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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城樓一夜

  • 潛力夫君要嬌養
  • 蒼山藍茶
  • 2645字
  • 2019-10-19 18:19:09

“你到底在找什么?”管夷吾壓低聲音,面無表情地跟在明月身后。

衛兵多在外頭巡城,城樓里靜悄悄的,一個嬌小的身影鬼鬼祟祟,東西張望,一個高大的緊隨其后,昂頭負手,愜意地像在散步。

“大哥,快來!”明月盯住了北邊偏房,勾勾手召喚她的伙伴,“那個房上插的可是黃旗?這黑燈瞎火,我看得眼快花了。”

“你是洛邑來的?”

“沒錯,這事啊,等回頭我跟你細說,先看房旗!”

“你在找衛兵的戶籍?”

轉動的眼球忽然一停,“你怎么知道?”

“這里和洛邑有所不同,若我沒記錯,黃旗在洛邑為案卷和衛兵戶籍存放之處,但是在齊國,黃旗則是兵器庫,喏,那里——”視線移至東方偏南,“紫旗才是檔案戶籍所在。”

興奮得簡直要與伙伴擊掌慶賀,可對方卻顯然沒有這個興趣。

溜著墻沿兒一路小跑,又在庭廊邊的石碑后藏下身,管夷吾總能十分精準地說出巡邏衛兵要從哪個方向來,走哪條路離開,他算算日子,又觀望了星月的方位,還告訴明月哪個房門前有幾個人負責值守,幾時幾刻換崗,而近日戒嚴,兵力不會在紫旗處留守,只需等這一支十幾人的衛隊過了庭廊,一路便會暢通無阻。

明月向他投去感恩戴德的眼神,管夷吾卻筆直地站立未動,黑色眼眸與黑夜融為一體,神色高貴自若,根本沒有理睬她的意思。

明月拍拍他的肩膀:“我說大哥,咱做賊能不能正經點,你站這么直,好看是好看,可半個腦袋都露在石碑外邊了……”

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石碑剛好與自己的鼻尖齊平,他倒是忘了,從前這里他常來,此處幽靜,他總在晚飯后來這,在碑前小坐,讀一會兒書簡。離開衛隊許久,這里一切如初,連同他,也是依舊破落。

肩上急促一陣狂拍,他才慢吞吞蹲下身來,緩緩扭過頭,一根芊細的手指擦過鼻尖,帶著女子的體香,他下意識要躲。

“噓——”那手指潔白,腕如冰雪,定定停在兩人之間。

嘩,嘩嘩,是鎧甲的煽動,衛兵正朝廊內走來。

明月凝神貼在石碑上,從管夷吾的方向看去,半輪弦月正掛在她的發髻邊,一顆骨簪直穿半月,像在她頭上戴了一朵金鈿,一瞬間,他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神。

“大哥,衛兵走遠了,我們如何走?”明月碰了碰他的手肘。

他即刻恢復了往日的沉著:“沿著庭廊走側邊的小路,現在!”

春寒月色下,兩人飛快移著步子,悄悄潛入了東南偏房。房內不大,幾座木制的高架南北而列,卷牘按照衛隊編排一一擺放在內,粗略一點,足有上千,于千人之中找一人,明月方才感到自己過于自作聰明。

管夷吾看著垂頭喪氣的明月,意識到她的無力,原來她并不知道該在哪個衛隊里尋人:“你要找的人,總有個名字吧。”

“名字有是有……”借著晦暗的月光,她茫然看看屋內,“在洛邑,戶籍卷牘常常按照姓氏分列,我自然可按照名字查找,可我不知,同是大周天下,齊國竟是這般不同,從旗房,到案卷……”

現今天下,諸侯各據一方,鄭國、魯國、齊國,三家為大,早已禮崩樂壞,日后,只怕皆會自圖霸業,大周的禮制、軍制也許有一天會蕩然無存。

“各個諸侯國因時因地有些變化,也是正常。”似乎在安慰她。

“從現在到天亮還有四五個時辰,我們暫且分頭翻閱,天亮前,為保安全,我們務必離開,如不幸沒有結果……”他一臉淡然,“明日我們再來……”

那眼里的鋒利化在如水的夜色中,留下兩汪靜潭。

“大哥,我……謝謝你……”

“謝留著以后再說,名字……”

“尚言,姜尚之尚,無言之言。”

已從架上拾起一卷竹簡正欲翻開,尚言?管夷吾一怔。

竹簡“嘩拉”卷了回去:“不用查了。”

“為何?”

