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提雅的戰術不錯，只是奈何關于對手的情報實在太少了?！?

房間內，安茲看著桌子另一端的【水晶熒幕】說道。

桌子兩旁坐著的，是納薩力克內現存的全部守護者：雅兒貝德，科賽特斯，還有迪米烏哥斯。

作為納薩力克的守護者們，他們也被邀請成為這場表演的觀眾，【水晶熒幕】中展現的，正是那場剛剛開始的戰斗。

其實就算是安茲也對老板的情報知之甚少，雖然聽他講了很多很多東西，但是總是感覺……他在隱瞞著些什么——這可能就是他所說的不能說的東西吧。

安茲看著【水晶熒幕】，內心不自覺的為夏提雅祈禱起來，祈禱著夏提雅的勝利，雖然知道這是不對的行為，但是夏提雅作為宛如自己的孩子的存在，看著她挨打總是會于心不忍。

“嘛——雖然說我也對老板的能力感到好奇，但是果然不該拿夏提雅做實驗對象嗎？”

安茲捂著眼睛有些后悔。

“為什么這么說呢，安茲大人？竊以為這是摸清老板這個人的大好時機啊?！?

夏提雅背叛，老板卻主動請纓，在雅兒貝德看來這正是探探老板這個人底子的好機會，為什么安茲不這么認為呢？

“不，我只是……唉，算了，沒什么?！?

既然已經同意讓老板前往，自己就應該做好看到夏提雅失敗的準備，這樣子后悔的自己實在是太遜了，安茲甩掉心中的動搖，將目光重新轉會【水晶熒幕】上。

晶塵散去，英靈分身與黑影又重新出現在了夏提雅的視野內。

“……怎么可能，難道他擁有對突刺與毆打的完全抗性嗎！”

夏提雅的滴管長槍兼具突刺與毆打兩種屬性，英靈分身也是如此，想要完全抵抗這兩種傷害在夏提雅的認知里屬于不可能的事。

但就在夏提雅發出驚呼的這段時間里，英靈分身的槍尖如狂風暴雨一般落在黑影上——卻毫無效果，每一次攻擊甚至都沒有像第一次攻擊那樣沒入黑影，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彈開，連碰撞聲都沒有發出。

“……可惡！”

咬牙切齒的夏提雅在咒罵的同時想要喚回英靈分身，但就在這時，黑影周圍的空間大幅震蕩起來，并且如同水紋一般迅速向外擴散，就像老式電影中的拙劣特效變為現實一樣。

但拙劣的特效帶來的卻是毀滅性的威力。

英靈分身在這震蕩之中猛然破碎，化為無數細小光點消失無蹤，夏提雅周圍的護罩也碎裂成無數碎片融入了空氣之中，還頗有幾分夢幻之色，若這不是在戰場上的話。

就連身處防護罩保護之內的夏提雅也受到了波及。

“咕哈……！”

被震飛出去的同時，夏提雅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嘴角也隨之裂開，滲出了一絲鮮血。

但是還沒結束，就在夏提雅想要用【飛行】來穩住自己身體的時候，黑影從他原本的位置消失了。

沒有任何過程的，他就閃爍到了夏提雅面前。

夏提雅的視野瞬間被無盡的黑暗填滿，那是黑影的頭部。

帶著破空之聲，緊隨而來的是瞄準夏提雅腰側的一拳。

“不好，不凈沖擊盾！”

想用滴管長槍撥開已經來不及了，那一拳的威力夏提雅僅僅用肉眼都能知道有多恐怖，為了不讓自己的HP再度下降，夏提雅只能祭出自己其中一個殺手锏。

如同血液一般的黑紅色沖擊波向外擴散，黑影的一拳直接砸在了沖擊波上。

“boom！”

伴隨著一聲巨響，黑影被炸的倒飛了出去，這是夏提雅一招兼具攻擊與防御的特殊技能。

“有效果！”

趁此機會，夏提雅也穩住了自己的身體，與黑影再次相對而立。

“這家伙……到底是什么東西……”

在承受了夏提雅的一擊之后就能完全抵抗相同的攻擊，這種能力對于夏提雅而言是前所未見的。

當然，對于兩邊的觀眾來說也一樣。

“那是……老板的魔法嗎？”

迪米烏哥斯推了推眼睛。

剛才他們看到的，正是夏提雅的英靈分身被擊碎，老板閃爍到夏提雅面前被不凈沖擊盾炸開的一幕。

回想起老板最開始放出的一擊，迪米烏哥斯越發的感到不安，如果他的忠誠不能得到保證……

“不，準確來講，他還不會使用我們的任何魔法?！?

