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檢查繼續，時間繼續推進，畫面的進展終于來到了唐澤和崔新元遭受攻擊的時間點。

三人沉默著，看著崔新元從他房間的一大堆垃圾中翻出了那張試聽碟，開始播放。

五感喪失，黑市，眩暈，一齊出現。

李斯特的警報瘋狂鳴響。唐澤的意志在逐漸崩潰。

唐澤的記憶開始陷入了混亂，臉帶三人所處的意識空間都開始了劇烈搖晃起來，珊和李渦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當時發生的一切。樂聲帶來的精神混亂在副歌部分達到高潮，他們同樣能感受到在唐澤身邊的崔新元自行離開了房間。

李渦將那一刻暫停，反復聽著那一刻崔新元離開房屋的微小聲音。他沒有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部分，最終他不得不承認，那一刻，唐澤確實沒有影響崔新元的嫌疑。

不過唐澤在那時看到的戰斗幻覺并沒有在這記憶空間中顯現出來。

后續的事情珊和李渦都在場，時間一直推進到唐澤在層疊工廠中遭遇了那只海膽型的生化兵器。

看著唐澤戰斗的樣子，珊則在默默計算著，如果是自己，能不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取得勝利。而李渦則對這個奇異的生命體起了濃厚的興趣，他反復暫停和倒帶，試圖找出“海膽”在構造上的一些特征。

終于，唐澤的記憶全部放送完畢。

三人的影子自動離開了意識空間。

唐澤從操作臺上醒來，珊、李渦和唐澤互相看著彼此。

從唐澤記憶中看到的景象中信息很多，其中最令人困惑的就是敵人的攻擊究竟是從何而來。

試聽碟還可以用通過聲音傳導的病毒解釋，而黃鴨是怎么發揮作用的？

能夠控制人精神的原理是什么？

對精神的影響放在一邊不談，唐澤在地下遭遇的那種生化兵器又是何物？它屬于敵人嗎？

敵人的真面目尚不明確，但其面紗后隱隱露出的爪和牙就已經如此駭人。

“李渦，能不能再抑制我的電子腦管家一陣，我有話想對你們說。”唐澤開口。“是退伍協議的禁止事項。”

“三十秒。”李渦饒有興趣地看了唐澤一眼，然后在操作臺上調出了幾個程序，開始快速修改。信息流從腦機接口涌入，李斯特負責的電子腦運算量暴增，一時半會無法再出現了。

唐澤做出了決定，他要將自己夢中的信息告訴他們。

如果這些夢境真的只是過去的殘響，敵人不會在現實中重現，那么唐澤可能就會讓它們隨著時間逐漸過去。但剛剛發生的這一切開始和自己的過去有了不詳的呼應，噩夢侵入了生活，唐澤就不能再任他們消失了，他要利用起這些難得的訊息。

如果自己選擇隱瞞，很可能會全軍覆沒。

“在和崔新元一起被攻擊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噩夢。”唐澤說道。“噩夢的內容和我服役期間的任務有關，在那時候，我似乎感覺到體內有對抗這種攻擊的機制。正是這種機制幫助我防御了那次攻擊。”

“如果你能夠復制我腦內的防御機制，也許能夠增加對抗他們的勝算。”

“你放心讓我碰你的腦子？”李渦問道。

“不放心。”唐澤說道“但我必須這樣做。”

“我也一樣，我還沒有相信你，不過你的請求我接受，如果被我查到你和敵人有關，我可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了。”李渦笑著，露出了森白的牙齒，然后朝唐澤伸出了手。

唐澤和他握手。

這算是休戰協議。

“順便一提，你的電子腦管家程序很不正常。主體程序中有一半的部分都是意義不明的冗余。你的退伍協議可能沒那么簡單啊。”李渦說道。“所以，我們來開心地解剖這只小可愛吧。”

說話間，操作臺的機械手已經將鋼罐打開，倒出了其中的“海膽”尸體。

“現在理順一下我們需要查清的東西。”珊說道。

“第一，銅蛇幫混混維拉·安德瓦的失蹤可能與推銷員有關。”

“第二，雖然可能性很小，推銷員可能還在聚落中活動，我們需要恢復訪問聚落監控的權限。”

“第三，這只生化兵器的解剖。”

“第四，唐澤腦內的防御機制。”

“解剖和擺弄大腦的活就交給我來。”李渦已經在摩拳擦掌了。

“銅蛇幫的底細在治安聯合大樓數據庫里，我現在沒有權限訪問，我需要回去一趟。”珊又對唐澤說道。“至于聚落監控權限，就拜托你了。李渦會告訴你怎么做。”

“沒有問題。”

“接著。”李渦扔給了唐澤一個紅色的小盒子。

“這是傲慢七號，我親手做的駭客裝置。你找到監控的機房，將它插上他們的中控電腦，剩下的就交給我。”

“事不宜遲，開始行動吧。”

收起傲慢七號，唐澤從藏身處的裝備中選擇了一身貼身的碳素戰斗服。補齊了槍械和彈藥，既然敵人有意識的控制了監控系統，那里很可能有敵人的防衛力量。為了避免像上次那樣陷入苦戰，唐澤特地選擇了高斯動能的手槍。以及許多由李渦親手設計的惡意滿滿的裝備。

更換電池，準備完全。

和伍姨道別，珊和唐澤一起離開了地下藏身處。

此時已經是深夜，兩人穿出霓虹投影的保護。

珊和唐澤跳上被珊呼叫而來的飛車。

向中二區的治安聯合大樓飛去。

“聚落的城市監控由幾家公司聯合代理，平常那里的人不多，多為維護用自律機械。并不是什么嚴格把守的地方。從治安聯合那里可以查到他們的換班和巡邏節奏，我已經發送給你了。”珊說道。

“就是這里了。”珊在通訊中標注了夜色中的一片區域。

“謝了，那我先走一步。”唐澤接收珊的文件，翻身從飛車上跳下。

站在附近小樓的樓頂，唐澤已經將城市監控的工作場地盡收眼底。

藏身處內，李渦切開“海膽”的身體，他的神色愈來愈嚴肅。

中二區中，珊穿過一個又一個粉飾太平的治安聯合廣告，穿過齊洛·里斯本夸張表情的臉，徑直飛向那座高聳潔凈的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