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燭火在寂靜的夜色里撩撥,嬌媚的女子毫無戒備地展現出身姿的線條,溫熱的清水劃過細膩的肌膚,留下曖昧的痕跡……
這一幕僅僅被一層窗紙隔住,而門窗只要一推就會為所有人敞開。
但是沒有人敢去推開那扇門,自然有人已經安耐不住、垂涎欲滴。
“干什么呢?你們看什么呢?”
被稱“小縣令”的猥瑣男不知道跑哪兒去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只穿著褻衣就迫不及待地來了。他看見屋內少女窈窕的身姿,眼神都發直,趕緊趕走其余的人。他一邊趕人,一邊躡手躡腳走近房門。鼻子湊上去聞一聞,似乎隔著門也能聞見里面濕漉漉融進水汽里的少女的體香。他心旌搖曳,失去理智,任由下半身的沖動控制自己,雙手不由自主扶在門上。
“吱——”
門被推開一條縫,里面的燭光泄露出來,少女的背影也隨之一僵。
里面霧氣滿滿,“小縣令”看不清人,但是任然可以捕捉到浴桶里少女瘦弱的背影。他將門縫推開一點,小心翼翼擠進去,似乎是怕別人偷窺到里面,又似乎是嚇到里面的人。不管怎樣,他并非正人君子,已經不請自來。
門被關上,他被熱氣籠罩,勾起他全身的燥熱。他突然朝張允瀾撲過去,口齒不清地胡亂喊,
“小美人兒,我來了……讓我們好好兒親熱親熱……”
可是他這話還沒說完,張允瀾就把一件外衫朝他扔過來。他貪婪地伸脖子去夠外衫的衣擺,狠狠吸一口上面的香味。
他感嘆的“啊~”還沒有回味盡,突然感覺胸口被刺痛——低頭,血紅的刀刃穿破白色的褻衣。
他沒來得及慘叫,張允瀾回頭給他補了一刀,封喉。
看他已經雙眼失神,張允瀾上前扶住他,拖住他的臉,然后輕輕地拉近,一起倒入水中。
“噗通……”
尸體沉入浴桶中。
也在那一瞬間,燭火熄滅。
輕薄的衣衫緩緩落在地上,上面刺眼的血跡也被黑暗掩藏。
從外面看,就是“小縣令”進屋將小娘子撲倒,接下來是不言而喻的“游戲”。可是,他們不知道,衣衫飛起遮擋住了一切暗劍,鐵真瑜言伺機將他擊殺。
張允瀾將尸體放進水里,接過鐵真瑜言遞來的衣服,麻利地穿上。她第一次用美人計,一上來就這么刺激,有點兒緩不過神。鐵真瑜言卻摸黑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一會兒我們翻窗出去,后面是花園,現在沒有人。我先出去探路,你在里面制造有人的假象,一會兒聽見貓叫聲,你就點上床邊的蠟燭,再從后面窗子翻出來。”
她計劃得很好,可是張允瀾心里有了猶豫——鐵真瑜言先走了真的會回來嗎?
可是她最終沒有表達出自己的懷疑,而是答應下來。
瑜言立馬開窗翻出去,隱匿入黑暗中。
張允瀾一個人待在黑暗中,外面是虎視眈眈的監視,浴桶里是死不瞑目的尸體。她感覺到恐懼與后悔,但是到了這一步,她不得不等著——等鐵真瑜言回來。
時間在流逝,寂靜在變質。
這么久了,屋里沒有什么大動靜,會不會被懷疑?張允瀾忍不住不去看被血水染紅的浴桶,里面的尸體已經泡得發皺。
她咽了咽口水,一步三寸挪到床邊,坐下來。她感覺應該發出點兒動靜。
羞恥感涌上心頭,她手腳僵硬,喉嚨干澀。
終于,她還是閉上眼睛,破罐子破摔,在床邊狠狠地晃了兩下,然后發出讓人無地自容的尖叫,
“啊——不——”
只這一聲,她再無法逼迫自己繼續。她雙手抱臉,不斷催眠自己什么也沒做。青樓里的女人、鸑鷟島的妓女、搔首弄姿、長嘆短喘……無數犬馬聲色的畫面在腦子里炸開,她感覺自己的臉也要熱炸了。
鐵真瑜言,你怎么還不回來!