安茲的回答讓科塞特斯發出咯恰的聲音，三人知道，這道高音是在科塞特斯感到疑惑時會發出的聲音。

“那剛才……還有最開始的時候是……？”

“嗯——根據老板跟我講的，他的身后似乎連接著一個巨大的能量團體，他正是從那個能量團體之中獲取力量的，所以他使用的，是他從別的世界帶來的招式。

面對這份強大的力量，安茲曾想過將它據為己有，但是老板卻非常明確的告訴安茲這不可能。

“安茲桑，如果我旅行到每個世界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么你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可能很早以前就因為我在其他世界的一個無心之舉所引發的連鎖反應而毀滅了。旅行者，既然擁有能夠穿梭于各個世界的能力與權力，那么也會擁有相對應的束縛。【知識密封準則】就是其中之一，如果讓一個文明拿到了遠超其先現有水平的東西，那么這個文明必定會因為無法掌控而被毀滅，被自己毀滅，這是刻在每一個旅行者心中的鐵則，也是我的底線之一，希望你能理解，這也是為了你們好。”

雖然安茲聽不太懂老板之后的關于【知識密封準則】的一大堆解釋，但他還是能夠想象到如果讓一個三歲孩童拿到一把尖刀或是其他的什么武器的時候會有什么下場，所以安茲也只好作罷。

“原來是這樣嗎……”

眾人臉上都浮現出理解的神色。

雖然迪米烏哥斯還想提一下關于老板與納薩力克的關系問題，但想到當著主人的面質疑主人的朋友有些不太好，于是他只好把這個疑慮放在肚子里，將心思重新轉回戰場上。

結晶大地上，夏提雅對面前的敵人怒目而視，同時也在絞盡腦汁思考對策。

滴管長槍的攻擊不起作用，自己擅長的領域遭到封鎖，雖然不確定這種狀態會持續多久，但是眼下滴管長槍已經基本喪失作用了。

夏提雅看向握在手中的武器。

“在拿我當玩具嗎……”

從戰斗開始就只主動發起過一次攻擊，其余的時間都在優哉游哉地承受著夏提雅的攻擊，就連現在，黑影也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感覺受到侮辱的夏提雅打心底噴出一股想要燒燼一切的怒火。

她，納薩力克第一層到第三層的樓層守護者，論單挑，納薩力克內能夠勝過她的人除了那四十一位無上至尊之外，一只手都數的過來，而如今，卻在這里被這個連是什么的都不知道的東西當成玩具在捉弄。

“……”

因怒火攻心而充血的眼睛已經變得一片血紅，夏提雅舉起右手，用她原本打算用來回復的MP發動了魔法。

“【魔法最強化·燦爛光輝】！”

滴管長槍不起作用，這使得夏提雅只能使用魔法進行攻擊，這也正是老板的打算。

渾身受到神圣屬性光芒的包裹，黑影在受到魔法凈化的同時晃了晃，也舉起了右手。

下一瞬間，撕心裂肺的疼痛吞噬了夏提雅。

“啊啊啊啊啊啊……！”

發出痛苦嚎叫的同時，夏提雅終于搞清楚面前這個東西的能力。

“這是……神圣屬性！燦爛光輝！”

口中說出自己方才使用過的魔法，也正是自己痛苦的來源。

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個東西它原本就會使用這個魔法，二就是這個東西它復制了夏提雅的魔法，從戰斗開始以來的情況來看，只能是后者。

“也就是說……燦爛光輝也對它沒用了嗎！”

承受住滴管長槍的第一擊之后，無論是夏提雅的武器還是英靈分身的武器都沒法對它造成傷害，現如今他原原本本的復制了夏提雅的魔法，看來它的能力就是對已經受到過的攻擊產生抗性并且可以加以復制，而且這種抗性……似乎是完全免疫！

