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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 彤弓
  • 許如升
  • 15013字
  • 2020-02-21 18:34:57

衛國西南境。

秦夜收到了秦曉的帛信,信中說已經開始籌備婚事,不日便要完婚。

秦夜大致看了,便收入懷中,同營中將領交代了,策馬往鎮中去。

西南邊陲小鎮,奇花異草多,淳畫兒一面開診,一面隨醫館的大夫上山采藥。

杏林春舍里,淳畫兒一邊啃著冷饅頭,一邊看著醫卷上的記載。

秦夜進來了,正好瞧見她一口把饅頭咬住,然后興高采烈的捧著竹卷找孫大夫嗚嗚哇哇的指著竹卷上的字說著什么。

秦夜笑了,道:“淳大夫有人找。”

淳畫兒這才騰手把嘴里咬著的饅頭拿下來,道:“來啦,誰啊?”

秦夜看著她笑。

淳畫兒回頭看才知道是他,笑著過來了。

孫大夫道:秦將軍來了,那我也偷個懶,休息一下。”

秦夜道:“淳大夫你把人家孫大夫逼急了。”

淳畫兒拿了碟子里的最后一個饅頭丟他,秦夜接住了并咬了好大一口。

淳畫兒坐下來,給自己倒了茶喝著,道:“找我何事,快說,忙著呢。”

秦夜道:“要不我先預約了,改日再來?”

淳畫兒倒了杯茶給他,道:“饅頭還塞不住你的嘴。”

秦夜道:“家姐來消息了。”說著把懷里的帛書取出來遞給她。

淳畫兒開心得瞪大了眼睛,連忙把手里的饅頭塞進去,接了帛書瞧著。

她咽下去了饅頭方道:“太好了,這下你也放心了,可這么遠確實趕不上的,你打算怎么做?”

秦夜道:“本是已經擬好了呈文,打算去一趟,姐姐既然說婚事有齊國國君下令督辦,想來也不會讓她受委屈,陳公子也是好人,他一定能護姐姐周全的,我也就不必去了,你陪我一道去挑些禮物,我托從齊國來的商隊帶回去給她。”

淳畫兒道:“商隊可靠嗎?”

秦夜道:“可靠的,是父親以前常隨家的,這些年雖然不常來往,但帛書之禮還在,付了銀錢,不怕。”

淳畫兒道:“那我可得給師父挑個好禮物,娘家人的架子可不能丟。”

秦夜笑了,眉眼溫順道:“多謝。”

淳畫兒把帛書還給他,趴在桌上道:“真要謝,什么時候炊事老頭再有那雞腿就記得給我留一個,我都好久沒吃了,你們天天在軍營里就是不吃也聞得著。”

秦夜把帛書收起來,舉起茶杯道:“好,炊事不做我給你做。”

淳畫兒道:“哎呀,有著落的感覺真好,師父她總算嫁出去了。”

秦夜悶悶癡笑道:“你也可以啊!”

淳畫兒道:“這地方沒我想象的荒涼,可是放眼望去,一片老弱婦孺如何能入我眼?”

秦夜被她故意裝出來的表情逗笑了,道:“你就偷笑吧,在這里了還能有我看著你。”

淳畫兒道:“有沒有……云爭軍的消息?”

秦夜想也不想道:“沒有。”

淳畫兒道:“真沒有?”

秦夜放下茶杯道:“有,不告訴你。”

淳畫兒一拍桌子,道:“你這人怎么這樣!”

秦夜起身道:“好香啊,外面是在賣什么?”

孫大夫這會兒已經歇過來了,道:“是土婆婆吧,她來賣炸蝎子了。”

秦夜本已經走到門口了,突然止步回頭,道:“孫先生確定嗎?蝎子也能吃?”

孫大夫道:“不是真的蝎子,是用面粉做的,因為土婆婆捏的時候總喜歡把它做成蝎子樣,也就都這么叫了。”

淳畫兒道:“帶銀錢了沒有?”

秦夜捂住錢袋,道:“你想干嘛?”

淳畫兒拖著他往門外走,道:“買蝎子啊,我想吃。”

秦夜笑道:“這土婆婆每日都來,你不會沒吃過吧?”

淳畫兒道:“你怎么知道她每日都來,我都不知道。”

秦夜道:“我自然知道,誰像你,一埋頭苦扎針,啥都不管了。”

淳畫兒嘻嘻笑道:“好將軍,你就買一個我吃嘛!”

秦夜被她扯得不耐煩了,本也沒打算讓她眼饞,這丫頭肯定是一整天都沒好好用飯。

秦夜走近那攤子道:“婆婆,給我一只蝎子。”

土婆婆抬頭打量了他一眼,隨即麻利的炸起了蝎子。

淳畫兒道:“我要兩只。”

秦夜道:“那就再來一只。”

土婆婆往油鍋里又放了一只。

土婆婆道:“淳大夫和這位大人是一家人?”

淳畫兒和秦夜都沒想到土婆婆突然會這么說。

秦夜道:“不是的,婆婆,她是我姐姐收的徒弟。”

淳畫兒道:“婆婆別聽他瞎說,我就是他姐。”

土婆婆還沒說什么,油鍋里的蝎子受熱脹起來,一滴油噴出來,淳畫兒離得近,秦夜迅速將人拉到自己身后,淳畫兒的手方逃過一劫。

土婆婆道:“看這樣子,倒是心上人才對。”

淳畫兒道:“婆婆你不知道,他喜歡我很久了,我一直裝沒看見。”

秦夜錯愕,淳畫兒朝他挑釁的動了動眉毛。

土婆婆道:“老婆子不懂你們,只是看得出來,這位大人對姑娘挺上心的。”

淳畫兒接過竹串串著的蝎子道:“所以我想著回楚丘后帶他見我爹爹。”

秦夜已經震驚到忘了該做什么。

淳畫兒咬了一口蝎子道:“付賬吧。”

自己轉身便往醫館里走,土婆婆笑道:“大人付賬吧。”

秦夜這才回過神來,又在門外傻站了好久才敢進去。

腳步虛浮,進去以后看到淳畫兒依舊一絲不茍的看著竹卷,恍然以為方才聽到的都是假的。

淳畫兒道:“將軍沒事了先回去吧,今日還有很多沒看,明日再一道去添置師父的嫁妝。”

秦夜立在門框處靜靜看了她好久,淳畫兒無奈,只好抬起頭道:“還有什么話要說?”

