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愛過的人，說“再見”那一刻格外艱難。可是就算再艱難，只要是自己必須要做的事，終究還是要去做的。

這兩天我幾乎沒怎么睡覺，滿腦子都是在想我和喬蓁的事。我突然發現瓊瑤劇里的臺詞并不夸張，我現在也很想喊蒼天喊大地。

我手機被二姨沒收了，這兩天高維就當個送信人，時不時過來看看我，然后回去給喬蓁匯報我的情況。

班里人見到我對高維重新變得和顏悅色，只當是我和他和好了，我也不想去解釋，因為這些解釋通常都是無用之功。

我考慮了很久，別人睡覺的時候我還在想，想到精神都頹了，才下了點決心，讓高維幫我約喬蓁周六下午見面。

喬蓁把車停在學校后門，我和他走去江邊的小公園。

春天的江風著實大了些，我的頭發被吹得散亂，衣服也沾著風中的水汽，觸碰著皮膚，黏黏稠稠的。陰天、潮濕，春天就是這么惹人生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喬蓁的眼里好悲傷。

“喬蓁。”

聽我喊他名字，他嘴角向下笑了笑，攬住我，問道：“你說是我們從未遇見遺憾些，還是遇見了再分開遺憾些？”

“你怎么這么問？”

“你就回答。”

“自然是遇見了再分開吧。”

“其實我知道你今天會和我說什么，可是你才對我允諾過以后不會再說分手的。”

我不吭聲，咬住嘴唇。

喬蓁輕聲說：“如果要真心地說，我是不會同意的，但是如果你說服了我，我想我會尊重你。”

“你為什么會知道我想說分手？”

“高維見到我媽找你了，我讓高維天天你去看情況，高維說你情緒很不好，我就猜到我媽找你說了什么。”

“這么聰明。”

“我也說過，我媽好像發現我談戀愛了，最后會找到你也不出奇。所以你的選擇是什么，決定和我分手對嗎？”

我有點接不了話。

“你盡管說就是了，拖著沒有意義，早死早超生聽過沒？”

“你就不好奇你媽媽和我說了什么？”

喬蓁笑了笑，我看著他，讀不懂他笑容的意思。

“不想知道，就算想知道你會說嗎？”

“我......”

“無非就是讓你離開我，不能早戀之類的吧。”

“那如果我真要和你分手，你就同意了？”

“我尊重你。”

我突然有點醋勁，這股醋勁僅僅是喬蓁個人帶給我的，就覺得心里酸。喬蓁這樣，說好聽點是尊重，說難聽點就是無所謂啊！虧我還想著這場仗會很難打，沒想到一兵一卒都沒出，對方講一句尊重我就妥協了？這簡直才叫不尊重好嗎！

我突然覺得如果就這樣講“分手”，顯得自己好滑稽。設想了那么多種喬蓁挽留我的方式，他娘的，現在只要我說“分手”，他就同意。

還有更可氣的是，知道秘密以后，不說分手也不行。我心突然有一種抽離感，我微微別過頭，眼角留下一滴眼淚，我不知道這么暗的路燈他能不能看見。

“告訴我，你的選擇是什么。或者很難開口的話，你只要點個頭，就代表著我們分手了。”

我用微不可查的弧度點了個頭，表達著我心里的抗拒。

喬蓁抬手捧住我的臉，湊過來吻了我的唇，蜻蜓一吻。然后騎上電瓶車走了。

看著喬蓁遠去的背影，淚水終于止不住地流下來，這一次他倒是干脆利索！等他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外，我覺得自己都快要斷氣了，跌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上一次這么難過，還是見到顧景輝的時候。

回到店里，二姨一個勁拉著我質問。

“分了，我們真的分了。”

我不想再多說一句，飛快地爬上閣樓躲了起來。等凌晨一點二姨關了店，只剩我一人，我從被窩里起身，披著一件外套抱著堆零食，打開電腦找電視劇看。

天空漸漸泛白，眼看二姨準備回來開店，才關了電腦爬上閣樓睡覺。

躺在被窩里，依稀能聽到環衛工人用掃把掃地的聲音，“刷刷刷”地，擾地我睡不著，我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無聊地看著環衛工人。

這段感情的分裂，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有多難過，二姨知道我和喬蓁分開以后也沒再管我的情緒，可能在她看來，這個失戀只是小兒科。

從那天以后，我變得越來越悶，對任何事物都沒了感覺，常常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對昱城沒了厭煩，對班主任也沒了厭惡，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一開始，我只是想好好在徽縣生活，到現在卻弄得遍體鱗傷，仿佛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對。和學校是不對的，和老師是不對的，和同學是不對的，和我愛的人也是不對的。我從一開始就和這里的所有格格不入。

再回去上學，我就真的沒開口和別人說過話，在學校六天，就連高維那個家伙，半個人影也沒見著。究竟是我拋棄了全世界，還是全世界拋棄了我？孤獨、寂寞、失落、無助將我壓得喘不過氣來，我好想逃，逃到另一個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