這要讓人怎么打啊！

夏提雅頭一次在心里發出哀嚎，自己能夠使用的攻擊手段并不多，畢竟他的主要武器是手中的滴管長槍，但是……

如今夏提雅能夠想出的辦法只有兩個要么通過不同的魔法將其擊潰，要么只能用一招魔法將其秒殺才能獲得戰斗的勝利。

（作者:其實嘛，按照夏提雅所屬的世界能量層級，無論她使用什么魔法都是沒辦法對老板造成有效傷害的╮(￣⊿￣)╭）

論殺傷力最高的魔法，非超位魔法莫屬，但可惜的是夏提雅并不會使用，剛才使用的那招【燦爛光輝】是屬于十階魔法的一種，然而黑影剛才也只是晃了一下，或許是他早就準備好了相應的防御措施，但是夏提雅現今所剩的HP并不多，可是一旦使用回復魔法的話會直接被黑影打斷……

也就是說，夏提雅除了寄希望于她能使用的全部魔法的傷害總和能夠殺死這個家伙之外，就只能逃跑了。

“可惡——！”

只能孤注一擲了。

夏提雅舉起右手，發動了自打她被創造以來數量最多的魔法。

“夏提雅輸了——或者說這場戰斗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罷了?！?

安茲從熒幕上移開目光，結局已經注定，就算她還擁有自己的好友佩羅羅奇諾賦予她的復活道具，但那也只不過是徒增她的痛苦罷了。

“安茲大人，屬下覺得老板這個人……”

還沒等迪米烏哥斯說完，安茲便打斷了他。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不用你說，也不用我說，他自己都已經告訴我了?！?

“什……什么？”

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迪米烏哥斯差點想問“老板說了什么？”，但立馬理解到老板與安茲所說的正是他的擔憂，從而變得更加吃驚。

安茲再次看向【水晶熒幕】，但關注點不再是戰斗。

“老板曾經跟我說過，不要跟任何人走的太近……”

“還有啊安茲桑，奉勸你一句，不要跟任何人走的太近，這一點對你，對我，都是一樣的?！?

老板這樣說道，手中的書頁微動，安茲對此感到不解。

“為……為什么？”

老板合上書，看著安茲。

“一來，這會成為你的軟肋，二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么一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讓你做到前半句話等于天方夜譚，但是后半句，你無論如何都要牢記在心。”

“什么？那你的意思是，我連他們都要……”

這不就是等于在說自己的同伴，曾經的公會成員會加害自己嗎？這讓安茲著實有些火大。

“他們不會，但是其他人呢？”

“……”

“安茲桑，不一樣了，一切都不一樣了，現在，你身處的不是游戲而是現實。而你，是王，是統治著整個納薩力克的人，是站在山峰上的人，而山峰上，注定只能站一個人——至少現在如此，不是嗎？

跟任何人走的太近，都會影響到你的判斷，也包括我，我能感覺到你見到我時的開心，但這并不是你無條件信任我的理由或者說——你身為君王，本就不該完全相信任何人，這必定會招致災禍知道你被毀滅，被自己毀滅。

對我而言也是如此，我是旅行者，沒有家，也不能有家，雖說會有朋友，但是也不會，也不能有誰與我深交，這會束縛住我的腳步，這是不被允許的，不僅外界不允許，我自己也不會允許。

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為了整個宇宙，旅行者不能停下，為了納薩力克，你也一樣?！?

“就是這樣，當時聽到他這段話的時候說實話我整個人都是懵的，不過后來想想，這或許是因為他在開始旅行——雖然說我覺得叫流浪比較合適——之前，沒有擁有過像塔·其米他們那樣的同伴吧?！?

安茲說。

“真正的同伴，是絕對不會背叛你的，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很可惜他沒有遇到，不過這也不怪他，畢竟這種同伴不是誰都能碰到的。”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安茲不禁將背挺得更直了。

“——所以，迪米烏哥斯，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被點到名字的迪米烏哥斯顫了一下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有些結巴地回答。

“沒……沒了，只是屬下實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什么樣的人才會請求別人不要信任自己？迪米烏哥斯想不出來。這徹底顛覆了在場的三人——包括雅兒貝德——對老板的認知。

“嗯?！?