秦夜道:“聶……聶將軍……”

淳畫兒道:“所以我才說要等到回楚丘一切方才有定數。”

秦夜道:“好,我可以等。”

淳畫兒道:“雞腿別忘了!”

秦夜笑了,點了點頭。

淳畫兒朝他行了個禮。

孫大夫道:“姑娘在楚丘可是還有人等。”

他這話說的奇怪,淳畫兒回頭道:“怎么?”

孫大夫道:“我家將軍不讓說,可是老夫覺得沒必要瞞著姑娘,我本是在云爭軍里當軍醫的,后來身體不適,無法長途跋涉,將軍便讓我到了這里駐地經營杏林春舍,姑娘一路能平安順遂,想必聶將軍也費了心思的,更不用說早早便通知我要照顧姑娘衣食住行。”

淳畫兒這下聽得清楚,卻是久久不能言,聶爭。

齊國。

陳老夫子召集了族人在祠堂商議婚事。

三叔公道:“按理,這是你家的事情,不該我們插嘴,既然綾公子決意要娶,國君也下令了,我這一門自然無話,若有什么幫得上的,大哥只管開口,要人手,要錢財,都行。”

二叔公已故,來的是陳綾二堂叔,道:“別的也都罷了,只是這婚俗可得照著老祖宗的規矩。”

三堂嬸道:“要用柳枝禮嗎?綾兒不會同意吧,那一路打過來,還怎么圓房?”

有其他族人長輩道:“我綾兒為她秦家姑娘壞了一條腿,她受點苦算什么,依我看,這柳枝禮可以用。”

三叔公道:“大哥你看呢?”

陳老夫子沉思著,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道:“那便用上柳枝禮吧,其他的就算了,吩咐一下那些持柳枝的人,下手輕些,不可故意使壞。”

姜府。

秦曉在姜齊閨房,道:“要麻煩你了。”

姜齊把人帶到梳妝臺前坐下,道:“可別客氣,我爹娘以前同秦伯伯也是要好的,只是你不常來,一直不得見,如今倒好了,我以后也有個可以來往說說話的好友。”

秦曉道:“姜姑娘這么好的家世出身,不該缺朋友的。”

姜齊道:“我爹娘不讓隨意結交,況且我也不愛鬧騰,一般的姑娘性子大多嬌氣,我和她們談不來不說,我這個年紀出生的女孩里,也就你和我相仿,其他的聽爹娘說,同年或差一兩年的都是男孩,自然更不可能有交集了。”

秦曉道:“怪不得姜老把你保護得這么好,挑女婿想必更是慎重。”

姜齊道:“哪有你好,綾公子對你一心一意,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

秦曉微微羞澀道:“他是好的,我都擔心嫁過去了給他添麻煩。”

姜齊道:“曉曉,我這么叫會不會太不見外了。”

秦曉笑著搖搖頭。

姜齊道:“你很好,不說為了公主和親,遠離齊國是大義,你這么多年也不曾忘了綾公子不是嗎?”

秦曉道:“我心滿是他,如何忘得。”

姜齊道:“這就對了,你不會是因著要成親了害怕了吧?”

秦曉道:“說實話,是有些緊張的。”

姜齊道:“國君下令了,你就在我家安心等著當新娘子,一應事宜我娘幫你操辦,你比我小,愿意的話可以叫我齊姐姐,有我給你撐腰,看誰敢說閑話!”

秦曉道:“齊姐姐,那什么時候輪到你啊!”

姜齊道:“好說,我娘親好久沒這么開心了,有喜事讓她忙活忙活多好。”

秦曉道:“那位晉國世子可是來求親了?”

姜齊道:“你怎么知道?對,你知道的,他也是從衛國來。”

秦曉道:“世子為人不錯,只是衛王似乎嫌棄他不受重用,并不待見,姐姐若是喜歡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晉國那邊就……”

姜齊道:“我爹娘說了,除非他愿意上門,不然不會同意的。”

秦曉微微驚訝。

姜齊拍了拍她的手。

秦曉道:“姐姐可會覺得這樣不開心?若是如此,和姜老直說應該能有轉機。”

姜齊道:“不會,沒什么,爹爹為了給齊國招攬人才,才這樣做,將來若是有別的可能,他不會強留。”

秦曉道:“那這么說,是已經定了?”

姜齊道:“是呀!本來娘親已經開始張羅我的事了,你臨門一腳插進來,可把她高興壞了,好事成雙,你這么急,只好先安排你了。”

秦曉道:“多謝。”

姜齊道:“不用謝了,你家綾公子可是說了好多遍,把我爹爹都說煩了,讓他把禮留下,人給趕走了,哈哈哈。”

秦曉道:“應該的。”

姜齊道:“在我家,就寬心,不要多想,兩家既然有了來往,日后必然不會生分了,國君應該也是有這個意思。”

秦曉道:“好。”

齊國王宮。

陳綾跪在階下,重耳也來了,亦跪著。

小白陪著齊國君從內室出來。

陳綾,重耳行禮。

齊國君道:“二位免禮。”

兩人邃起。

齊國君微笑道:“明日便是大婚,陳家公子可會緊張啊?”

陳綾道:“回大君,緊張有的,更多的是高興,多謝大君成全,陳綾叩謝王恩。”

齊君道:“我老了,就喜歡看你們成家,熱熱鬧鬧的,為我們齊國添添喜氣。”

陳綾道:“大君身體康健,是我齊國百姓之福。”

齊君道:“別跪著了,起來回話,腿還是治不好嗎?”