但是她此舉動確實是明智之舉。
屋外意欲偷窺的人起了疑心,差點就要破門而入,好在她鬧出一點動靜,讓那些猥瑣之人“心領神會”地退下。
可是這樣也拖延不了多久。
…………
“滴答——”
浴桶邊緣緩緩滴下渾濁的水滴,匯入地板上暗紅的水漬里。
張允瀾將床頭的蠟燭握在手上,火折子也打開了——她不能坐以待斃。
如果鐵真瑜言沒有回來,她得想辦法脫身,而她現在能想到的就是制造一場混亂的失火。
她將床幃的一角綁在蠟燭上,預計蠟燭燃燒半刻鐘就能點燃床幃。在這半刻鐘里她需要在花園藏起來,等火燒起來,她趁亂跑出去。
可是,跑出縣令府,她又該如何出城?
算了,不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張允瀾將蠟燭心湊近火折子,“滋滋”星火之間,蠟燭點燃了。
燭火雖然微弱,但是將房屋里所有的細節暴露出來,如果現在有人闖進來,會看見“小縣令”死不瞑目的白眼。
張允瀾深吸一口氣,伏下身子,匍匐靠近后窗邊。
雖然燭光照射到這里,但是按理說從外面看是發現不了這里的動靜的。張允瀾一鼓作氣推開窗戶,鉆了出去,結果摔進窗下的灌木叢中。
樹枝折斷的聲音在她聽來刺耳又醒目,嚇得她打心底一顫。還好沒人發現這里有什么不對,雜亂的灌木從也沒有人特意關注,所以她順利地叢里面爬出來,暫時躲進附近黑暗的角落里。從這里看進屋內,還好沒人進去。張允瀾拍拍胸口,給自己壯膽。
“喵~”
逼真的貓叫聲又嚇了她一跳,然后她就看見一團黑影在墻角模仿貓叫。
真沒想到,鐵真瑜言原來沒有騙她,她真的回來了。
張允瀾看著鐵真瑜言在墻角探頭探腦,差點要翻進屋找她,趕緊出聲提示。
瑜言停下翻窗的動作,麻利地躥到她身邊,
“你怎么自己跑出來了?”
“先別問這些了,你探到路了嗎?”
“嗯,”瑜言拉著她從花園口的假山鉆進花園內,一路上邊和她解釋,
“花園通著柴房,現在沒有人,我們從柴房后門就可以出去。但是府外離他們的軍營很近,戒備森嚴,我們要想辦法躲過巡邏的隊伍。”
“可是……”張允瀾焦急地打斷她,“我們的馬車呢?”
“我們不可能駕著馬車堂而皇之地離開。”鐵真瑜言有點兒不能理解張允瀾。
“不是不是,”張允瀾也急了,“關鍵不是馬車,是馬車上的東西!”
“錢財乃身外之物……”
“可是不僅是錢財,我怕他們搜身,把所有東西都留在了馬車暗格里。”
“……”瑜言愣住了。
半晌,她憋出兩個字,
“所有?”
張允瀾沒有說話。
二人心情復雜地窩在花園一角,經歷了短暫的沉默。
最后,還是瑜言打破沉默。她長呼一口氣,
“馬車被牽進來,馬應該在馬廄里,至于車廂,應該在后院。我看過了,馬廄在柴房旁邊。我們先去馬廄看看。”
張允瀾跟著她走,又急于告訴她什么。好不容易追上瑜言的步伐,她張張口還沒說話,背后傳來混亂的呼喊——
“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救小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