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黯然退場
書名: 伊藤佐里探案作者名: 道爾·肖本章字數: 3924字更新時間: 2023-11-08 21:23:40
與此同時,劇場內也不安定,有美島寬子父母的哭喊聲,他們本因工作忙沒能來看自己女兒的演出,可誰曾想,出門的那一面是最后一面。老師同學警察無不上前安撫,可絲毫沒有效用。
慘烈之狀,兇手躲在暗處欣賞,一抹冷笑似在訴說,這才是公平吧。
臨時審訊室,第三嫌疑人:谷本孝形老師。
“谷本老師,可以麻煩您講一講,您在美島寬子同學的候場室做些什么嗎?”佐里問著。
“我作為寬子的指導老師,賽前去加油鼓勵是件很正常的事。”谷本沉重郁悶地面對審訊,說不出太多話來。
“請詳細說說。”
“我,我進去的時候,恰好看到桐島同學正坐在休息椅聆聽寬子彈琴,看到我來了,桐島同學起身與我打招呼,見寬子一曲彈完,桐島同學便說自己不再打擾,出去了。我不過照常關心幾句,‘寬子你彈得不錯,沒必要緊張,即使第一次上臺演出,也會讓觀眾為之驚嘆的,這是你大放異彩的時候,你上臺的那一刻,就是整個劇場的中心。’隨后,我又讓她在上場前好好休息,適當喝水。鼓勵完我就走了,因為我的學生不只寬子一個人,我還要去關照后面的學生。”
佐里順口一提:“沒做其他事情嗎?”
“我發誓,沒有,我甚至沒碰什么東西。”
一陣敲門聲,坂井警官探出腦袋:“不好意思打斷各位。”
井一抬起頭詢問:“是找到了嗎?”
“我們搜遍整個劇場,未能找到黛粉芋的殘留液以及裝有黛粉芋的瓶子之類,不過好在找到美島寬子的中毒原因。”說著,她端出寬子的水杯,表示:“經測定,這杯水有一定量的黛粉芋汁液,寬子正是喝了這杯水才會中毒。”
“喝水?”佐里情不自禁再次以懷疑的目光望向谷本老師:“老師,您剛說,要美島寬子同學適當喝水?這莫非是您的心理暗示?”
這下是慌神了,谷本孝形連連擺手身體后仰,辯解都結巴起來:“不是我啊,我就隨口一說,而且我說的也沒錯啊。別冤枉我,我都沒有碰過她的水杯又怎么下毒!”
“可是您又有什么證據表明您沒有碰過那杯水呢?我知道,在之前一起殺人事件中,您是有絕對不在場證明的,但如果兇手果真是您,我一定有辦法推翻。”
第四位嫌疑人:矢澤愛。
佐里無奈一笑:“矢澤同學,你又為什么會去找美島寬子。”
矢澤愛一臉無辜地趴在桌上,氣呼呼道:“又不是我想去找她的,還不是前一天在學校的時候寬子找到我,說是要給我一樣東西,很重要,約好今日賽前給我,就是這樣。”
“所以她把東西給你了嗎?”
“嗯,我也沒想到,竟會是雪希去年送給她的御守,保佑她今后參賽能夠順利拿獎。”隨后,矢澤愛從口袋里拿出藍色精致的御守擺在桌上。
“她還有補充說明什么嗎?”
“寬子說抱歉,說自己是個懦弱的人,這個御守交給我就相當于是還給亡去的雪希,想對她說句對不起。”
佐里頂著鼻梁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想到雪希真心贈與御守,卻換回沒良心的陷害。
“還有其他的話嗎?”