陳綾道:“大夫說已經無法矯治,現在這樣也好,索性還能行走,不至于寸步難行。”

齊君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賜座。”

陳綾謝過往椅子去了。

齊君道:“世子來了齊國,住得好嗎?吃得怎么樣?”

重耳道:“回齊君,重耳自從離開晉國后,到過許多國家,看過了他們的生活,照實說,重耳覺得齊國的百姓生活得最好,連我自己也是無不艷羨的。”

齊君道:“那世子可愿就此留下來,為我齊國大好生活效力?”

重耳跪地道:“重耳謝大君,定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齊君道:“不不不,你得好好活著,不然姜老得找我拼命了,你真愿意入贅?”

重耳道:“重耳半生飄零,前路漫漫,其修遠兮,姜家姑娘品行高潔,值得重耳上門為婿,姜老不棄重耳逃亡身份,齊君不嫌重耳不受重用之姿,重耳無以為報。”

齊君道:“那好,今后你二人便要幫助小白,忠心耿耿,也算回報寡人今日之恩。”

二人道:“謹。”

齊君道:“明日大宴,小白會代寡人出席,席間或有人不懷好意,估計也不敢聲張,宴會后,寡人會請一些人進宮談話,未得寡人令,小白不可回宮,只管待在陳府,世子也去陳府住著,晉國的人不會再來了,寡人已經放了消息,你此后留在齊國,不回去了,想來你的哥哥弟弟該明白了。”

二人回到陳府時,府里還是一片燈火通明,張燈結彩的,重耳在未及踏進門內時道:“恭喜。”

陳綾道:“多謝,從前我是不敢想我會有這么一天的。”

說完自己還搖了搖頭。

重耳道:“為何?聽說公子可是為了秦姑娘……”

陳綾道:“就因為這樣才不敢想。”

重耳道:“公子你這么好的人都會覺得慚愧,想了想,我才是不堪的。”

陳綾道:“世子身份尊貴,如何能與我相提并論。”

重耳道:“出身或許好,但前途未必。”

陳綾道:“姜齊姐姐不會這么想的。”

重耳道:“我能給她的,只有我這個完完全全的人,而我需要她給我的身份。”

陳綾道:“不想那么多了,進了門可要高高興興的,不然我爺爺肯定不放過你呵呵呵。”

重耳道:“說的是,打擾了。”

翌日。

姜齊陪著秦曉梳妝。

姜齊道:“等會兒由父親母親送你出閣,我就過去陳府幫忙了,我讓舒爾陪著你。”

舒爾道:“奴婢給秦姑娘道喜了。”

秦曉道:“那你身邊沒人陪著能行嗎?”

姜齊道:“母親讓荀嬤嬤陪著我了,她是老人,懂得一些事情,過去了幫忙看看有沒有不周到的。”

秦曉道:“我爹娘知道你們對我這么好一定安心了。”

姜齊道:“他們都在天上看著呢,今天可不許哭狠了,妝可是我花了好大功夫的。”

隱約聽得外面鑼鼓聲,鞭炮也響了,荀嬤嬤進來道:“姑娘好了沒?花轎來了,我來給姑娘說說今日陳府那邊的禮數。”

秦曉道:“有勞嬤嬤。”并抓了一把盤子里的金粿子給她。

荀嬤嬤道:“別的都還好,姑娘只照昨日同我家姑娘一道聽禮學得的去做便是,只我要說的這一項,姑娘可小心些。陳府那邊有一祖訓,新婚日,進門到正堂,這段路由新郎背新娘,兩旁有持柳枝的禮人鞭打新人,寓意無非是去除往日過錯,重來新生之類的,這一項名為柳枝禮,陳老夫子應該會請族人客氣些,不下狠手,但姑娘在綾公子背上,才是那個被打的更多的人,所以先給姑娘通個氣兒,不叫寒了心,綾公子應該也有其他法子或能護著姑娘的。”

秦曉道:“這不算什么,就由我護著他也是對的。”

外面有人高聲道:新郎官來嘍!

姜齊把舒爾端著的盤子里的金雀扇拿給秦曉,領著荀嬤嬤出去了。

舒爾立于門外,陳綾來了,在門口道:“問娘子安,陳綾來了。”

秦曉以扇卻面,聽外面舒爾道:“給公子道喜,姑娘等候多時。”

陳綾給了舒爾紅紗繩串著的吊錢,道:“舒爾姐姐辛苦,我來接娘子了。”

舒爾道:“公子稍等,這便請姑娘出門。”

秦曉來到門邊,本是要背的,陳綾腿不行,便用紅綢布裹了秦曉雙足,一路走到正堂。

拜別姜老夫婦,上轎前才解了。

陳府。

落轎后,跨過火盆,一排的人持著系了紅絲帶的柳枝以待,陳綾道:“因我腿傷,無法背新娘,便安排此禮,與新娘同甘共苦,白首不分離。”

秦曉沒想到他有這一番解釋,心下驚喜,柳枝抽疼也不覺得難過了。

一路走盡,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雖著紅衣看不出,皮肉之苦的感覺是很強烈的。

拜過堂后,入了新房,舒爾便拿了消痕膏來,道:“姑娘得忍忍,現在血未止,無法涂抹,得等血凝了,沐浴更衣,而后由新郎官來幫您上藥,同樣的,您也得為他上藥。”

秦曉道:“我能把扇子放下來了吧。”

舒爾道:“這會兒沒人會來,姑娘可以歇歇。”

新房離席面遠,聽不見前頭熱鬧喧囂,秦曉松了口氣,這扇子鑲金的,舉著重,手酸得不行。

席上,重耳忙著招呼新來的客人,姜齊也是顧著與女眷們寒暄,小白帶著齊君的封賞來了,今日他穿著禮制正服來,席間人皆噤聲。

有幾位大臣臉上變了顏色,互相著眉來眼去。

小白道:“大君日理萬機,派我來湊個熱鬧,這些是賀禮,還請陳老夫子收下,祝新人永結同心,賀禮有……”

陳家人皆跪地道:“謝恩。”

小白入席后,場面漸漸恢復喧嘩,陳綾往日不茍言笑,今日無有不應的被拉著喝酒打趣,姜齊四處看了看,見來得差不多了,也都上了菜吃起來,趕緊進園子里透口氣。

重耳端了茶水點心跟著。

姜齊道:“你也累著了吧!”

