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遮起來！”這要是被人拍到，那還得了。

“你很怕我被拍到？”許未軒只是稍稍把圍巾往上拽了一點，并沒有帶上口罩的打算。

“當然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事業上升期的偶像被拍到圣誕夜與女子私會，你這粉絲還不得暴走。”

“暴走倒是不會，打著燈籠把你找出來然后把我們送入洞房還差不多。”許未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她們啊，可巴望著我談戀愛結婚了。”

“怎么可能。”誰家沒有幾個女友粉啊，在這全民云養鴨的時代，偶像更是粉絲心目中完美異性伴侶的縮影，誰會巴望著自家愛豆談戀愛？更何況許未軒才二十九！娛樂圈的黃金年齡，怎么會有粉絲這么想不開催婚？

“這些年你真是一點都不關注我啊。”許未軒無奈地揉了揉我的腦袋，“我一直就和你說，我想當演員而不是明星偶像或者是愛豆，現在啊，我做到了。”

這些年來我一直告訴自己遠離有關許未軒你的一切，除了偶爾腦袋不清醒發發瘋會瘋狂搜尋保存他的美圖，然后在清醒的時候全部刪光之外，我確實是沒有關注過他的任何消息，不過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關注就能不知道的，聽著身邊人時不時地議論，其實我大概是知道許未軒早早宣布自己心里有人，在一番鬧騰之下，粉絲也就慢慢地默認了這個事實，這些年大家都在猜許未軒心里住著的那個人是誰，他家粉絲大多數認為是馮婧，畢竟兩個人是同班同學，這么多年相互扶持走過來，又經常演對手戲，他倆這些年幾乎成了國民cp。

不混粉圈的我真的搞不明白演員明星偶像愛豆到底有什么區別，但我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許未軒的粉絲巴望著他談戀愛也好，不巴望著他談戀愛也好，都和我沒關系，我只是不想成為他的緋聞女友之一罷了。

“回去吧。”干壓馬路太無趣，也不可能說帶著許未軒找一家星巴克坐下，只能選擇回家。

“去我那坐坐？”許未軒低下頭來為我整理圍巾，溫熱的鼻息撲向我的額頭。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太好吧。”想也沒想，我便拒絕。

“第一，現在才九點，不算深更，更不算半夜，第二，談公事，不論男女，就當加班？”

“公事？”

“嗯，公事。”

“明天再說吧。”這么多天不談公事，非要等到這個點加班談公事？當我是三歲小孩紅著呢。

“明天我就回BJ了。”他不依不饒。

“那就等回BJ再談。”

“關于《烽火》的，你會想聽的。”

《烽火》是我大學幾年披著馬甲在男頻鬧著玩是隨手寫的魔幻爽文，牛鬼蛇神，洪荒大觀，幾大男主爭奇斗艷，主要還是為了消遣一下百無聊賴的大學生活，或許是全文免費的緣故，點擊量倒還是不錯，只是我不知道，許未軒怎么知道這本書的作者是我，又怎么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提到這本年輕時的玩笑之作。

“《烽火》？怎么搞到這本書上來了。”

“嗯，劇本評估部看上這本書了，畢竟你是我手上的人，便讓我這邊來和你聊聊，我想了想，工作室其他人和你還不是很熟，干脆就親自來和你聊了。”許未軒打了一個寒顫，“我們真的要在大馬路牙子上聊這事兒么？”

“走吧。”我攏了攏身上屬于他的大衣，往家走去。

南方的初冬實在刺骨。

*

許未軒的家里還是老樣子，兩室一廳，樸樸素素。記得以前他的媽媽喜歡在家里擺上各式鮮花，說是好看又好聞，現在阿姨也不住這兒了，鮮花自然是沒有了，原本空曠的屋子顯得更加冷清。

“好久沒回來了，請的保潔阿姨看一只沒人會來也沒太盡心，你隨便找個干凈的地方坐吧。”

“你這些天就住這兒？”這實在是不像是可以住人的樣子，乍一眼看上去是挺整潔，可邊角旮旯里卻全積滿了灰塵。

“沒，我住酒店。”許未軒給我倒了一杯水，“這兒挺適合講話的，就把你帶過來了。”

也是，這要是許未軒這把我帶到了他住的酒店，我倒是真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說說《烽火》的事兒吧。”布藝沙發實在積灰，我從旁邊拉了個椅子做了下來。許未軒倒是個不怕臟的，直接往沙發上坐了下去。

“尚娛看中了你的《烽火》，想買下來。”

“市面上像《烽火》這樣的傳統男頻文多了去了，怎么就看上這本了？”我自己寫的東西總歸是自己心里有數，《烽火》擺在那么多大神名作面前，真的算不上一根蔥。

“別的小說女主分量太重。”許未軒直接脫了鞋，盤腿坐在沙發上，倒是有幾分居家的樣子，“現在流行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了么？”

“賣腐啊。”我明白了。《烽火》與市面上其他男頻爽文比起來最大的特點便是幾乎沒有感情線，所有的女性角色到我筆下都變成了兄弟。這其實也是我當時心中所想，所有的風花雪月花前月下不過是轉瞬即逝，只有并肩作戰生死與共的友誼才能長久。愛情不過是一戳就破徒迷人眼的泡沫，只有友情，才能比金堅，永不分離。

“賣么？”

“當然，有錢不賺是傻子。”

“既然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我不會讓你吃虧的，價格那邊我會和尚娛好好談談。”

“有什么好談的，我和你簽的那份合約上明明白白地寫著，不論我披著哪個馬甲，只要是我這個人，岑果，寫的，版權都歸你，收益三七開，你去談就是了。”本來有些事情是不用拿出來擺在牌面上說的，按照許未軒給我的價格，這條加上去也不過分，許未軒是個商人，商人重利，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得了這便宜還口口聲聲說著為了我，就有點過分了。

許未軒有那么一瞬的尷尬，很快就神色如常：“那我就全權負責了。”

“嗯。”我隨手把玩著圍巾上的毛毛，“不過，你怎么知道《烽火》原著作者是我？”

許未軒看著我，空氣中突然安靜。

良久，他開口：“看文筆吧，那么矯揉造作的文字，除了你也沒誰了。”

我是不相信他這番解釋的。天下網文作者這么多，憑文筆能認人？他干嘛不直接說是狗沿著網線聞著氣味尋到我的呢？

“我就知道你不信。”許未軒笑了，搓了搓手，“岑果，我要是說大學四年我一直在暗地里關注你，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