“這人我知道,家住城北煙五巷巷頭第五家。”管夷吾起身將卷牘放回原位。

“你如何知道?”明月忙小聲問道。

短暫的沉默,“因為卷冊的家址是我寫上去的。”

一年前,他還在衛隊里當差,軍隊里都是些百姓和粗人,識字的不多,會寫字的更是寥寥無幾,新招的幾隊兵總要有人記錄姓名和家中狀況,管夷吾自然便被衛長選中擔此差事。

煙五巷是一個頗為神秘的地方,幾年前據說總有鬼神出沒,整條巷子的住戶日日擔驚受怕,陸續都搬離個干凈,所以當尚言說出“煙五巷”這三個字的時候,管夷吾暗自吃了一驚,但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把這個地址記下了。

“城北煙五巷?”明月不知其中緣由,一拳砸在管夷吾肩頭,“早說啊,早點說哪里還用做賊!”

管夷吾輕揉著肩膀:“現在可以離開了吧?”

明月笑了笑,自然是可以。

有一個前衛兵在身邊,出入順利得出奇,出了城樓向西,明月打算先回客棧,明日再到煙五巷,雖說衛兵大多吃住都在軍營,但每月按例允許歸家探親,尚言家人也應在,這樣總歸又有了線索。

身側高俊的身影也向西跟了幾步,清了清嗓,他猶豫了一下:“深夜出行,難免引人懷疑,還是有人同行穩妥些。”

反復掂量了幾遍話中玄機,明月認真地點點頭:“大哥說的對,那就同行。”

這人雖然擰巴,可心腸不壞,一個女子深夜獨行,自然極不安全,她雖然扮作男裝,兩人在外人看來并無不妥,可男女夜里同行,他還是會有所顧忌,故此就尋了這么個理由,實則是在護著她。

兩人并肩走著,明月斜眼只能瞥到他肩頭:“大哥,今日多謝了。”

沒有回應,他輕笑著。

“表弟我有一事不明……”淡染的彎眉輕挑,“明明有人說這城樓秘密不可奉告,怎的忽而就轉變心意?”

空無一人的長街,有晚歸的人家徐徐升起一簇煙火,向晴朗的夜空拋

出一方遮面的薄紗,管夷吾臉上的輕笑沒有散。

“我倒要問你,你佯裝來買刻雕,實則向我打探如何入城樓,你是洛邑人,卻知道我曾做過衛兵,大概還知道我曾是個大子,你究竟是何人?”

煙火飄散,風吹來桔梗灰的味道。

此沉默,彼也無聲,都是不便相告的緣由。

一路行至三民客棧,明月先行一禮,拜別了管仲。

待她上了樓,管夷吾才緩緩解下腰間的那串刀幣,彼時見她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他為了養家糊口,才臨時改了主意。

客棧伙計正要關門,見是東市場的貨郎正站在階前發愣,他斥了一聲:“哎,姓管的,大半夜擱這兒一杵,裝門神吶,快走吧,要錢也得白日里來,貴客們可都歇了!”

明明自己也是貧苦庶人,卻偏瞧不上和自己一樣的人,管夷吾淡淡一笑:“這個,算在剛才上樓那位小哥的賬上,這幾日勞煩店里早上跑幾趟雍采樓,準備些像樣的早飯給她。”

伙計揉了揉眼,沒錯呀,是東門老街的管仲,可這錢……伙計一抬頭,只見微光中一處晃動的暗影,人早已走遠。

今日黃昏,管夷吾原本去了鮑府,可正門未入,便聽得門內幾個小廝在嚼舌頭,說鮑子心善,總是救濟舊友,可那管仲卻是個不識趣的,從前跟大子做生意,錢都是大子出,他卻總要多些分利,臉皮和城墻一樣厚!

夜越來越沉,壓在管夷吾胸口,他忽然停下腳步,回望著客棧門前通紅的兩點光亮,很多年了,人生幾番跌宕,他早就習以為常,已經很久很久,他不愿再去感受生活,今日,他卻莫名有了感觸,是酸,是澀,是隱隱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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