重耳道:“有幸得見齊國風俗,熱鬧非凡,當真開眼。”

姜齊拿了塊糕吃著,道:“我也是頭一回給人家幫忙,沒想到這里面有這么多需要操持注意的,母親要我過來學著點,這次的席面是她一手辦的。”

重耳給她倒了茶,道:“夫人很厲害,姑娘更是如此。”

姜齊瞧他一眼,笑道:“你別夸我呀,怪不好意思的。”

重耳道:“姑娘與我不過數面之緣,便愿意托付終身,重耳感激不盡。”

姜齊道:“我歲數大了,總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家,再拖的話就不好說親事了,可巧公子愿意,雖然此前不曾謀面,不如以后慢慢攜手同行。”

重耳道:“定不負姑娘此情此心。”

姜齊道:“我不如曉曉美貌,也沒有婀娜身姿,公子此時后悔還來得及。”

重耳道:“我無權無勢,連身份都是你給的,若論歲數,還長你些許,姑娘若要后悔,也來得及。”

姜齊咬著糕囫圇道:“誰后悔誰傻瓜。”

重耳悶悶笑了。

入夜,賓客都走了,姜齊帶著舒爾要回姜府,陳老夫子出來送人,道:“好孩子,今日可多謝你們一家了,改日一定去找老姜敘敘,再好好宴請你們謝禮。”

姜齊道:“陳爺爺,您就安心吧,我爹爹不會放過與您吃酒敘舊的。”

陳老夫子道:“路上慢點,今日回去好好歇息了。”

姜齊道:“這里風大,您快進去吧。”

看著陳老夫子進去了,重耳道:“這幾日我都在這里了。”

姜齊道:“我知道。”

重耳拿了荊離捧著的披風給姜齊系上,道:“小白在這里,我不能送你回去。”

姜齊道:“有這個就夠了。”

新房里。

秦曉坐得累了,頭靠著床欄睡著了。

陳綾進來時,輕輕把她手里的扇子拿了放到一旁。

而后坐回床邊,道:“娘子?娘子?”

秦曉驚醒了,左右摸索道:“我,我扇子呢?”

陳綾抓住她手,道:“我在這里,你找扇子做什么。”

秦曉道:“不是,不是不能直接讓你看到的。”

陳抱住她親了一口,道:“扇子我放旁邊了,你真喜歡,明兒我讓人再做它十幾把給娘子玩。”

秦曉拍他一下,道:“胡說。”

陳綾道:“不胡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不騙娘子。”

秦曉這才松懈了,靠在他懷里道:“別想跑,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陳綾笑道:“娘子說的是,我不跑了。”

陳綾道:“娘子好看。”

秦曉道:“也不知道夜兒怎么樣了,收到我的消息沒有。”

陳綾道:“你若不放心,以后有時間了,向大君請令,我陪你一道看他去。”

秦曉道:“可以嗎?”

陳綾道:“可以,衛國境內大君還是會同意的。”

秦曉道:“謝謝。”

陳綾把人攬得更緊了些,道:“我做夢都想這一天,娘子肯回來,實是陳綾三生有幸。”

秦曉道:“公主同我說你,說你……”秦曉哽咽著。

陳綾道:“不提那些了,不要哭曉曉。”

秦曉道:“陳綾,若你今后喜歡別人了,一定要和我說,我可以接受的。”

陳綾心下一驚,道:“你說什么?”

秦曉道:“你這么好,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對你好了。”

陳綾道:“哪有你這樣的,新婚之夜說這個。”

秦曉道:“那我該說什么?”

陳綾道:“不說什么,你去吹燈就是了。”

衛國。

學宮里,李悝放下竹卷,道:“我已向大君請辭,今日便是老夫與諸公子最后齊聚一堂,庭內墻壁上的竹簡可以散學后可以收了,再把自己認為得意的掛上去,也算了了一樁事,諸位以后好自為之,老夫已經沒什么可教給你們的了,現在或還有疑惑者,可提出來,不論什么,我盡力答對。”

聶風道:“夫子要往何處去?”

李悝道:“信步由韁,所到之處,必然有人,且仍在我衛國境內,至于那到底是哪里,我也說不準。”

衛子染道:“夫子可還會回來?”

李悝道:“也許吧。”

衛子染道:“那天鵠怎么辦?”

李悝道:“天鵠本是靈物,自然該留在宮里,我走了,大君也有個念想,便讓它們陪著這里的人。”

邢靖淵道:“夫子可否帶我一起走?”

李悝愣了愣,道:“好。”

徐懷仁道:“夫子,魚和熊掌可否兼得?”

李悝道:“二者未嘗不可兼得,我們所論者常言皆是難以取舍的時候,若懷仁遇到了這樣的情況,能否遵循本心?”

徐懷仁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定得做出決斷的話,不管怎么選,也許心里都會難過。”

李悝道:“惻隱之心,人皆有之,這是你為人的好處,但放在大是大非面前,你當如何?”

徐懷仁道:“夫子教導我識禮,人與獸之別,就在此處,懷仁既為人,定然該守禮行禮不違禮。”

李悝道:“若是生死面前呢?”

徐懷仁道:“死我是不怕的,我只怕給家國蒙羞。”

李悝道:“很好,那么懷仁以后一定會是個好人,當了官也是清廉奉公的好官。”

徐懷仁道:“懷仁謹記,請夫子保重身體,將來看弟子為百姓謀福利。”

李悝道:“老夫等著。”

學宮后院。

衛王坐在亭子邊看著那群天鵠。

聶爭道:“大君,風大了,還是回去吧。”

衛辟疆道:“聶爭,你說他們都走了,寡人怎么一點也不覺得難過呢?”

聶爭道:“末將不知。”

衛辟疆道:“夫子把他那只灰毛兔子給了你,待會兒他一定會把這群天鵠留給我,我們兩個還真是……”

衛辟疆搖頭笑了笑。

聶爭道:“娘娘到了哪里,可有消息傳來?”

