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

一聽到這兩個字，小皇女原本兇巴巴的神色頓時一僵。

季尋擱在一旁看著，雖然聽不清她們在說什么，但是完全能看得出來人突然安靜了。這不，連掙扎都沒再繼續。

又過了一會兒，聆意牽著人回來了。

她兩只手輕輕按在小皇女肩上，把人推到他面前，淺笑著道：“那小殿下就交給夫子看顧了，奴婢告退。”

季尋微微傾身，算是應允。

等聆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后，他低頭看了看。見某人果然一臉不情不愿，不禁啞然失笑。

“小殿下。”他伸出了手去，“我們進屋談？”

被喊到的人瞥了他一眼，小腦袋神氣地一揚，直接無視掉擺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自己一個人呼哧呼哧往前走了幾步，跨過高高的門檻，率先進到了主殿里。

季尋愣在原地，眨了眨眼。

好半天才無奈搖頭，跟了上去。

…

說是說要談啦。

可是被這么多小插曲打斷過后，一時間居然想不起來自己一開始到底是為什么生氣。

小皇女坐在軟椅上，一張小臉苦惱得皺成了麻花。

正巧季尋在時候走了進來，把她胡亂扒拉自己頭發的一幕看在了眼里。

小皇女：“……”

連忙把無處安放的小手放了下來，端端正正坐好。

季尋略微奇怪地看了她兩眼，不過最后還是沒說什么，只默默地往對面的軟椅走去。可就在準備坐下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身形停住。

有些束手無策地望向小皇女。

后者這會兒正極力地繃著一張臉，擺出嚴肅正經的模樣。

見他看過來，只憑著感覺將表情繃得更威嚴了些，壓著嗓子故作老成道：“你看本殿作甚？”

季尋不知該如何開口，神色萬分糾結：“小殿下……”

對面那人聞聲輕輕歪了歪小腦袋：“嗯？”

“……”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藏在袖中的手都不由得緊了緊。

小皇女：“？？？”

她被他這幅樣子弄得摸不著頭腦，完全搞不懂他想表達什么。便只好直截了當地開口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季尋：“……”

季尋：“無事。”

說完，他兀自嘆了口氣，落座。

小皇女見狀，再次：“？？？”

…

季夫子此刻的心情尤為復雜。

他方才，居然因為小皇女年紀太小，便忘了她是皇女這件事，差點做出自行落座這等失儀之事……哦，雖然最后他還是自己坐下了。

但這實屬無奈之舉。

小殿下不懂他的意思，并且與聆意相處融洽，可見并沒有把尊卑看得很重，他作為夫子，其實是有責任向小殿下強調這些的。

但，一方面，他自身都無意識地把小殿下當成了平常人家的小孩對待，這時候再來強調尊卑……似乎并沒有什么說服力。

另一方面，私心里，他其實并不希望小殿下在這方面有過多的改變。

他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

退一萬步講，假如他真的一直跟她強調尊卑……搞不好會弄巧成拙，給她一個治他罪的機會。

只要她到陛下面前把這件事一說、告他一狀，她就可以如愿以償地把他攆走了。如果不行，還能再添油加醋一番，這樣，陛下必定不會放任不管……

依照小皇女現在對他的不喜，應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吧？

季尋晃了晃頭。無端有種苦笑出聲的沖動。

他這是怎么了？

不去想怎么教導小皇女，反倒替她想起了攆走自己的法子……真是不知不覺間被帶偏了。

小皇女看著他這一會兒嘆氣一會兒搖頭的模樣，眉頭漸漸皺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