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政治課，咱們把位子換一下。”老袁調了調擴音器，“下面我來念一下名字，從這一排開始。”老袁指著一組的第一排開始說道。
侯然站起身朝余瀛招了招手，示意他直接搬東西。余瀛便開始收起東西來。
“你是不是要走了？”笙夢問道。
“只是暫時的離開，暫時的離開。”余瀛笑的不自然，他沒有去看她臉上的表情。
“沒事，我沒什么想法。你走了去那邊還是好好學。”笙夢幫著整理東西。
余瀛抱起一摞書準備往侯然那里去。“太多了，你拿點，我等下送來。”笙夢很專心地從那摞書上抱下來一小摞。
余瀛看著她若有所失的樣子，笑著說：“你放心，那邊女生多，但是都沒靈魂，我喜歡你這種有靈魂的。”
笙夢強忍住笑容：“在那邊去就少和別的女生說話。好好學吧，我在這邊看著你。”笙夢幫他整理好后，坐了下來不再望他。
余瀛遲疑著望著她：“干嘛呀，別搞得跟永遠分開了一樣。”余瀛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頭。
笙夢擱在桌子的頭一動不動享受著片刻的寧靜，眼淚不停地打轉，她沒忍住地擦了擦眼淚。
“那我先走了。”余瀛說道，“別哭了。”
她擦了擦眼淚，然后忍住哭腔地說道：“嗯，你走吧。”
余瀛抱起那摞書的時候，侯然幫忙他接住。
“來來來，給我。我來幫你。”侯然說。
“謝了。”
“還有嗎？”
“沒有了。”
笙夢坐在后面望著他的背影，感覺自己就像站在青黃不接的路口，宛如路人。
“注意啊，不要只搬書，桌子也要搬。”老袁在一旁指揮道。
余瀛往后望了望，看到笙夢幫自己把桌子搬過來了。
“你的桌子，還有剛才的書。都在這了，書別掉了。”笙夢面無表情地說道。周圍的女生都看了她一眼。
她沒有停留，身影快速地順著他的眼神跑走。
余瀛坐在那里，久久地不動。
侯然看了看后面的她，又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地幫著他清書。
“我熟悉，我自己來。”余瀛回過神，自己開始動手理書。
“她怎么了？”侯然問道。
“沒事。”
“那你怎么了？”
“沒事！別問的煩。”余瀛煩躁地說道。
“好好好。”侯然立馬閉嘴不問了。
余瀛望向她，她沒有望自己，而是側著頭望外面的世界。
余瀛失落地回過頭。
該死的，為什么要這樣？坐哪不一樣。
班上的環境沒變，只是結構變的不近人意。座位換完，上課鈴就響了。
“老師，我想換座位。”余瀛低著頭和老師打商量。
“換哪，不是剛換嗎？你想坐哪？”老袁喝了口茶，笑著問他。
“就是，我……我原來的位子。”余瀛支支吾吾地說道
“什么？你給我胡扯。不可能，最后一排是什么人坐的。”
老袁的話直擊教育的痛點，旁邊的老師抬頭望了望他，他也是意識到自己說話不講方式，不自然地撓了撓頭。
余瀛借勢反駁：“可是，現在不是講課時期啊，都不是在做題嗎。再說我有眼鏡，做哪不一樣嘛。”
老袁不給商量的余地：“坐哪不都一樣，那你為什么揪著那個位子不放？這是絕對不行的，你要么就去找校長說，他同意了，我就同意。”
余瀛知道沒有戲了，憤憤地回了教室。
余瀛走后，辦公室的語文老師笑出了聲。
“這孩子。”老袁搖了搖頭，“小心思。”
“怕的就是日夜的思念。”另一個語文老師說道。
“怕的就是出現和蒹葭里面的心理。現在的孩子啊，真是的。”語文老師笑著回應。
老袁靠著椅背，笑著說：“哎，也是的，同學之間的這種感情產生我們老一輩的攔不住啊。再說吧，看他的成績怎么樣。”老袁手掌茶杯若有所思。
“我們班上的摟摟抱抱的都有，管不了啊。”隔壁的化學老師說道。
辦公室的老師都笑了起來。
“別這樣，不是說了暫時的分開嗎？”余瀛安慰著她。
笙夢頭望著一邊，沒有理會他。
“不是，這也不是我的錯啊。”余瀛一臉難為，“你不能不理我啊，我……”
“沒有怪你，只是很失落。懂嗎？”笙夢終還是翹著頭望著他。
“哎，我走了。”侯然在門口站著說道。
“好，你走吧。”余瀛頭都沒回地回答。
余瀛坐了下來，笙夢沒惹住地靠著他，“老師走了嗎？”
“走了。”余瀛沒有動，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也是束手無策。
笙夢起身走出教室，吹著風望著侯然在前，奕子在后。
她久久地望著，直到奕子跑著跟上去他，兩人轉彎。她突然回頭，問道：“你覺得，他們能在一起嗎？”
“不會的吧，侯然有喜歡的人。”余瀛很果斷地說。
笙夢面向風，然后說道：“你知道愛的占有欲嗎？”
“什么東西？”余瀛不理解。
“就是說啊，一個人喜歡一個人就想得到他，而喜歡一個人是不允許別人占有的，這就是占有欲。”笙夢解釋道。
余瀛認同地點著頭。
“你說不可能，那我說，如果奕子在早就知道侯然喜歡他師傅的情況下，一直堅持到現在，你還會認為可能嗎？”笙夢一臉認真地問道。
余瀛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奕子為了侯然經歷了這么多時間上的煎熬。
“侯然這家伙，干嘛非要這么執著。看他來了我不扁死他。”
“兩個人都沒有錯啊。”笙夢摸了手腕的頭筋，“都沒錯，只是愛與被愛的區別。都是正確的，但是放在現實就殘忍了。”
余瀛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間她就說了這么多過于喪氣的話。“別說這些了，我陪你下去吧。時間不早了。”
“你說我們可以嗎？”笙夢像是故意問道。
余瀛又默不作聲了，低著頭憑風吹。
天突然變了，風也兇猛了很多。余瀛站在那里望著笙夢陰暗的臉。
多少次，他在床上想她的時候，他多想在夢里抱著他。可是，睜開眼什么都不是。
好多次，他閉上眼睡不著地想著她，他干脆起身提筆寫著，每每寫著寫著，眼淚就不住地掉。
余瀛眼中的淚滴到了地上，“我又何嘗不想。”余瀛回頭向北逃跑，沒有回頭。
笙夢停在原地，失望地流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