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珊在通道中穿行，在剛剛與珊交流了戰斗信息之后便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兩人密集的腳步聲回蕩。今天發生的事情在唐澤的腦海中不停回想。

女孩們初見時的樂觀還尚在眼前，現在卻已經不見蹤影。

有著不切實際夢想的崔新元就在自己的面前遭受襲擊，然后消失不見。

情況的發展速度已經超出了唐澤的估計，也超出了珊的預計。

離開出口，夜空的霓虹光影和燈光終于打破了通道中令人窒息的黑暗。

珊定住腳步，并未繼續前行。唐澤感應到她的動作，也順勢停下，看著她，有些不解。

“一天過去了。”珊說道。“你得給出你的回答了。”

唐澤想起了昨夜自己對珊說的話。他正要開口說話，珊卻率先開口打斷了他。

“你要考慮仔細，在昨天，我以為我的敵人只有韓譜，對付一個廢物少爺我有信心，叫上你是為了更有把握，那時候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夠保證你的安全。”

“現在情況不同，從發生在崔新元和女孩們身上的事情以及你剛剛打敗的那東西來看，我有了一個新敵人，不是韓譜，不是泰永醫藥，我甚至沒有關于他們的任何信息。”

珊的目光嚴肅，她直視唐澤的眼睛。

“剛剛被你殺死的那東西構造很奇特，治安聯合的數據庫中沒有任何結果，就連相似線索也沒有，危險未知，前路未知，如果你選擇繼續幫助我，那意味著你隨時可能遭遇危險，我甚至不能保證我們離開工廠區后會不會立刻被殺。”

“我知道，我加入。”等到珊把她的話說完，唐澤用同樣嚴肅的語氣回答了她，沒有猶豫。

“會死的。”

“那就當還你的人情了。”唐澤此時終于堅定下來。“我曾問過崔新元關于恐懼的看法。他說人總得適應恐懼，恐懼是逃不掉的。如果我拒絕你的要求，你會死，崔新元會死，女孩們也會死。我不想這樣。”

聽著唐澤的話，珊露出了一絲微笑。“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我在過去應該是一名強大的戰士，我現在也應當是。這是合理推斷下的自信。”

“那好，老兵，我的命就靠你來救了。”

達成共識，珊和唐澤離開了地下工廠出口。一輛自律無人飛車已經等在了出口門口。

“我訂好了車子，老李已經帶著伍姨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們得去和他們匯合。”說話間，珊登上了車子，坐上了駕駛位，唐澤緊隨其后。

原型01畢竟是凝聚了創傷醫療諸位心血和唐澤天才遺留記憶的杰作，被海膽突然襲擊留下的貫通傷在機體的自愈能力下已經合攏收口，沒有影響到重要臟器的情況下，唐澤甚至不太需要進行后續處理。雖然和海膽的戰斗很狼狽，但這一趟下來除了能量上的損耗，傷勢其實并不重。

唐澤更關心的是自己帶在身邊鋼罐中的海膽本體。那只尚未發育完成的眼睛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珊，這具生物體是泰永醫藥制造的嗎？”

“絕無可能，超高強度肌肉，超高密度能量供給方式，通過生物體絲的定位能力，對亮光的應激反應，甚至還有針對戰場的應激進化。你剛剛提到的這些信息整合在一起，已經完全超出了泰永醫藥現在的技術能力。”珊說道。“如果他們有這樣的技術，像泰賓斯這樣的大財閥早就盯上他們了。”

“如果泰永醫藥不行，誰可以？”

“大財閥，高級研究院，甚至綜統局理論上都擁有這樣的技術力，不過生體兵器一般是禁止研究項目，絕對不會暴露在明面上。這次你能碰上一只，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死亡體驗還是少有的好。”唐澤苦笑，隨即意識到了珊話語中的一些可能。“也就是說，出現了生體兵器，這件事情就很可能與某個大型勢力有關。”

“對，沒準我們現在已經被盯上了。害怕嗎？”

“不，我學會了抑制恐懼感。我現在更多地感到好奇和緊張。”

珊搖頭笑笑，然后猛踩油門，飛車加速之下徑直沖向高空中還在播放的霓虹投影。

“老方法，準備跳車。”

“好的。”

將鋼罐背在身后，待到飛車飛臨霓虹高點的位置時，珊從中跳出，唐澤緊隨其后。依舊是無盡扭曲的光點和條帶，珊腳下的落點卻與之前不同。

輕輕四五下，珊便帶著唐澤來到了一座小樓的邊緣，輕盈進入一扇窗中。小樓內部與珊居住的那幢十分相似，二人迅速下樓，進入了小樓的地下室，通過地下室的暗門穿行數分鐘，來到了一間被封閉起來的地下空間。

冷光燈熒光趨于藍色，將空間照亮，墻壁上貼著簡易的陶瓷貼片，各色義體器械和槍械擺滿了空間中的大部分，居中二人，便是轉移到這里的李渦和伍姨。

看到珊和唐澤回來，伍姨第一個上前，溫柔的聲音中充滿了擔心，她對珊說。“怎么樣？有沒有受傷？孩子們出事了嗎？”珊反握住她的雙手，柔聲叫她不要擔心。

跟在其后的唐澤則被李渦伸手攔住。

雖然被叫做老李，不過李渦可一點都不老，體型是標準的少年單薄，個頭比起唐澤要矮下一個頭去。一頭銀色中長發凌亂，快要擋住眼睛，膚色是久未見陽光的雪白，雖然隱藏的很好，但唐澤還是看出了李渦和自己一樣，是除去大腦之外完全義體化的高度改造者。

“這是什么？”李渦瞥了瞥唐澤身后背著的厚實鋼罐。

“在地下碰到的生體兵器，需要進一步檢查。”

“生體兵器？”李渦挑了挑眉，露出一副感興趣的表情。“不只是它，你也得接受檢查。雖然珊對你表示信任，但我不這樣認為，在你拿出與小崔失蹤無關的證據之前，我會一直將你當成嫌犯的。”

一旁的珊給唐澤了一個無奈的眼神，唐澤表示自己沒有意見。

將鋼罐放在一旁，唐澤躺在了李渦的義體操作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