衛辟疆道:“若有消息,寡人也不至于日日來此消磨了。”

聶爭道:“大君想要打聽,未必尋不到。”

衛辟疆道:“她不愿我去打擾,就給她留點地方,知道她安全我也就放心了。”

聶爭道:“大君保重身體,將來世子們大了,您也能離宮。”

衛辟疆道:“走不了了,寡人這輩子除非死,都不可能有機會出去。”

李悝帶著邢靖淵過來了。

李悝道:“大君,老夫來道別。”

衛辟疆轉過身來,看著邢靖淵道:“這就是那孩子吧。”

李悝道:“是。”

邢靖淵跪下磕頭道:“邢國世子邢靖淵拜見衛君。”

衛辟疆道:“免禮。”

又道:“你的眉眼長得與你母親很像。”

邢靖淵道:“是。”

衛辟疆道:“今后想做什么,要留在衛國的話寡人可以幫你。”

邢靖淵道:“我想跟著夫子。”

衛辟疆道:“不想留在楚丘嗎?子染同你交好,你走了,他又是一個人。”

邢靖淵道:“不合適的,子染哥哥待我極好,我不能給你們添麻煩,且學了許多東西,接下來該去看看外面的人,才能不被蒙蔽視聽,遇事有自己的判斷。”

衛辟疆道:“倒是有理。”

李悝道:“大君,這天鵠……”

衛辟疆道:“夫子,寡人也算你的學生,你都不關心關心寡人,就想著這群天鵠做什么?”

李悝道:“大君自有人關心,旁的老夫也不多說了,大君珍重。”

衛辟疆道:“你走了,朝堂上那群老先生們可開心了。”

李悝道:“大君不會受他們欺負的。”

衛辟疆道:“就不能不走嗎?”

李悝道:“老夫慚愧。”

衛辟疆站起來道:“罷了罷了。”

邢靖淵道:“夫子,我同子染說幾句話。”

李悝道:“去吧,好好道別。”

聶爭道:“夫子也走了。”

李悝道:“夫子還沒有吶。”

聶爭道:“夫子定然會找一個有梨花的地方定居吧。”

李悝道:“瓔姑娘那兒的梨花酒別的地方是絕對沒有了。”

聶爭道:“保重。”

李悝道:“將軍保重,老夫的使命完成了,將軍的還沒有。”

聶爭道:“聰慧的衛人都走了,留下的都是傻瓜。”

李悝道:“不過是私心更甚罷了,方才同徐家公子說,魚和熊掌未必不可兼得,將軍以為呢?”

聶爭道:“聶爭已經做出選擇了。”

李悝道:“是啊,將軍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李某也是,人最終還是會走向心中向往的。”

聶爭道:“聶爭生來就是為了信守承諾,不該說的不說,不能做的不做。”

李悝道:“所以,老夫私心更甚,魚和熊掌皆舍了,只求無愧本心。”

聶爭笑道:“若是有一天,我也能有夫子一般的私心,定然也能活得開心些。”

李悝道:“將軍辛苦了。”

聶爭道:“一路保重。”

衛子染悶悶不樂與邢靖淵一同回府。

家奴上來道飯菜已備好了。

衛子染道:“今兒有你喜歡的藕夾,快去吃吧。”

邢靖淵道:“子染哥哥一起吃。”

衛子染道:“我沒什么胃口。”

邢靖淵道:“子染哥哥不吃,以后我們就沒機會一起吃飯了。”

衛子染剛要踏出門的腳步一頓,怔了怔還是出去了。

邢靖淵看了看桌子上的飯菜,端了藕夾摸黑到了花園里,衛子染果然在假山上坐著。

邢靖淵也爬了上去。

衛子染給他挪了位置,道:“你怎么把東西也端上來了,這里風大,一會兒就涼了。”

邢靖淵道:“不妨事,我經常這樣吃。”

衛子染道:“以后你想吃也沒有了。”

邢靖淵道:“子染哥哥不要這樣悶悶不樂,我是隨夫子一道離開,但我沒說不回來。”

衛子染原本抱著雙膝,聽了這話一下子把頭揚起來,眼睛亮著道:“當真?”

邢靖淵道:“嗯!就算不回來久住,也會回來看你的。”

衛子染道:“你莫不是在哄我?”

邢靖淵道:“就是在哄你啊!”

衛子染道:“要你何用。”

邢靖淵笑道:“是來哄你,但不是騙你,我說的都是真話。”

衛子染道:“那你是不是還要說騙人的是傻瓜?”

邢靖淵道:“不對,騙人的是廚娘煮的南瓜。”

衛子染笑了,道:“你這話讓廚娘聽了去,小心她讓你吃上一大碗。”

邢靖淵道:“不說她啦,快吃這個藕夾,以后我去外面嘗到什么好吃的就把做法寫在帛書里,到時候一起帶回來給你。”

衛子染道:“我是不能離開的,大君對我有恩,聶爭將軍也還在,楚丘就是我的家,可我心里想跟著你們去。”

邢靖淵道:“你在這里才好,我知道你在這里,才能時時想著,若你也不在了,那我心里就沒有歸處了。”

衛子染道:“這話怎么聽著像是對姑娘說的油嘴滑舌。”

邢靖淵道:“那衛姑娘我們能下去了嗎?”

衛子染笑了,道:“嗯。”

明光殿里,衛辟疆道:“小喜子,今后,可就只有你陪著寡人了。”

小喜子道:“奴才自然是陪著大君的,即使大君讓奴才走,奴才也無處可去。”

衛辟疆道:“想走的都走了,不想走的便留著,合著寡人這王宮成了一座囚籠,有人進,有人出。”

小喜子道:“大君不必傷感,說不定他們也會回來的。”

衛辟疆道:“小南村的梨樹重新栽了,不知道開花的時候有沒有人愿意回來。”

齊國。

陳綾與秦曉三朝回門,先去國寺祭拜秦父秦母,小白隨著馬車悄悄入寺,按照齊君安排的,由住持帶到禪房,等待齊君令,引蛇出洞了再回宮。

陳綾道“一切小心,我們就走了。”

小白道:“放心,我還要回去喝齊姑姑與姬公子的喜酒呢!”

