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多，街道漸漸擁擠。裹著大大外套的女孩子，跟在一個很高的男生后面。拿著一朵紫色的野花，滿臉的不樂意，腳步卻沒落下。

“走快點呀！早上沒吃飯嗎？”舒一含回頭看著離自己三米開外的人，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四處瞟，手上的一朵花隨意轉著。整個人看上去慢慢悠悠的，身旁走過的人，開過的車，都與她顯得格格不入。

“大早上的不易疾走，你知道吧！再說了，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呢！年輕人不要這么急躁。再說了，早去晚去，書就在那兒，又不會長翅膀飛了！”顏暮歌看著轉頭催自己的人，還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朝對方走過去。

“準時知道吧！不能讓別人等！”舒一含沉了沉睦子，顏暮歌立馬說

“這樣呀，那你趕緊去，我隨后就到！”

“廢話！走，蠢得死！”他拍了拍她的額頭，轉頭走了。

“呃呃......舒一含，這是班上的書，你應該讓男生陪你去拿。你怎么能壓榨我這個弱女子呢？”顏暮歌和他并排走，一副柔弱女子的神態看著他。舒一含緩緩笑了，看著她說

“你不是，十個謝晨晨加起來都打不過你，不是嗎？”

“那是他弱，長得白白胖胖的，像極了戲里的文弱書生，卻偏偏是個十足的潑皮無賴。還整天把自己想象成招蜂引蝶的浪蕩公子，然后招來的全是大馬蜂和沒化蝶的毛毛蟲。”

“我可不保證不告訴他你在背后說他！”舒一含看著她，臉上帶著一絲狡黠。

“去去，我有怕他的嗎？”

“你不怕。”

“那就是了。嘿嘿，班長，我可以問個小小的問題嗎？”

“嗯？”看著她不懷好意的笑容，讓舒一含短時間里沒反應過來。

“我問了阿！我真問了奧！”

“無聊，說。”

“不行，咱倆先說好，不管我接下來問出什么，你都不能冷臉或者生氣。”舒一含停下腳步，轉身面向她，眉頭輕輕皺了一下，伸手將她拉近行人道。顏暮歌看著他略微嚴肅的臉色，還以為他不會答應。

“算了，不問了。走吧！”

“你說，我不生氣。”

“真的？君子一言，司馬遷難追。”

“真的，問吧！”舒一含看著她認真的模樣，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好像永遠帶著讓人舒心的笑意，忍不住也笑了。

“那個，你鞋子上的死結解開了嗎？”

“呃呃........就是這個？”

“嗯，對呀！不然呢？”顏暮歌微微心虛的問。

“沒有！”舒一含無奈的看了她一眼，緩緩說出兩個字。下一秒就看見剛剛還一本正經，乖巧可愛的人，笑得人仰馬翻

“哈哈，我就說我打的死結，沒有那么好解開。”

“你干的？”

“那啥，你說過不生氣的。別說話不算數！”舒一含看著她滿臉的笑容，回想起自己坐在床前解了半個小時也沒解開的鞋帶，很想一巴掌拍在她小小的腦袋上。

“蠢得死，給我買糖。”什么時候起，舒一含也能自然而然的開口讓她給自己買糖呢？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舒一含最后還是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繼續走路。顏暮歌乖乖跟在他身后，笑得不能自已，小巷人家門口的山茶花還開著，葉子上覆著薄薄的霧氣。風帶著光的溫暖流竄在街頭巷尾。

“舒一含，你個智障。”顏暮歌看著厚厚的一堆書，對一臉淡然的舒一含開了口

“這么多書，你是想讓我們兩人搬回去嗎？”

“對呀，怎么了？你不行嗎？”

“滾犢子，搬！”顏暮歌瞪了他一眼，把圍巾甩到背后，彎腰抱書。看著她努力將書搬起來的模樣，舒一含笑了

“騙你的，我電話看看謝晨晨他們起了沒？讓他找個男生一起過來。”然后他拿出手機給謝晨晨打電話。顏暮歌聽著他手機里傳出的“嘟嘟”聲響了一分鐘，最后無人接聽而掛掉。看這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活動了一下胳膊，充滿斗志的說

“走吧，這點書，兩個人還是可以搬的。”舒一含反復下手機，看著臉上帶著笑容的她，圓圓的臉帶著點蒼白，鼻頭被凍得有點微紅。像極了紅鼻子的小丑，眼里帶著滿滿的倔強。

“太多了，你搬不了。”

“廢話，我都還沒搬呢！你又怎么知道我就搬不了。”說著她自顧自的彎腰提起一摞書，舒一含看著她的樣子，無奈的彎腰把她那一摞書拿了幾本放在自己的上面，抬頭對她說

“走吧！”

“走著！”這次舒一含沒讓她走后面，讓她走前面，自己走在后面。顏暮歌提著重重的書，步伐穩健，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擁有足夠力量。舒一含跟在她身后，提醒她小心別撞到人。她倒是回頭對他說

“走快點呀，你是包了小腳嗎？”舒一含看著她，也沒回話，只是加快了腳步，與她并肩。

“你腿短，走快怕你跟不上！”看著他故意的笑容，顏暮歌想也不想的回了句

“死開，我看你是怕我在后面偷偷把書扔個幾本吧！”聽了她的話，舒一含忍不住笑了，捫心自問他是那種不相信別人的人嗎？不是，但是他還是假裝被看透了的樣子承認道

“很聰明嘛！看來不是個傻子。”顏暮歌看著他的笑臉，笑著回了句

“我謝謝你！”

小城的早上，沒有晚上那么熱鬧，但還是來來往往都是人。冬天的街道，隨處可見熱氣。推著小吃的小販，吆喝聲傳遍大街小巷。在某個橋頭停留的人，可以看見兩個年輕的面容，坐在厚厚的書上，看著橋下的河水相互交談。女生臉上洋溢著自然灑脫的笑容，手舞足蹈的描繪著什么。而對面的男生，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風吹起他額頭的短發。從河里生起的柳樹，柳枝從樹頂瀉下，輕輕飄蕩在他們頭上。

就這樣，兩個人三步一停，兩步一走的。終于用兩個小時走完了來時半個小時的路程。顏暮歌站在一百三十八階的臺階上前，看著山頂的教學樓，目光堅定，雙拳緊握

“正所謂，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不就是一百三十八道嗎？我爬！”舒一含站在她背后，看著她意志堅定的模樣，無奈的搖搖頭，往旁邊的小路去了。

此時的校園格外安靜，路兩旁的草已經開始干枯，看上去有點荒涼，但是草坪上的松樹還是一如既往的青綠。舒一含緩緩走在路上，身后傳來顏暮歌的聲音

“等等我，我來了！”

干枯的草叢里，一朵雛菊靜靜開著。樹下的枯葉上，一只蝴蝶低低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