“再沒了,我只是道聲‘謝謝’便帶上門離開。”
“你與美島寬子交流期間,有沒有見她喝水?”同時,佐里亮出方才坂井警官遞交的玻璃杯。
矢澤愛為難地回憶,眼睛忽地一亮:“有的,我記得我剛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寬子在喝水,用的就是這個玻璃杯。”
審訊結束的一刻,佐里不自覺伸長脖子端詳回憶四位嫌疑人的供詞,思緒凝聚深沉的眼神里洋溢著不安與憂愁。
“謝謝你,可以先行離開了。”佐里淺淺留下一句話,回首便問道:“警部,坂井警官有沒有說明具體是在哪里找到這玻璃杯的?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好,你跟我過來。”
一路跟隨井一走進美島寬子的候選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右手邊的黑色鋼琴,以及左手邊的休息區,一張不是太大的桌子,一張椅子,以及靠邊的沙發。
井一指關節敲敲休息區的桌面:“是在這里。”
“也就是說,兇手極有可能在此處投毒,且美島寬子不知情。尤其重要的一點,實質上兇手也有賭的成分在里面,萬一上臺前美島寬子沒有喝杯中水,那就完成不了此次兇殺案。”
再次回想四人的審訊內容,佐里出神地回望整個候選室格局,倏忽間,他想到美島寬子在舞臺上的頻繁失誤。心跳減緩,愈加地覺得整個案件的不對勁,冷凝著臉,意識到事情的恐怖。
有那么一個人,穿梭在案件之間,卻無人注意,無人懷疑。
“真霧,真霧!”佐里倉促地探過門邊,呼喊著真霧的名字。此時的真霧正與純優凌子在走廊交談,聽到動靜應聲道:“欸,來了!”
佐里手忙腳亂地瞎比劃著:“我不記得美島寬子是如何談錯音的了,你有絕對音感,應該還記得住吧?”
“嗯嗯,先是兩次把Do彈成Re,中間漏掉一個音,緊接著將Fa彈成So。”真霧眼見佐里的著急簡要概括說明。
“或許,在她發覺自己中毒無可救藥之時,想到兇手是誰卻又無法說出口,通過這種方法來提示我們,她果真是猜到兇手了。”佐里似乎離真相不遠,念叨:“邊彈鋼琴,邊想暗號,她沒可能想出太復雜的,最簡單的就是我們再熟悉不過的五十音圖!”
佐里心中已然有了兇手的名字,他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驗證:“五十音圖第二行,第二個音是Ki,中間的漏音是指,是指Kyo嗎?第二行第五個音是Ko,所以是……”
“Kyoko!杏子!”真霧驚呼道,不可思議地捂住嘴:“莫非是,桐島杏子嗎?!”
凌子眉凝糾結訥訥回道:“怎么會是她?”
“因為下毒時機,在四位嫌疑人的陳述中,除桐島杏子以外的三人都是與死者當面交談,幾乎沒有可能在杯中下毒的機會,而桐島杏子就不同了,你看這候選室布置。當死者彈奏鋼琴時背對休息區,桐島杏子完全有機會坐在椅子上聽曲時悄悄下毒不是嗎?”純優倚在門上背著手,涼淡的口吻讓人不覺她有一絲驚訝。
“安藤說的很對,而且,她完全符合我們之前對兇手的側寫,與死者相熟,鋼琴技藝高超。”佐里不茍言笑道。
恰碰此時,桐島杏子慢悠悠晃到門前,駐足在純優身后,掩口失笑,卻又似笑非笑:“你們,是在說我嗎?”
純優不緊不慢側身瞥上一眼,陰陽道:“不愧為天才音樂學者,聽力果然不錯。你說的對,我們目前認為你是本起案件兇手。”
著一身白紗裙的杏子不甘示弱,上前一步,立于純優身側,噗嗤一笑:“認為?那你們認為我殺害四位同學的動機是什么?你們該不是覺得我怕她們搶了我的第一名吧?這位姐姐,你別太搞笑了。”
“我當然不會這么認為,你可是天才,誰會比天才更耀眼呢?找到你犯罪的證據,動機你自會說出來。”純優依舊沒有睜正眼看她。
“也是,可你們,還沒有證據吧?無論是前三起案件,還是本次案件,你們找到什么證據了嗎?”杏子裝模作樣俯下身撣撣衣裙上的灰塵,舉止還是那樣的優雅,挑出任何毛病。
可偏偏就是這樣平平無奇的小動作,使在場三人為之一怔,真霧那模糊的記憶悄然蘇醒,她終于明白在審訊室時自己為什么會覺著哪里奇怪!