秦曉道:“我備了一些吃食,讓人放禪房了,怕你吃不慣這里的素菜,不過也沒什么大魚大肉的,你吃的時候注意點,別留話柄就是了,菩薩慈悲為懷,不會計較這些。”

小白道:“多謝陳家嬸嬸。”

秦曉道:“改口改得真快。”

小白道:“嬸嬸疼我,小白自然得記住的。”

秦曉道:“好了,那我們便去姜府了。”

小白道:“嬸嬸慢走。”

秦曉扶著陳綾出來,到大殿上時,陳綾道:“我們也拜一拜吧。”

秦曉道:“你也信這個?”

陳綾道:“爹娘在此供奉,理應謝過人家。”

秦曉道:“說得是,是我疏忽了。”

兩人一并跪在蒲團上。

秦曉道:“菩薩慈悲,信女感懷五內,蒙菩薩庇護,家父家母得以在此歸息,陳氏秦曉叩首拜謝。”

陳綾道:“當日曾與菩薩言,若故人歸來,定然來此拜謝菩薩,今日陳綾攜娘子秦氏特此謝過,等我齊國未來之主平安回宮,陳綾定當以六禮供奉香案。”

二人一齊道:“我佛慈悲,善哉。”

姜府。

門外傳馬車到時,姜齊還在扯著面團。

舒爾端了清水過來,道:“姑娘快放下吧,陳公子和秦姑娘已經到了。”

姜齊把最后一塊面團也搟成薄片才撂開洗手。

舒爾道:“從沒見姑娘這么慌亂的,今兒這是怎么了?”

姜齊彈她一臉水,道:“誰說我慌亂了,不過是今兒這面團和得硬了些,揉不開才遲了。”

舒爾道:“姑娘少狡辯,奴婢看得可清楚,姑娘這是快因為成親之事臨到自己頭上了,想著晉世子才這般心不在焉吧。”

姜齊解了圍裙道:“你這丫頭越發大膽了,連我也這么拿來打趣。”

舒爾道:“姑娘別生氣,奴婢不說就是了。”

姜齊匆匆回房,對著銅鏡一番梳理。

舒爾道:“姑娘要不換一身清淺些的衣裳?晉世子也來了。”

姜齊拿著一枝珠釵比了比,又放下了,道:“想來曉曉為了顯得莊重些,定然是會穿著穩妥些的顏色,你去拿那套新制鵝黃的來換吧。”

舒爾道:“好,這套姑娘還沒穿過呢。”

姜齊道:“這樣不失禮數,又不會在勢頭上蓋了曉曉的。”

舒爾道:“姑娘早該多穿穿新衣裳,明明正當妙齡,卻不肯花心思妝扮,今兒這么穿多好看啊!”

姜齊道:“我不愛那些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舒爾道:“這下好了,晉世子一來,姑娘可變了一個人似的。”

姜齊道:“你這丫頭再多嘴,我便讓母親找戶好人家把你嫁了。”

舒爾道:“我的好姑娘,快出去吧,別讓晉世子等急了,今兒見一面,再來就得等到成親那日了。”

正堂,秦曉陳綾已經拜過姜老姜夫人,重耳將自己的身份玉佩與水起扇子封了一個盒子里當定親禮帶來,道:“重耳身家與重要信物只有這兩樣,愿交與姜姑娘保管,沒有這兩樣,重耳便是與常人無異,今日正式求親,請姜老和夫人成全。”

姜老早就笑瞇瞇著了,這女婿是越看他越滿意。姜夫人難得端著,道:“你既有此心,那我問你,可愿效力齊國?”

重耳道:“重耳愿意。”

姜夫人道:“若是時限為永久呢?”

重耳道:“重耳愿意。”

姜夫人道:“今后除非我齊兒要你回去,你才能離開齊國,若是你自己執意想走的,那便你自己走,明白了嗎?”

重耳道:“重耳明白,晉國于我,已經不是家國了,重耳流亡已久,想要的不過是燈火可親,家人常在,求心安一隅,不再漂泊居無定所。”

姜夫人道:“起來吧。”

姜齊躲在屏風后面聽得一清二楚,心下動容,這么多年沒有這種小女兒家的感覺了,原來聽了心悅之人的肺腑之言是這般令人心神蕩漾。

穩了穩心神,她才出來,道:“見過爹爹娘親,世子。”

秦曉道:“姐姐今日好像九天仙女。”

重耳看在眼里,也是驚艷。

姜齊道:“哪里能跟你比,發髻挽起來,可就是正經夫人了。”

秦曉道:“世子覺得如何?我認了姜伯伯與伯母為義父母,齊姐姐便是我親姐姐了,你想娶她也要過我這道關。”

重耳鞠禮道:“在下這廂有禮了,姜姑娘好看,小生心悅誠服,不知姑娘可愿意與小生共渡白首。”

秦曉沒想到他直接向姜齊表白了,這話便不好自己應承。

一室中人都等著姜齊回答。

姜齊道:“公子人品貴重,他日定有作為,婚姻大事,小女子只聽父母之命,不聽公子之言。”

姜夫人道:“大人若無異議,這門親事就定了。”

姜老就等著夫人這話呢,道:“那便有勞夫人再保持一場,也不算入贅,不計較那虛禮,便按照嫁女習俗去辦,一應喜宴皆在府里舉行,世子這幾日仍舊住在陳家,成親之日,我齊兒會在城中舊府出閣,花轎便從那里接親過來此處完禮也就成了。”

重耳道:“多謝姜老,夫人,重耳無以為報。”

姜老道:“你改改口了。”

陳綾同秦曉笑了,姜齊拉著秦曉往廚房跑。

秦曉道:“姐姐這么急拉我過來做什么?”

