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棄嬰
- 我在等我的卿文先生
- 戚曉月
- 1952字
- 2019-12-18 11:33:58
我是戚曉月。
接下來一段時間,徐卿文就真的不再帶我去醫院了。
有時去田野湖邊賞賞景,有時去寺廟里,聽聽老和尚講講經,有時什么目的都沒有,就開車到處兜兜轉轉。
葉天冬來了,他二人又一起下棋,我就煮煮茶,采些花來。只是心里仍是有所牽念。
我說:“卿文,我們還是去醫院吧。我想看看那個老人怎樣了,還有那個小姑娘,還有那個得了腸癌的女人,好久沒見到他們了,不知現在如何。”
他說:“月兒,看你上醫院,去一次難過一次,不去就不去。”
葉天冬不抬頭,說:“見多了會好些。”
徐卿文說:“你是醫生,自然是見得多。月兒去一趟,回來就思慮好幾天。”
葉天冬下一枚棋子,笑說:“你們做的是臨終關懷,自然是去世的多。如果去產科,是不是就會開心?”
我想起我自己尚且沒有孩子,哪里會照顧產婦和嬰兒。
再說,正是臨終之人需要精神關懷,我才能做了志愿者,新生兒和產婦都被家人百般呵護的,哪里需要別人關懷?
我說:“產科本就是比較私密的地方,哪里會需要志愿者。再說我也不會做。”
葉天冬看看我,轉向徐卿文說:“不去醫院就讓她跟我工作。”
徐卿文下一棋子,笑說:“跟你能好哪里?一樣都是見病弱之人。月兒,你就在家呆著就好。我不忙了就帶你玩。”
我想了想,說:“那我以后,跟葉大夫工作吧。至少見到的病人,都是能治好的。”
葉天冬看向徐卿文,徐卿文笑說:“把我月兒帶出去可以,記得給我帶回來。月兒,我最近有課題任務,就不陪你去了。”
葉天冬又下一棋,說:“曉月,治病的話,眼里只需有疾病,只要治了病,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影響選擇。”
我笑道:“病人就是病人,治好了走人,能有什么事?”
葉天冬低頭下棋,并不多言。
我想著,醫院那邊雖然有所牽掛,但那是鐵打的床位,流水的病人。我這些時間再去幾次,只要我相熟的人都走了,自然就會慢慢放下了。
葉天冬這邊是個新活,我也是熱情洋溢。
我過去那邊,問他:“天冬,我也不懂醫,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說:“跟著就好,需要你做的,自然告訴你了。”
我說,好。
頭幾天時常跟著他出診,并無大事,回來又常有多人等他。也無大事。
我心想,只要有醫術,這醫生做的事,也輕而易舉。
那天,葉天冬正給我介紹藥材:“這個是白芷,活血止痛,還有美容功效。”
我說:“你吃這個長大的嗎?”
他笑道:“我無事吃什么藥。”
聽見門外一個婦女,喊:“葉大夫。葉大夫在嗎?”
葉天冬回應一句:“在的。進來吧。”
這個婦女慌忙進來,懷里抱個嬰兒。
這嬰兒包在薄薄的小被子里,露個小臉。也太小了,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五官來。
明顯是新生兒,我心生歡喜,沒想到不去產科也有嬰兒看。
只是這個嬰兒像小奶貓一樣哭,哭聲微弱,氣若游絲。不知哪里不舒服。
婦女把嬰兒放在桌子上,說:“葉大夫,這個娃娃,是從路邊撿來的。可能有病,放你這兒了。”說完轉身便走。
葉天冬忙說:“大姐,先別走,倒是把話說清楚。”
那婦女一邊慌慌朝外走,一邊說:“要是不放你這,就要死路邊了。放你這兒,你看著辦吧。”
話未說完,就不見了人影。
我過去看著嬰兒,小臉憋的發青,打開被子,腿和胳膊都有青紫。是個女孩。我想著可能是凍的,就抱起來摟在懷里。
葉天冬說:“放下。”
我不情愿地放下了。
葉天冬說:“不確定什么病,哪能就這么抱在懷里。萬一有傳染病呢?”
我說:“她冷。”
他說:“那只是你認為。看病不能憑‘認為’。”
他重新打開被子,檢查了一遍,說:“并無大事,風寒閉肺癥。”
我說:“要用藥嗎?”
他說:“藥浴吧。”
熬了藥水,給她洗了澡,葉天冬又給她做了按摩。看著她小臉上青紫色漸漸褪去,面色恢復了正常。
我又把她包起來,抱在懷里。嬰兒睡熟了,我看著她的小模樣,愛不釋手。
葉天冬說:“走吧。”
“去哪?”
“先送福利院,再報警。”他脫了大褂,掛起來,拿了些藥和車鑰匙。
“不送,我要她。”我抱的緊了些。
“走,去福利院。”他根本不給商量的余地。
“那晚些時候再送呢?給她完全治好再送去不行嗎?”我實在不忍心。
葉天冬說:“我把藥帶過去,讓福利院的人每天給她洗洗,三兩天就沒事了。”
我想著這孩子,去福利院是個什么命運?福利院是什么條件,去了那里,能不能活下來尚且不知。
我說:“天冬,報警找到父母的希望很渺茫,就算找到了,萬一再被扔掉呢?福利院的條件那樣,這么小的娃娃,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長大。”
他說:“曉月,你忘了我說的話。看病就看病,看好病,已是仁盡義至。這是個孩子,即使你想領養她,也要先送福利院,再完成法律程序。養一個孩子是一輩子的事,需要方方面面的考慮,不是你一沖動就能抱回去養。”
我生氣道:“福利院的條件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你做醫生的,竟如此心狠。”
他也生了氣,轉身便走。
我知他心意已決,只能隨他去了。
到了福利院門外,我不愿下車。他報了警,接了嬰兒,徑直走進去。我不忍心看,坐在車里傷心。懷抱里尚有余溫,這嬰兒就已經成了孤兒。
一直到從福利院回來,我再沒與他說話。
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