三人默契地異口同聲:“你的絲帶哪去了?”
話音剛落,杏子如石像一般止在原地,面部僵硬地再也看不出剛才的狂妄。
“難怪我看你有種說不出的異樣,原來是著裝。舞臺之上,你的白紗裙腰間分明用白絲帶系著蝴蝶結,可現在空空如也。”真霧不服氣地怒懟。
佐里疲憊地坐在沙發上,說出自己的猜想:“你很聰明,認為瓶裝液體扔在哪里都不安全。畢竟在短時間內,警方開展搜查也會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瓶瓶罐罐上。誰又會想到兇手預判警方的預判,她下毒用的不是液體,而是提煉曬干的粉末。用紙包怕被發現,于是你選擇利用自己的優勢,通過絲帶折疊的方式將粉末包在里面。”
明眸蒙上一層灰,灰暗地垂下,自嘲一笑。
“你以賽前輔導為由來到美島寬子的候選室,趁其專心致志背對你時,大膽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粉末倒進水杯,毒粉瞬間融進水中,無色無味,誰能發現。你的確無法保證美島寬子會喝下水,但你知道,一個緊張的人大概率是會通過適量補水減壓的。事后,你自然地將蝴蝶結系上,神不知鬼不覺,因為你是第一位上臺,幾乎沒有時間走遠扔掉它。最保險的方法,帶著它上臺。下臺后,你擁有充裕的時間將它處理,可誰曾想,這一多余的舉動,恰恰暴露了你。”
“所以,你敢說出你的絲帶在何處?敢讓警方去查驗上面是否留有黛粉芋殘跡?”佐里狠狠反問。
驀地,眼底里生出不甘的淚水,可天生傲氣的她堅忍著不讓它流出,她仰頭釋笑:“伊藤偵探,你推的不錯。可是,可是我不甘心啊!為什么她們四個人間接害死雪希卻無事,活得瀟瀟灑灑,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你是如何得知當年真相的。”佐里平靜相問。
“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得知雪希死訊時,我就不相信雪希是自殺的。賽前她自信地跟我說,她會緊跟我之后,拿下第二名。我當時很開心地鼓勵她,希望她能超越我成為第一名。這樣的她,即使有些壓力在身上又怎會在賽前突然跳樓!”
“我深知,山本雪江一向與雪希不交好,去年的比賽,她也是想拿下第二名,于是我猜測此事既然發生在學校,是否與雪江有關。為此,我以指導鋼琴為由,約她出來單獨吃飯,我又以釋放壓力為由將她灌醉,這才抖出她只是跟其他三人一起把雪希關在廢棄教學樓而已,沒想到她為了參賽竟爬窗意外墜樓。”
“那三人,今年是第一次參賽,不過是與雪江關系近才加入。我每每在學校里見到她們歡聲笑語的樣子就覺得惡心想吐,為了給雪希報仇,我選擇謀殺。雪希的舅舅父親皆與此事無關,鐘樓殺人我只是找借口向松永檢引問來鐘樓管理人員的上下班時間以及出入口內部構造的圖紙。雪希父親找到寬子也是因為我告訴他真相他才知道。”
“我暗暗發誓,一定要讓他們死在或被發現于雪希當年上臺演出的時間!”
佐里不禁問道:“你與松永雪希的關系究竟是?為什么學校里的老師學生都不知曉你們二人親密?”
“我是她努力的目標,她找到我,想讓我課后指導她彈琴,此事也沒告訴外人。”
風見警官早早收到井一發送的消息,在私人衣柜里找到被丟下的白絲帶,經過化驗確有黛粉芋殘留。
當他進門在身后擺出證據時,杏子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
井一無奈上前,替杏子銬上手銬,對表:“桐島杏子,于八月二十二日晚十八點十分因故意殺人罪被捕。”
“你有想過自己的父母嗎。”
抬眸望著井一為自己戴上冷酷無情的手銬:“想過,可我真的無法忘懷雪希的死,我以為,我也能逃過法律的制裁。”
我不覺得我錯了。
到底是,世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