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曉月。

第二日，器材申報表上交了，我們把最末一間空教室清理出來，等著器材一到，就做個實驗室。

今天一早，有個小孩遞給我一個芋頭，他自己吃一個。說：“老師，還熱著呢。”

我接過來，說謝謝。拿了一塊巧克力給他。他塞在口袋里，想必是得回家給爺爺奶奶炫耀一下才舍得吃。

今天的英語課上的有點發愁，小孩子口音太重，口型，發音都不好糾正。課后我和王老師做了研討，仍然是一籌莫展。

科學課則是很好，認識了植物各個部位，做了導管實驗，標本隨手就可以得到。平時見慣不怪的花花草草，在課堂上成了學習器具，孩子們歡喜不已。

灶臺也好了。今天找了干樹枝，王老師從他那里拿了只大鐵鍋，還有一些蔬菜。我問:“用品去哪里買得到？”

王老師說：“這些蔬菜是家長給的，我之前懶得做。做飯的油鹽，沿大路往左走幾百米有個小賣部。里面東西不多，常用的有。大路左手上有個小菜園，是老師們隨手種的菜，雖是懨懨噠噠，但也能吃。”

我小聲念著：“上北下南左西右東，向西。”

王老師笑：“不是不是，是向東。山區按不得方向，你是住平原慣了。”

我也笑：“我這是住地圖慣了。”

倆人一陣子忙活，撿些干樹枝升起火來，嗆得不行了，我戴上口罩，他戴上墨鏡，底下烤紅薯，上邊炒青菜。雖是一臉黑，但這最古樸，最原始的美味，的的確確是香甜無比。

我給小米發了戴口罩做飯的圖片，烏煙瘴氣，小米看了，發來個大大的笑臉。

器材很快下來了。現在的山區，教育資金方面尚且可以，就是師資太薄弱。就算開了高薪也沒人愿意進來，這里的孩子們長大一些，但凡能跑出去的都跑出去了，也沒人愿意回來。

和王老師熟絡了，聊起這些事情來。

我問:“王老師，您是哪個學校畢業？”

他說“Q師范院校，你呢？”

我說H大。

他說“那可是名牌211，為何要來這里？”

我一時說不清為什么，當初一心想來，哪里思考過為什么。

我說，“就是一時的想法。你呢？”

他說“我之前來過一次，覺得這兒環境好，但教育卻是非常落后。那時學生比現在還少一半，很多小學成績不好就直接退學了。我回來支教，先把一些孩子勸回來了。另外我給他們開了英語課。雖然沒法跟城市里的孩子一樣學，但有總好過沒有吧。”

我想著，他終究是有教育理想的人。

他繼續說:“還有我個人的原因，我不滿意父母催我結婚。雖然我是大齡青年，但是我總得有自己的想法吧。”

我心想，新世紀了，為何還有這種父母呢？我如今二十五六了，也算大齡青年，我的父母就不逼我。還有小米，還有那個誰，他讀完博怕是得二十七八了，不知他父母著不著急？

“戚老師。”他把我從思緒中拉回來。

“喊我戚曉月就好。”我笑著說。

“好，曉月老師，你打算在這里支教幾年？”

“我說不準，也許一年，也許，更久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