姜齊道:“我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慌慌的,從來沒這樣過,有些擔心。”

秦曉道:“姐姐素來穩重,即使我才接觸你不過短短數日,也知道你的性子,今日這樣,怕是你動了心思了。”

姜齊道:“什么心思?”

秦曉道:“咱們別在這里,出去說。”

姜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怎么把人拉到小廚房來了。

她道:“抱歉,我一緊張就忘了,平時待在這里的時候不多,但這里能讓我安心。”

秦曉道:“姐姐不用解釋,我知道的。”

兩人到內庭院廊下坐著。

秦曉道:“姐姐這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樣子啊,是好事。”

姜齊道:“如何能知道是不是喜歡一個人呢?”

秦曉道:“姐姐此前我猜多半是因為姜伯伯極力推薦才打算與重耳公子結為連理吧。”

姜齊道是。

秦曉道:“現在看來,姐姐是喜歡上重耳公子了,才會見到他時便緊張,或者是不好意思。”

姜齊道:“這就是喜歡嗎?”

秦曉道:“若是換了別人,我不好說,但看到你方才的模樣,我可以確定了。”

姜齊默了會兒,道:“那你能不能看出來,他喜歡我嗎?”

秦曉道:“姐姐也開始在意了嗎?”

姜齊道:“以前我不懂這些,總覺得無所謂的,被你一說,我有些發覺自己也不是全不在意的,我想要他也能喜歡我,這樣的話我或許更能說服自己成親。”

秦曉拉了她的手道:“姐姐可放心了,世子對你的心意是真的,當然不可能像我和綾哥哥這樣,畢竟我們是青梅竹馬,世子與姐姐相處日短,不過,來日方長,憑世子今日的誓言,以后姐姐一定會是齊國最有福氣的人。”

姜齊道:“你也是,綾公子對你的情意滿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吧。”

秦曉道:“對。”

姜齊大出一口氣,道:“哎呀,原本光羨慕你和綾公子,殊不知這里面竟然是有這么多情愫。”

秦曉道:“姐姐后悔嘗到其中甜頭了嗎?”

姜齊道:“不,我慶幸自己能知道其中滋味,說來,你和綾公子經歷了這么多,當真是令人佩服。”

秦曉道:“綾哥哥對我太好了,好到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除了嫁給他,我也沒有別的想法,其實,要這么覺得,我和世子還有一點相似,都是孑然一身。”

姜齊道:“那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嫁給他嗎?”

秦曉道:“會,當然會,如果說這輩子一定要嫁人,那一定是他,不會是其他人。”

姜齊道:“突然又有信心了,看到你這么堅定。”

秦曉笑道:“姐夫來了。”

姜齊身子一僵,聽得身后重耳道:“姑娘在這兒久了,小廚房的涼粉熟了,夫人尋不到你。”

秦曉起身道:“我去找綾哥哥了,姐夫陪姐姐說說話,小廚房那邊我去看,不用擔心。”

重耳作揖道:“有勞。”

秦曉道回禮后快步離開了。

姜齊道起身作揖道:“公子慢慢逛,我去看看涼粉。”

重耳一把將人拉住了,道:“小廚房不需要那么多人,麻煩齊兒領我熟悉熟悉這里,不然我怕成親那晚我找不到新房。”

姜齊忽然聽得這話,臉上飛了紅霞,掙著要走,道:“認路的話找舒爾帶你吧,我去……”

重耳把人圈在懷里,道:“舒爾不是主人,不如你熟悉這里,齊兒今日這么好看,為何要躲著我?重耳哪里做得不好嗎?”

姜齊道:“沒有。”

重耳道:“那是你不喜歡我?”

姜齊道:“沒…沒有。”

重耳道:“我喚齊兒,可以吧。”

姜齊道:“可以。”

重耳道:“那不要躲著我了好嗎?今日得了允準,可以和你說說話,你再躲著不見我,我們可是更生疏了。”

姜齊道:“那……那你先放開,我帶你四處看看。”

重耳道:“可是我想多圈著你好好看一會兒,都沒有這么近好好看你,我們相識不久,我怕你不肯同我親近。”

姜齊道:“你……你喜歡我什么?”

重耳驚喜道:“你說什么?”

姜齊道:“你喜歡我嗎?”

重耳道:“喜歡,有多喜歡現在不能告訴你,以后你會知道的。”

姜齊道:“我不太懂男女之情,你別騙我。”

重耳道:“不騙你。”

姜齊道:“嗯。”

大婚當日。

陳府。

荊離幫著重耳往胸前系大紅花。

重耳道:“你會不會呀,系了半天還是這個丑樣子,一點不神氣。”

荊離也是高興壞了,道:“公子,荊離沒成過親,哪里會這個,就是之前看陳公子大婚時跟著看過一回。”

陳凌進來,看到二人大花還沒系好,道:“世子這么慢可不行,吉時不等人的,我來。”

陳凌不愧是開綢緞莊的,一上手,三兩下就好了。

荊離道:“還是凌公子手巧。”

重耳道:“多謝。”

陳綾道:“我娘子一早便過去舊府陪齊姐姐了,姐夫可快些,不然我娘子回頭要說我沒幫著你的。”

重耳道:“好了,走吧,妹夫,這親上加親的,都讓我賺了。”

陳綾道:“給姐夫道喜!都打起精神來,不要失了我陳府臉面,敲得好,吹得響的有賞!”

姜府老宅。

秦曉道:“舒爾,快把鳳冠拿來!”

又道:“舒爾,快,給姐姐倒杯水!”

姜齊也沒想到,平日處亂不驚的,這時候突然心狂跳了。

秦曉看她不時拿手壓著心口,道:“姐姐松口氣,別想太多,這喜服束得緊了些,我給姐姐放寬些,也不會勒得慌。”

姜齊道:“曉曉,我現在手心全是汗怎么辦。”

秦曉給她系著腰帶道:“不怕,待會兒手里拿了金雀扇就不會了。”

舒爾道:“夫人,鳳冠來了。”

秦曉道:“好,先捧著,等荀嬤嬤來了再戴吧,那鳳冠看著該重的。”

姜齊走近了左右瞧了瞧銅鏡里的自己。

秦曉拿了鳳冠,道:“怎么樣,姐姐是美的,待會兒姐夫看了心里不定喜歡成什么樣呢!”

