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邇裘璽正好有了借口岔開話題,他起身要為江瀞玚介紹這二人。
孟良一見所謂狼王特使竟然是江瀞玚,心里吃驚不已,但是表明平靜;江瀞雪朝江瀞玚點頭微笑,表情沒有絲毫破綻。至于江瀞玚,更是熟練自然地假裝第一次見面,又說:
“既然呼邇大將軍和二位有事商議,我就先告辭了。”
呼邇裘璽巴不得她先走,讓他緩緩,于是立馬讓手下送她下去休息。
鑒于這是狼王特使,又是個女的,他們給江瀞玚安排的住所不在將軍府也不在軍營,而是將軍府外不遠處的驛站。剛才已經有人把馬車帶過去了,現在幾個士兵領她走過去。門口等候的幾個驍騎團武士見她出來,立馬跟上去,將她護在中間。
一行人走到一半,遇上張允瀾。張允瀾一覺醒來找不到孟良,問到說她們兩個來將軍府了,立馬趕過來。可是半路撞見這行人,腳步漸漸放慢。
中間那個人怎么看怎么眼熟,再仔細瞧瞧——可不是江瀞玚!
“等等!”她喊住他們。
帶路的士兵恭恭敬敬和她問候,問她干什么:
“張小娘子有何事?”
“你們帶的是什么人?”
幾個士兵相互看了看,然后說道:
“這位是狼王軍特使。我等奉命帶特使去驛站休息。”
特使?張允瀾走近幾步,武士們立馬鼓起肌肉攔住她。
倒是江瀞玚不慌不忙回頭朝她微笑致意,再對幾個武士道:
“你們先退下。”
武士退到后面,江瀞玚再明知故問:
“這位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嗎?”
“……”張允瀾搞不懂她葫蘆里賣什么藥,“我見特使也是外鄉人,各位親切,想和你聊幾句罷了。”
只見江瀞玚開始睜眼說瞎話:
“我確實是來逐鹿原游歷的,機緣巧合下被驍騎團顏烈將軍相救,這次又得驍騎團團宗與狼王賞識,作為特使與貴軍談和。姑娘又是如何加入呼邇軍的呢?”
“哦,我啊……我師傅與呼邇大將軍頗有交情。”
“原來如此。”江瀞玚點點頭,見好就收,退后半步,表示自己不想聊天了,要走了。
張允瀾當然不會放她走,立馬跟上一步,
“我和特使蠻有緣的,特使既然是要去驛站休息的,不如就讓我帶你四處走走,放松放松?”
江瀞玚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張允瀾又跟近半步,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補充道:
“陛下意下如何?”
陛下?江瀞玚挑眉,這是在威脅自己呢。如果不和她走,那就抖落身份不成?到時候恐怕誰也得不到好處,畢竟異國女皇親自插手逐鹿原戰事,意圖不軌,呼邇裘璽和孟良交情再好也容不得這樣的算計。江瀞玚雖然不至于怕她的威脅,但還是點頭了。
她回頭和幾個武士說道:
“你們先去驛站吧,我就和這位姑娘隨便走走看看。”
武士們得令,當真退下。
張允瀾也朝那幾個士兵說:
“你們就先帶他們去驛站吧,一會兒我會送特使回去的。”
士兵們知道張允瀾身份特殊,呼邇裘璽對她諸多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不阻攔她,直接領武士先走。
張允瀾作出請的姿勢,帶江瀞玚往反方向走。
話說,張允瀾也不熟悉梵羅也,她只不過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罷了。
走來走去穿街過巷,總是轉角遇見巡邏兵。要去居民區嘛,結果那里人更多,更不容易說話。
她光顧著找說話的地方,愣是一點兒不搭理后面跟著走的江瀞玚。
