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后,他天天穿的都是價位不低于兩百的衣服,頭也換了發(fā)型,在這個人數(shù)不多的小廠里他也算是一個小帥哥了,比他大一兩歲的女孩也慢慢喜歡起他來。十七八歲的孩子正是荷苞待放之時,欲放而含羞。女孩天天在小樂上班之前給他泡好方便面,小樂感覺到了別人對自己的好,不過他覺得女孩跟他姐差不多大了,做他姐還是可以的,女朋友吧就算了。
后來小樂的表妹跟她的一個朋友也來到了這個廠,他便有了親人在身邊。表妹干活很快,每個月的工資比其它工人要高上一些,不過她省吃儉用,這跟大手大腳的小樂剛好相反。每當(dāng)看到小樂買很貴的東西時她就會好意的勸上幾句,不過,小樂雖然知道別人是為自己好卻表示不喜歡別人多管閑事。
一天表妹的朋友小云跟小樂開玩笑叫出了他在老家的綽號“大木頭”,廠里的人都聽到了。小樂從來不喜歡別人這樣叫他,這下全廠人都知道了他的這個綽號,他感覺這是諾大的恥辱,便隨手拿起面前的模具扔向她,把她的手臂劃出了兩道口子,一時間鮮血像沸水一般冒了出來。小云忍著疼痛哭著咒罵他,大家手忙腳亂地一邊幫她包扎,一邊責(zé)備小樂。小樂怒氣沖沖地離開了,這是他離開父親以來第一次發(fā)這么大的火。他來到一個沒有人認(rèn)識的地方回想著剛才的沖動,回想大家對自己的指責(zé),突然間感覺這世上沒有一個朋友,大家都把他看成壞人。人在悲傷的時候總會想起更悲傷的事,他想到了假舅舅的可惡,想到了在家時父親的打罵,想到了父親的冷酷殘暴。他偷偷地擦著眼淚,問為什么自己沒做錯什么事情,大家卻要如此對他,為什么自己想像別的孩子一樣得到大家的喜歡和關(guān)心卻這么難,為什么當(dāng)初想做回一個好學(xué)生,努力學(xué)習(xí),父親卻不肯給他一個機會?此時的他感覺整個世界一片黑暗,哪怕身處充滿陽光的地方。
傷心過后他找到了公用電話打了電話回家,小艷接到了電話,他告訴二姐自己把小云打傷了。小艷聽后責(zé)備道:“你怎么這么沖動,打了別人是要負(fù)醫(yī)藥費的。別人也只是跟你開玩笑,你至于這么生氣嗎?”
“他們大家都說我不對,連你也要責(zé)怪我嗎?”
“不是責(zé)怪你……”
“反正你們都覺得我是壞人,那好吧,我就是壞人!”
“不是的,小樂,你別激動聽我說嘛!有一本書里說過‘即便整個世界恨你,并且相信你很壞,只要你自己問心無愧,相信自己是清白的,你就不會沒有朋友。’也就是說只要你問心無愧,相信自己不是壞人,那你就不是壞人,不必在乎別人把你看成什么人。”
“那你還怪我嗎?”
“我只是覺得你以后脾氣不要那么暴躁才好。”
“我脾氣暴躁?那你得想想這是拜誰所賜!好了,不說了,掛了。”說完掛了電話,電話這頭小艷還沒說完話,無奈地扁扁嘴。
小樂回到廠里,聽說小云傷勢蠻重的,去醫(yī)院縫了十幾針。小云問他要醫(yī)藥費,他理直氣壯地說:“這是你自找的,我憑什么負(fù)醫(yī)藥費!”
小云拿他沒辦法,只好自己認(rèn)災(zāi)了,別人也不敢隨便叫他的綽號,而那個喜歡他的女孩一如既往地對他很好。以后的他更加我行我素,如果別人指出他身上有什么缺點,他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走自己的路,隨別人說去。”這句話成了他以自己為中心的推動力。
不久后,父親為了掙錢,來到福建跟舅舅一起上班。有一天沒事做便到小樂的廠里找到了小樂,這讓小樂很意外。他叫小樂請了假一起去街上吃中飯,以往父親的兇樣這時已經(jīng)煙消云散。他們走到一個相館門口,父親說:“要不我們?nèi)フ諒埾嘧鰝€紀(jì)念?”看到父親這缺失已久的慈祥,小樂便點頭進(jìn)相館去跟父親合照了一張。
幾天后他把照片寄給到了家里,家里人看到他們的合照感到很欣慰,覺得他們的仇恨總算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