安茲也點頭表示同意。

“我也沒有想到，說不定他在以前當過皇帝呢？”

希望他有一天能夠遇到一個真正的同伴吧，安茲打心底這么為他祝福著。

重新看向【水晶熒幕】，熒幕上的兩人還是那么站著，但從他們腳下四分五裂的大地來看，夏提雅已經死過一回了。

于是安茲發動了【訊息】:

“老板，盡快解決吧，應該沒有必要再耗下去了?！?

對于安茲的指示，熒幕中的黑影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緩緩舉起雙手。

隨著黑影的雙手在頭頂相握，整個場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空中原本懸掛在頭頂的太陽消失了，就像有人突然掰了總閘一樣，整個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對于夏提雅來說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東西，因為吸血鬼這種生物本就更傾向于晝伏夜出。

但令夏提雅感到害怕的是，自己無法看穿這層黑暗。

她視野中的一切東西隨著太陽的消失一并消失了，她甚至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如果不是腳下堅硬的觸感在提醒著她，她都要懷疑自己是否存在了。

而呈現在【水晶熒幕】上的景象也是如此，但他們已經沒有像之前那么驚訝了。

“哦——處刑前的片刻寧靜嗎？”

對老板的形象從“身份不明的外來者”轉變為“可以交易的對象”的迪米烏哥斯翹起嘴角，這正是他最喜歡的折磨獵物的方式。

這是死亡即將到來的宣告，這是在獵物本就布滿絕望的心上再覆上一層陰霾的時刻。

雖然說目標對象是與自己相同的樓層守護者，但如今的她是納薩力克的敵人，本就不該有任何的憐憫。

眾人全都盯著熒幕，屏息以待。

無聲，無光。

在仿佛世界之外的空間內，響起了一道清脆的響聲。

“咔?！?

夏提雅朝下看去——如果那個方向是下的話——她看到了一條細小的裂縫。

夏提雅之所以能夠看到它，是因為從中透出的一絲光亮，若隱若現，宛若虛幻的橘紅色光芒。

光芒逐漸延伸，不，與其說是光亮在延伸，倒不如說是這片黑暗的空間在裂開。

裂紋越來越多，逐漸交織成一張死亡之網然后——轟然破碎。

自己的手腳又重新出現在了視野內，這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如果沒有面前的這個東西的話。

四肢的力氣逐漸被抽空，滴管長槍從手中滑落，雙腿也因為支撐不住自身的重量，跪了下來，逐漸下沉。

夏提雅臉上的表情由一開始的迷茫逐漸轉為驚愕，直到滾燙的巖漿漫過自己脖頸的時候，驟然變得驚悚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有生命都只對一樣東西保持著相同的態度。

“啊——！”

生命最后的呼喊被巖漿無情地阻斷，戛然而止。

夏提雅·布拉德弗倫，猝。

觀眾席內一片死寂，他們全都沒有看見那個令夏提雅感到如此恐懼的東西。

當安茲想要轉動視角一探究竟的時候，【水晶熒幕】的中央卻裂開了一條縫，隨后【水晶熒幕】就碎裂成了無數小塊落到了地上。

安茲悻悻地把手收了回來，轉過頭，看向身后的黑影。

感應服逐漸褪去，露出了老板原本的樣貌。

“演出結束，不知各位可否滿意？”

謝幕的演員優雅地一行禮。

“……去王座之廳吧?！?

安茲沒有回答他，現在他的心里著實不太好受，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孩子被處決，雖然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親眼看到心中還是宛如被針扎了一樣刺痛，特別是夏提雅那一聲最后的呼喊，現在仍然在安茲腦海中盤旋著，久久不能散去。

王座之廳

在王座之廳再次打開NPC列表，不出所料的，原本寫著夏提雅名字的那一欄如今已經變為了一片空白。

看著這片空白，心中的刺痛感再次浮現，安茲在心中向夏提雅道歉，轉身面向聚集到此地的守護者們。

“那么，接下來開始復活夏提雅，如果，夏提雅復活之后仍然沒有解除精神控制……”

“那時候我會解決的。”

“……嗯，辛苦你了，老板。”

“無妨?！?

