有了血色，也不經常疲累了。

就這樣一天天下去，葉醫生和學校老師們見面多了，也熟絡起來。此時，暑假也如期而至。

我想著從去年九月到現在七月，十個月了。就算要回來繼續支教，但總該回去看看。我很想念小米，想念爸爸媽媽，還想念一個不得見的人。

我問葉醫生，我當中停個一兩個月不治療，會不會前功盡棄。

葉醫生說:“會有影響，但不至于前功盡棄。給你個藥單，你回去找個好點的中醫，把藥材按數湊齊。煎服方法我也寫上。”

我說:“那會不會泄露了藥方？”

他說:“若能有更多人因此受益，那才叫好方。我保密這個有什么用。”

我想起廣告上各式“祖傳秘方”“獨家藥方”，不覺哂笑。

我說:“那從明日開始，葉大夫不必再過來了。我明日一早就回去。這段時間，謝謝你。”

他說:“曉月，你還回來嗎？”

我笑說:“葉大夫，我的病還沒完全好，怎能不回。”

他溫婉一笑，說:“那就好。”

到晚上，我和其他幾位老師在校長家聚餐，向各位告別。王老師說他也回家去，到開學便回來。校長對我倆說了些“二位為我們山區的教育做出的努力，大家有目共睹的。二位辛苦了，我也替那些孩子說聲謝謝。”我說:“承蒙各位這么長時間的照料。說感謝的本應是我。”小王說“朝夕相處之間，如同一家人，都不必如此客氣。”

李老師紅了眼圈，說，二位弟弟妹妹，開學時一定要回來。

王老師和我都說定了會回來，她才略微放心一些。侯老師還是很老實的說些跟風的話，其他并不多言。

推杯換盞之間，不覺已深夜，各位都有了醉意。酒席散掉，王老師送我回了宿舍。我收拾東西，他不走，卻坐在椅子上看著。我說“王老師，請回吧，開學我們再見。”

他說“曉月，你確定會回來嗎？”

我說“會的，王老師，我的病尚未治好，必然要回來。而且我也惦記你們，惦記那些孩子們。”

他說“曉月，和你在一起一年，真心不舍。”

我笑說“王老師放心，我保證按時回來。”

他囑咐了一些路上注意安全之類的話，便起身告辭，走了出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突然心生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