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月兒。

我并不期待寒假。雖然平日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無生機，但也并不認為有所改變就能比現在好。

但寒假總歸要來的。

徐卿文說讓我等他，說他比我們略晚幾日，放了假他就回來。

我不置可否。

當爸媽問我幾號回家時，我說放假第二天吧。爸媽欣喜之余，似有遲疑，但也未多問。

放假第二天，我隨即打了車去了車站。

開出租車的是個小姐姐，她說:“真是羨慕你們大學生，自己當初沒好好學習，想來就后悔。”

我說：“上大學也未必多好。畢業之后還得從頭開始。”

她說：“總比我們要好，開出租雖然比前些年，錢好賺些，人們也不斤斤計較，但還是天天起早貪黑，孩子也顧不上。”

我說：“小姐姐看起來不大，已經有孩子了啊？”

她回答：“剛一歲，會喊爸爸媽媽了。”

說完笑了，滿面洋溢著幸福。

我突然就羨慕起她來了。若是我也有個娃娃，每天疼著寵著，在手心里捧著，那心怕是也會化了。

回到家，爸媽又是高興的忙里忙外。我看著他們背不如以前直了，臉上也有了老年之態。我想這個假期，無論怎樣，都要開心一點，至少假裝開心一點。不能再讓他們操心了。

徐卿文很失望。盡管我告訴他，說父母百般催促，我只能回家來了。但他還是回了我們的小窩里。

他問：“曉月，你多久沒來這兒了？”

小屋久沒人住，自然是很明顯。

“兩個月吧可能，我不記得了。”我如實回答。

“明白了。”他說。

離開小屋之前我是清理過的，這期間無非是落些灰，不會太臟。

“曉月，你不等我，我有點難過。”看來，他并不想假裝無所謂。

“我父母催促，年假又是事務繁忙......”

“都不是，你是想躲開我，你想逃避。”他直接了當，絲毫不想繞彎。

“是。”

“為什么？”

“我最近思考越多，越是害怕。我有時想見到你，但感覺見面，不過似一場杯酒言歡，熱鬧一過，不還是各懷一心？不還是冷冷清清？三番五次的聚散，徒給我增加痛苦，如此，又有什么意義？”

“那對你什么是意義？”

“不知，想來有哪件事，不是給未來增加負擔和累贅呢？”

“曉月，我們有好的未來。我要怎么說你才能相信？”

“我并非信不過你。卿文，我是覺得，所謂未來，本就毫無意義。”

那天我們打電話聊了很久，我想我沒必要隱瞞什么，我把所有的想法都告訴他，他要怎樣，皆由他。

他說：“月兒，我們訂婚吧。”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繼續說:“月兒，我是想你畢業那天，向你求婚。但是現在我不想等了。你生病，你灰心，你對我的各種情緒，都是因為我沒給你個安心。

月兒，之前都是我的錯。之后，我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我怔怔的聽著，我思索著，訂婚，是何意義？

是他以此表達與我共度余生的決心，他把未來承諾于我，他想讓我安心。

我說，“卿文，謝謝你。但是我無暇顧及未來。我只想好好的，想好好睡覺，好好吃飯，好好學習。未來如果沒有睡眠，便是上了天堂，又如何心安。”

我聽到他重重的一聲嘆息。

他說：“月兒，你要好好的，怎樣都行。”

我笑。

我心想，先生，是你給的承諾太重，我無力承擔。如今的我，除了成為你的拖累，似乎也并沒有什么未來。

一日，爸媽小心翼翼的問起了徐卿文。我說很好，還是和以前一樣。

他們似是舒了口氣。又問我：“放假后你倆可見面了？”

我回答，并沒有，他那邊放假晚。

爸媽說:“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我們再無法給你做決定。但爸媽有句話要囑咐你，將來不管怎樣，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都要好好的。萬不可因愛生恨，再多出些事端來。”

我雖不以為意，但也都一一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