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云開月明
- 潛力夫君要嬌養
- 蒼山藍茶
- 2110字
- 2019-11-18 10:10:31
這聲音輕得不能再輕,砸落在明月耳中,卻仿佛驚動了天地,讓她不由得心潮駭浪驚濤,忍不住卸下防備,隨那波濤飄搖而去。
就在這一刻,察克云突然睜開了雙眼:“誰?誰在說話?”
在海云間漂移起身的明月立刻就勢翻了個身,深深哈欠一聲:“莫不是做夢了吧,半夜三更,哪里有人說話!”
察克云看了看四周,又望了望屋頂,那盞燈籠不知何時熄滅了,好像還被風吹得有些歪。
濃密的一雙黑眉向一起湊了湊:“大概是我聽錯了,繼續睡吧。”
身子一翻,她別過臉,背對著明月安靜下來。
屋頂上此刻也沒了動靜,方才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個一廂情愿的夢泡。
明月單手枕在頸下,臉微微偏,眼睛瞬也不瞬盯著屋頂那一處漏瓦。
直到手腕一陣酸麻,她正想換個姿勢,突然聽到頭頂沙沙作響,瓦片極速輕碰,僅能卡住一只燈籠的口子瞬間被扯大,一條柔軟的粗繩從天而降,隨即出現一個比黑夜更黑的身影倏地滑落。
那身影頂著一對星辰迅疾劃裂夜的黑,不經意看去,誤以為是成雙的天火流星,掃尾一過。
一個眨眼,那身影已單膝跪在她身前,將她的睡姿從頭到腳賞鑒了一遍,然后左手撐地,右手一抬,極不滿意地在她額頭一彈:“還以為有紅香軟枕可以看,早知睡成這樣,真是后悔來救你!”
她忙去推他的手,卻順勢握住了那剛剛彈開的食指,借力起身:“別廢話,還不快走!”
小白笑笑,任她纏著自己的手指,繞過一邊熟睡的察克云,輕手輕腳來到那根垂繩下,會意一頷首,手臂一擺,正欲纏上那根繩索,奇怪的是,繩的那邊沒有如預想的磐石般穩穩扎牢,反而經他一曳,徑自從屋頂掉落。
眼底有一絲的難以置信。
怎么可能,方才明明將那六爪銅勾牢牢勾在屋檐與轉角之間,一路還夾了幾塊瓦片,方才翻身下來確是固不可斷,不可能……
明月正想罵他辦事不牢靠,卻見那繩索彎彎繞繞刮過指縫,她下意識一夾,正巧接了個尾巴,繩尾這頭,整整齊齊,儼然一個刀割的斷面。
身后門一開,又極快一合,身邊傳來察克云的聲音,“大良哥哥,你果然猜的沒錯,這丫頭要伺機逃跑!”
沒有驚駭,也沒想過閃躲,此時小白的目光正正落在大良身上:“原來是大良將軍,小生聞名已久。”
察克云有點小小的得意,下巴翹得老高。
是夜無光,只見得榆木格門的背景下那異于常人的高大身影幽幽問道:“你是什么人?”
“我?”小白偏頭投下一波溫柔,“是誰呢?”五只手指在明月肩頭來回彈著。
“他叫小黑。”明月一把扯下他的頭罩,卻把他向身后推了推,他齊國公子的身份一旦暴露,說不定直接當人質吊打起來血濺當空。
肩上的撥彈轉而收緊,緩緩捻著頸窩一處柔軟,十分不滿,小黑是什么鬼?你的回答不應該是情郎?
“我與這丫頭不小心走散,勞煩兄臺這些天照顧,這丫頭,本事沒有,偏生一張能吃的嘴,適逢亂世,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我們就不在此占你們口糧了哈,走了走了!”他自她身后閃出,拉上她旁若無人大步向前。
大良微微一笑:“察克云!”
“在!”
金屬擦響,大良原地環璇一接,彎刀瞬間反手橫在胸前:“想帶她走,也要看你的本事!”
小白眸下一沉,另一只手輕拍在明月緊緊握她的手上,“若我贏了,還請兄臺高抬貴手,放我二人離開。”
察克云哼笑一聲;“若是輸了呢?”
“那便任你處置,不過……”他含笑對視她的搖頭,“我要你答應不能傷她。”
察克云揚頭道:“這客棧四周皆是我們的兵力,你在圍困之中,憑什么和我們談條件?”
他轉頭看向這傲慢少女:“姑娘說的對,我們現在雖是刀俎之魚,但你最好別忘了,魚死還有幾分縱力拍尾,庖丁若有不慎,還會被那臨死一博嚇得一驚,在下雖不才,卻也有誓死效忠的家士,姑娘如此年輕,想必還未婚嫁,也不想以后與夫君纏綿之時被人追著索命吧!”
他語氣娓娓,仿佛在勸說好友飲下一杯清酒,可一字一句卻好像別有力道,正說到察克云的心里。
察克云看看也不作反應的大良,擅自主張道:“好,就按你所說!”
小白這才放心將明月推至一邊,
腳下馬步前后跨開,小臂繃直,接住衣袖里滑落的匕首。
“請賜教!”
他那眸子晶亮刻一筆雋逸,冷電般剎那劈云裂空,轟然閃過漆夜。
房內起了一陣風,利落,勁疾,石火電光一瞬,明月眼見大良的長袍和小白的夜行衣糾纏至一處,于這黑作一團的夜里,很快分辨不清。
她緊緊去抓察克云,可察克云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歪頭去拈了根燈芯,回身點燃前還不忘在進進退退的招式中左顧右盼:“右邊!出拳!注意腳下!”
屋內突然有了一絲光亮,卻是仍看不清爭斗中兩人的表情,只覺得原本寬敞的一間房瞬間變得狹仄,壓迫著氣流在忽暗忽明中盤旋反轉,明月一路追著那彎刀看去,見它當頭落下,心頭不由狠狠一緊,又見它被那柄短刃截在半空,心下微微有松,就在這緊緊松松中,指尖不自覺越扣越緊,直到察克云“啊”地一抖胳膊,黑色身影騰空倒摔而起,霎時白光驚閃,情急之中一人大喊到:“小白,小心!”
“當啷”一聲,地上多了把原地打轉圈的匕首,緊接著“嚓”,被一只翹頭短靴踢出老遠。
戛然靜止的空氣中,伴隨著察克云的擊掌,大良冷聲一笑:“你輸了。”
被逼至墻角的小白垂目看肩上那一柄新月彎刀,一勾唇角:“早就聽說大良將軍驍勇多智謀,今日得與高手過招,小生三生有幸,輸亦不悔。”
“那——”大良用另一只手的指尖徐徐擦著刀尖,仿佛在試著這刃夠不夠利,“你猜這一刀下去,是頭先落地,還是血先噴濺呢?”
眼角瞟向屋頂那個大洞:“不不,我猜你會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