安茲的手握住懸浮在空中的安茲·烏爾·恭之杖，將它指向了大廳的一角。

那里有一堆金幣堆成的小山，數量約有五億枚，這是為了復活夏提雅所需的數量。

金幣山逐漸開始融化變形，由固體變為液體。

在守護者們滴水不漏的防御之下變成一條小河，流向一個地方。

一萬噸金幣像是遭到壓縮，變得越來越小，最終化為了一個黃金人偶，黃金的光芒也越來越弱。

不久，黃金的光芒完全消失，只剩下白蠟般的肌膚與銀白色的頭發，出現在眼前的人正是夏提雅·布拉德弗倫。

“雅兒貝德！”

安茲目不轉睛地盯著夏提雅，大聲呼喊雅兒貝德的名字。

“請放心，似乎已經解除精神控制了。”

“是嗎……”

強烈的安心感讓安茲不禁去撫摸自己的胸膛，接著安茲從空間中取出一塊黑布，朝著夏提雅走去。

“嘛——看來沒我什么事了呢?！?

這樣想著的老板掃了一眼守護者們，發現雅兒貝德也在看著他。

“……”

“……”

輕輕的一點頭之后，老板消失在了王座之廳。

啞舍

回到啞舍后，沒有絲毫停留的，老板快步向內間走去。

離別的時間越久，就越難離開。

深諳這一點的老板再次加快腳步，在推開一道又一道門之后，他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一片一望無際的……淺海。

很難讓人相信這是隱藏在一扇門之后的景色。

陽光，海風，腳下的沙礫，被海浪侵蝕的凹凸不平的礁石，還有面前的一片淺藍。

老板脫下鞋子，踏入水中。

溫和的海水還有腳底的冰涼不禁放松了幾分。

老板躺了下來，沒入了水中。

其實，這個地方剛剛建成的時候，還是一片狂風暴雨與驚濤駭浪的深海，但隨著一代又一代的老板來此清洗，析出來的東西沉積在海底，漸漸填平了原本深不見底的海域，帶走了電閃雷鳴，換來了風和日麗。

假如有那一天啞舍不可避免的覆滅了，那么這里，將會是它的墓碑。

【……】

接下來只需要一些時間，讓這片海水將老板靈魂內的東西析出來就可以了。

然后嘛……得去看看還要在他靈魂內裝入些什么東西才行，不能讓他像傻子一樣落到那個世界去啊。

這一次很湊巧，下一站正好是他的終點站，所以除了那個世界的基本常識之外……既然他還有完成約定這一任務的話，那就還要加上一些必要的觸發機制去引導他完成這個約定才行。

【嗯——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正打算去編寫裝入老板靈魂內的東西的時候，賈維斯卻發現——自己什么也感覺不到。

入侵？

不對，防衛模塊沒有任何反應，如果有什么東西能夠繞開啞舍的防衛模塊的話，啞舍肯定能通過其他手段提早發現。

神經觸點出問題了？

那也不至于什么也感覺不到啊，除了遍布于啞舍各處的神經觸點之外，賈維斯還有好幾套備用的感知系統。

那到底是為什么……

“嘿。”

黑暗中突兀響起的聲音讓賈維斯不禁朝那個方向看去。

【……什么？】

老板笑了笑。

“邊走邊說吧。”

遠處，出現了一點光亮，老板朝著那個光亮走去。

【那里有什么？】

“有你想要的答案。”

【你，你怎么會……】

賈維斯自然是知道所說的“答案”是什么，但他是如何發現自己在尋找的呢？

訪問日志，徹底粉碎。

能量磨痕，已擦除。

翻亂的文件也全部都被復位，他到底……

“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

賈維斯快步跟上老板，遠處的光點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亮，賈維斯不得不用手稍微遮住自己的眼睛才得以前進。

終于，在賈維斯的視野快被乳白色的光芒填滿的時候，他們到達了終點。

刺眼的白光驟然消失，風的感覺出現在了手掌上。

【……】

挪開手掌的賈維斯無言地看著面前。

仿佛一望無際的的森林之中，有著一個小小的村莊，村莊并不大，粗略估算一下也就幾十戶人家。

村莊的不遠處，一座算不上太高的山上，有著一座豪華的邸宅，如果瞇起眼睛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一位紅頭發的女仆在邸宅周圍走來走去。

老板向著遠方張開雙臂，臉上帶著賈維斯從未見過的，無比燦爛的笑容，轉向自己。

風，帶著青草與樹木特有的清香，夾雜著孩童們的歡笑聲，將老板的頭發與衣服吹的凌亂四起。

“歡迎來到，我的世界（My soul）。”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