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公子,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和允瀾當(dāng)面詢問。現(xiàn)在,我只能說無可奉告。”
鐵真瑜言死咬著牙什么也不肯透露的倔樣把林若逢逗笑了——什么也不肯說,怎么說服他相信她?
“唉……我不為難你,你也別為難我啊。你什么都不肯說,我如何放心你?”
這倒也是。瑜言認真考慮了一番,
“那……我把我的劍抵押給你,這樣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劍客的劍就是生命,越是修為高深的劍客越是愛惜自己的劍。鐵真瑜言不敢忝言“劍客”,但是她的佩劍于她而言同樣重要。戰(zhàn)場上,戰(zhàn)士唯一能夠信任依賴的就是自己的武器,所以拿自己的佩劍做抵押,足見誠意。
既然如此,林若逢也不為難她,
“好,我會安排下去,你等我消息吧。”
說完,他離開了。
鐵真瑜言當(dāng)真拿出自己的佩劍,交給了林若逢的隨從。
傍晚時分,隨從帶著一套宮女服飾來找她。
“鐵真姑娘,大公子讓我給您送來衣服,您會頂替今天出宮采辦的御膳房宮女阿善進宮。事不宜遲,請您換好衣服和我走吧。”
鐵真瑜言趕緊將衣服換上,跟著隨從出門,替換了真阿善,進了采買隊伍里。
御膳房有十個小班,主要是給御廚打雜、采辦等,每一班都是輪流換班獨立干活兒的,平時各班之間也沒什么往來。自己班里有什么人,長什么樣只有自己人知道,外人也不熟悉。林若逢花了三年時間將“庚”字班全數(shù)換成自己人,就是方便隨時安插人進宮辦事。這一次,他用同樣的辦法把鐵真瑜言安排進去,簡直萬無一失。
班內(nèi)其他人都是忠心可靠且機靈老練的,最清楚怎么把鐵真瑜言送到她要去的地方了。
她們一行人進了宮,先是去御膳房交差。瑜言大大方方站在御廚面前,將提前囑咐的話說一遍,那御廚就只顧著檢查采買物品,絲毫不在乎面前站著的人和上一次有什么不一樣。
看著御廚檢查差不多了,班頭上前請示,
“大人,各個宮里也派人來催東西了,您看……”
御廚大人點點頭,
“快給各宮要的東西送過去吧。”
班頭應(yīng)下,順理成章點了瑜言在內(nèi)的八個宮女,派她們給各宮送東西。
瑜言就這么捧著東西大大方方走在宮里,絲毫不擔(dān)心別人的質(zhì)疑。而她要送的東西,已經(jīng)安排了是鎏褚殿的。
鎏褚殿僻靜,公主飲食也是小廚房單獨做的。每次御膳房采買,都要按份額送去香料,所以小廚房的也已經(jīng)照常給她留了后門。
公主雖然曾下嫁林家,也與林若姝交好,但她這些年深居簡出,鮮少與外界聯(lián)系,行的是“獨善其身”,所以和林若逢是沒有什么往來的。瑜言進了鎏褚殿,那就沒有林若逢的人接應(yīng)她,一言一行都要靠她自己。至于怎么接觸到張允瀾、怎么留在她身邊,也得靠瑜言自己。林若逢給了瑜言一封手書,只要她有機會見到姳妍公主,呈上手書,公主能幫她留在鎏褚殿。但是公主被層層宮女侍從圍著,被外面明里暗里的眼睛盯著,想要不漏破綻地見到她實在不易。
她在來的路上左思右想,最終想到一個法子。
進了小廚房,一個精明結(jié)實的廚娘來清點香料。她一包一包打開查看,一包一包稱重,容不得絲毫缺斤短兩。
突然,她兩只粗壯靈活的手停止了動作,一雙圓眼狠狠盯著瑜言快速打量,語氣帶著質(zhì)問:
“胡椒只有三兩?送去的單子上不是要五兩的嗎?”
“這……許是稱錯了,容小人回去問問。”
廚娘繼續(xù)帶著疑惑的目光打量她,油光滿面的臉上透露出兇光,像是要把面前的小丫頭片子撕了,
“哼……御膳房難不成也會出錯?是故意怠慢我們公主不成?”
這個帽子扣得大,小宮女果然慌了,
“娘子誤……誤會了……我們怎么敢怠慢公主……我……我這就回去問……問……”
“問?”她破鑼嗓子一下子提高,把人嚇一大跳,“我看你想跑了,讓我沒處說理吧?好,問!走,我和你一起去問問!”
小宮女果然被她唬住了,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走啊?”她大吼一聲,推搡著小姑娘要親自去御膳房對峙。
“不不不……娘子別……別生氣……”小姑娘現(xiàn)在泫然欲泣,“是……是少了點……但是這次采買本就沒買到多少胡椒,宮里耗費多,各宮都要胡椒,所以送給公主的少了點兒……”
她越說越心虛,最后眼淚都要下來了。
“呵!因為買得少,所以就克扣我們鎏褚殿的?誰給你們的膽子?”
廚娘還是要押著小宮女去御膳房說理。小宮女梗著頭皮死活不肯走,但是單薄的身體被廚娘一推就是一個踉蹌,最后摔倒在門檻兒上抽泣起來。
這里的動靜終于驚擾到齊嬤嬤。她本來在小廚房外面問今晚的菜品,結(jié)果被里面的動靜絆住腳。廚房里有管事廚娘,本來也不需要她管,可是現(xiàn)在飯菜還沒做出來,里面鬧哄哄的,實在不像話,她便想著進去呵斥一番,叫她們干正事兒。
“吳娘子,你在做什么?公主的晚膳準(zhǔn)備好了嗎,你就在這兒大呼小叫的?”
“嬤嬤,您來了正好,您也和我去說說理。”廚娘看見齊嬤嬤進來不僅沒收斂,反而更激動,上前就要拉齊嬤嬤一起走。齊嬤嬤是個文雅人,不愿意和她這個粗人打交道,趕緊撇開她的手,
“有什么事你說,不要拉拉扯扯的。”
廚娘趕緊擦干凈手,又擦了擦旁邊的凳子,虛扶著齊嬤嬤坐,
“嬤嬤,這個死丫頭送來的胡椒對不上數(shù)兒,又說是稱錯了,又說是御膳房故意克扣。他們御膳房好大的膽子,陛下親封公主的東西也敢缺斤少兩,明顯是故意怠慢我們公主!”
齊嬤嬤是個文雅人,但也個通透人,她犀利的目光看穿小宮女的慌張,冷哼一聲,一字一句澆涼小宮女的心,
“我看御膳房那里也沒有稱錯,也沒有故意怠慢,是經(jīng)手的人手腳不干凈。”
她盯著摔倒在地的小宮女,眼神慢慢落在她腰間不太明顯的鼓起的地方。
廚娘突然明白過來,大步撲上去,從小宮女撓癢一般的抵抗下掏出腰包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