最后還是江瀞玚覺得這樣太傻太顯眼,主動開口:
“我聽說梵羅也的姜女堂極其出名,張姑娘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姜女堂?張允瀾壓根兒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江瀞玚卻不由分說地走在前頭,將她帶到一個依湖傍水的閣樓前。
這閣樓就是姜女堂。
據說姜女堂原本是個世家大族的產業,供女眷避暑游船的地方,后來賣給了一個富商。富商將這里經營成了脂粉香料店鋪,頗受貴族男女追捧。不少人不遠千里要來姜女堂購買新出的脂粉,名聲也就傳開了。
現在世道混亂,姜女堂勉強堅持開門,卻沒人有閑情逸致來調脂弄粉。
突然來了兩個裝扮不俗的女客,掌柜十分熱情地跑過開迎接。江瀞玚輕車熟路地走上二樓,點了茶水點心,又點了一款香和幾款胭脂,伙計們立馬屁顛兒屁顛兒下去準備。
被一會兒,套間里熏香被點上,胭脂也送了進了。
此刻四下無人,張允瀾有什么大可直說。
江瀞玚端詳著一款妃色胭脂,當真是來買東西的。
張允瀾開門見山:
“你為什么會來這兒?要是讓呼邇植看到你,那就麻煩了。”
“麻煩嗎?”江瀞玚不以為然,“勝敗乃兵家常事,之前是敵人,以后很可能是盟友,他如何找我麻煩?”
“這不一樣!”張允瀾著急了,“畢竟是你埋伏他,還傷了他。再說了,他知道你和我們的關系。”
知道?江瀞玚皺眉片刻。
她問:
“知道多少?包括身份?”
“到也沒有。”張允瀾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然后補充,
“我不知道你來逐鹿原為了什么,當然了,我也不指望你告訴我。但是我們現在在找碎片,你如果希望我們順利拿到碎片,就不要去招惹呼邇植。”
“姐姐,你在教我做人?”江瀞玚放下胭脂,“我是狼王特使,自然一切為了談和,沒理由去招惹誰。”
“為什么?你好好兒的女皇不當,跑來給狼王做特使?”張允瀾實在不能理解。
“你當真想知道?”
“想!”
江瀞玚將一款胭脂推給她,
“你看看這個顏色,是用玫瑰腌制出色的,要有這么好的顏色,只有七姒的玫瑰可以,所以姜女堂每年要花大量的錢用來購進七姒的玫瑰花。七姒玫瑰倒也不貴,算上運輸人力等等,也花不了那么多錢,更多的錢是用來打點逐鹿原關口,讓花材流通進來。
逐鹿原閉關自守,這幾年雖然開放貿易,可商貨流通一直被關口限制阻礙,除了掛上王室招牌的生意,其他商戶更多是被敲詐勒索,收益微薄。
鄲虞對逐鹿原香料玉石的需求一直很大,但是受到關口限制,廉價的香料加上通關費用,昂貴到皇室貴族才用得起。除此以外,我們的商人到逐鹿原待遇也一直不好,多有欺壓,貨物無法大量流通進逐鹿原。久而久之,鄲虞在與逐鹿原的交易上,一直虧損,逐鹿原王室也一直不愿意給出好的解決辦法,甚至以此要挾,要我們每年繳納稅金。皇祖父在時,這件事就讓他頭疼不已,父親在時多方面頗有建樹,唯有和逐鹿原關系問題上沒有進展。赫洱丹王室掌權以來,固執迂腐,不愿與外交易往來,幾代君王都不曾改變。自從鄲虞成為四國之首,他們更是敵對,對我們商人的限制遠遠超過其他三國,甚至禁止不少鄲虞特產的流通。
可是……自從狼王軍起義,邊境關口越來越松,更是出現不少缺口,鄲虞絲織品、金銀器物可以大量涌入,我們也能帶回大量廉價優質香料。我想,既然赫洱丹絡不愿意徹底開放邊境,不如換個人談談?”
她的意圖就是顛覆赫洱丹絡的統治,扶持狼王政權,開辟逐鹿原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