姜齊道:“大君賜的喜服定然是好的。”

秦曉道:“荀嬤嬤估摸著也快回來了,姐姐坐下,戴鳳冠了。”

荀嬤嬤果然來了,還沒見人便聽聲音道:“姑娘,前頭花轎落地了,姑爺應該在前廳了。”

姜齊戴好了鳳冠緩緩轉過身來,荀嬤嬤一見,喜道:“往日知道姑娘不愛那釵環玉佩的,早知道我就該逼著姑娘打扮起來,多好看的孩子。”

姜齊道:“嬤嬤莫要夸齊兒了,我不禁夸,剛降下去的紅霞又要飛出來了。”

荀嬤嬤道:“好孩子,老奴看著你長大的,好,好,今兒便要嫁人了,嬤嬤說好看那就是好看的。”

秦曉道:“嬤嬤不必傷感,姐姐還在姜府的,即使嬤嬤陪夫人住老宅了,姐姐也是時常可以過來的。”

荀嬤嬤抹了抹眼淚道:“夫人說的是。”

秦曉把金雀扇遞給姜齊道:“姐姐拿著,上轎子前不可以卻下。”

姜齊道:“舒爾陪著我,你呢?”

秦曉道:“姐姐安心,我待會先過去新府了,綾哥哥這會兒應該過去了,姜伯伯和伯母都在這里,那席面需要人過去看的。”

姜齊抓了一把金粿子塞給她道:“辛苦了。”

秦曉道:“給姐姐道喜!”

一時鑼鼓喧天,鞭炮大鳴,重耳行走在齊國街道上,看著民風和樂,心覺不勝感激。

新府里,除了陳綾,還有齊君派的禮臣幫著安排各項事宜,姜老素來不設宴,這一回是稟了齊君,也將禮帖送到了朝中大臣手上,場面可謂盛大。

姜老有意如此,與齊君商議后,借此席面把重耳推到眾人面前,有了姜家入贅女婿這一層身份,行事再合適不過了。

席間有人云,本想著向姜家提親,不成,都在等著看姜老會選哪家公子,卻不曾想,最后來了個晉國世子,朝堂中人誰也沒占得好處,也沒有壞處,本不想出席的人家也都來了。

姜老正是因著不想勾連了任何一方,所以有了這么個打算。

入夜,重耳佯裝醉酒,被人扶著入新房。

陳綾秦曉沒有回去,留著收拾殘局。

姜老與姜夫人回了房,熄燈靜坐。

姜齊撐著身子依舊坐得挺直,金雀扇緊緊握著,一刻不曾放松。

重耳還沒有回來。

此時國寺圍墻外,一伙黑衣人貼著墻行走,劍影一閃而過,寺門緊閉。

黑衣人翻墻而入。

小白坐在禪房里正翻著秦曉給的包袱。

小白道:“秦姑姑給的這都什么?”

挑挑揀揀,他從一堆肉干糕餅之下撥出了一把匕首。

小白拔出來看了看,道:“有意思。”

寺中人皆睡下了,只余他這一盞燈,在漆黑夜中亮得分明。

黑衣人在慢慢潛近。

小白把匕首藏進袖中,端坐著挑了一塊肉干咬著。

已經匍匐在窗下為首的黑衣人甩出三枚銀葉針,滅了小白屋里的燭火。

小白咬著肉干的動作一頓,黑暗里他的眉頭一皺,實在討厭。

取下燈罩子,再取出另一袖中的火折子重新點了燭火。

屋里又亮起來了,三枚銀葉針扎在一塊梅花糕上。

黑衣人知道屋里確實有人,為首的取出令牌示意滅口,其余人拔劍四顧。

小白把手里的肉干塞進嘴里,拔了一枚梅花糕上的銀葉針放在燭火上烤著。

黑衣人再次出針熄滅燭火,在這一瞬間其余人破窗而入。

小白早就閃身出門了,黑衣人撲了空再出來時,重耳趕到了。

小白喜道:“我可以改口叫姑父了吧!”

重耳提著劍,把小白拉到身后,道:“收拾了這群黑衣人再叫不遲,娘子還等著我回去洞房呢!”

小白道:“你突然不拿扇子,改拿劍了看著好生厲害!姑姑見到了一定對你一見傾心。”

重耳道:“扇子交給娘子了,久不提劍,今晚正好練練。”

小白道:“贏了他們,回去我一定送一份大禮給你和姑姑當賀禮!”

重耳道:“多謝公子!”

說完便攻了上去,黑衣人招架不住,為首的見狀便出葉針,重耳沒有扇子在手,便道:“公子,可否借你外袍一用,我身上穿的是喜服,不可損。”

小白高興著脫了外衣道:“姑父接著!”

重耳飛身用劍挑了小白拋來的衣服,用左手抓著用來收黑衣人出的葉針。

不多時,一伙人都被打趴了,為首的要逃,小白斂了看戲的那副笑臉,眼神一冷,使出了方才從梅花糕上拔來的葉針,那名黑衣人中針倒地。

他拔了耳后的葉針爬起來時,重耳的劍便靠在他的脖子上了。

小白過來扯下他臉上的蒙面。

一張秀氣的臉出現了,舒爾。

重耳不驚訝,他就是跟著她過來的。

小白震驚了,道:“真是你,舒爾,你騙得我好苦!”

舒爾呸了一口血,橫眉冷對。

小白道:“你知道我在這里吃了多少素菜嗎,我都快哭了,你這丫頭沒良心,為什么要當殺手,姑姑對你不好嗎?”

重耳道:“這位,可不是我娘子能輕易使喚的人,我說的對吧,舒公主。”

小白一屁股坐在地上,道:“公主!你是哪門子的公主啊?”

重耳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這時,寺里的燈火都亮了,齊君從大殿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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