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今日開放，但這攬月樓畢竟是高雅之地，能進來的，都是有身份的。

兩人都帶著面具，自然看不出身份，門口的侍衛見狀直接把她們攔住了。

“還請二位姑娘出示您二位的身份。”那男人說話時沉穩冷靜，絕不是什么普通的侍衛。

“身份？”蘇黎曦淺笑了下，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給那侍衛看，“不知道，這個行么？”那侍衛大吃一驚，趕緊躬身讓路。

那令牌正是段梓鈺之前給她的，說是出入宮門方便些，那侍衛能在這邊盤查身份自然見識多，一見是段貴妃的令牌就乖乖讓了路。

雖然這攬月閣的外面顏色過于艷麗了些，可這里面卻沒有半點俗氣，從裝潢擺設就可以看出主人品味的高雅，想必這里面才是真正的主人，百里霄陵的杰作了。

二女扶著欄桿，提著裙子攀上階梯，一路上有許多人好奇的瞧著她們，相必是因為她們臉面具的緣故。來到頂樓，蘇黎曦和姜檸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好可以欣賞外面的美景。有侍者給她們端上來茶點和小食，蘇黎曦詢問價錢，侍者笑道：“主人說，七夕是個歡快的日子，今日所有進入這攬月閣中的人所花費的銀兩全部都由主人來承擔。”

這攬月閣里的侍者確是很奇怪，每一個都不像是普通的樓館雜役，規矩能干不說，單是看他們的神情就知道是受過一定訓練的。

這攬月閣的主人倒是有意思的很，看來，該去查查了。

忽而傳來一陣吵鬧之聲，蘇黎曦和姜檸都是一驚，這攬月閣不比平常地方，怎地有人敢在這里鬧事？更何況，能進來的都是有身份的，誰又會在這里鬧事？

“黎曦...”姜檸輕輕扯了一下蘇黎曦的袖口，眼神詢問意見。

“我們去看看罷。”

退開廂房的門，來到頂樓大廳，就看到一張倒地的圓木桌和摔碎的茶盞。

人群中間有男人酒氣沖天的叫嚷聲音：“本少爺...今日就是要讓謫...姑娘陪我喝酒，你們這些雜碎都給我起開！”再看大廳角落里，一個身著翠綠色一群的美人早已嚇得花容失色，正拿著手絹拭淚。

那可不就是之前她們在樓下瞧見的，那個在頂樓唱曲兒的暮煙館的謫璃姑娘嗎？再去細看她的表情，蘇黎曦唇角輕輕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聶公子，謫璃姑娘今日是我家主人特地請來在攬月閣唱曲兒的，可不會陪酒啊！您大人有大量，別讓小人們難做，日后主人定會感謝您的！”

聶公子？京城里姓聶的可就太常寺卿聶建勤那一家，聶家聽聞嫡系的只有一個兒子，據說是叫聶傅友，應該就是眼前這位了。而聶家的嫡女，蘇黎曦也有過一面之緣，是在賞花宴時，云侯公子云皓祥之妻聶沁月，真是看不出來，聶家的女兒那般的知書達理，兒子居然這副模樣！

聶傅友的酒瘋還在發作，顯然那些下人是攔不住她的。

蘇黎曦看了看這滿地狼藉，又看了看蜷在角落里的謫璃，緩緩開口道：“聶公子可否聽我一句勸，不要為難這一個弱女子？”

她這聲音不大，卻充滿了足夠的震懾力，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她，聶傅友撥開圍在自己身前的這些侍從，上下打量著蘇黎曦，不屑道：“你是誰啊？”雖然依舊匪氣十足，卻比之前多了一絲慎重。

這戴面具的女人，像是個不簡單的，這一點從她剛剛散發出來的威懾力就可以看出。

姜檸見狀，不由得擔心的看了蘇黎曦一眼，雖然她也看不慣那聶公子的做法，但若要像蘇黎曦這般站出來為那女子說話，她是萬萬不行的。招惹了這件事結果怎樣，會不會得不得罪這聶公子暫且不論，但是那聶公子從不會說出好話的嘴就勾夠人心驚的，正因如此，京城的姑娘都對這聶公子避之不及，蘇黎曦畢竟才來京城不久，肯定是不知道京城還有這么一號人物，她擔心...

蘇黎曦明白她的意思，輕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她向前走了幾步，面帶微笑，毫無懼色道：“聶公子，小女子聽聞，這暮煙館的謫璃姑娘只是個唱曲兒的，并不陪酒，今日她來此也是這攬月閣的老板所請，公子又何必為難人家呢？”每個字眼兒都是有理有據，攬月閣那幾個聞言都是感激的看了蘇黎曦一眼，重重的點頭表示贊成。

“本少爺想叫她陪酒，她就必須來，管他什么攬月閣老板呢？今兒個本少爺的包廂...嘔...”聶傅友喝的確實太多了，話還沒說完就嘔了起來，幾個侍者趕忙給他找了個罐子，以免吐到地上，這一舉動，惹得周圍姑娘紛紛掩鼻皺眉。吐完了，那聶傅友像是清醒了些許，沒有之前那么暴躁了，從自己隨性小廝手中取來帕子擦了擦嘴角，看蘇黎曦依然站在那里，動作表情紋絲不動，不禁疑惑道：“你又是誰？還帶著個面具，是怕誰認出你來嗎？竟然敢管本少爺的事情？”

“不管我是誰，聶公子總該講一個‘理’字。”蘇黎曦沒回答他，反倒是這么說了一句。

聶傅友見她并不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痞笑了下，這一笑竟讓他渾身都充滿了一股流氓氣息，他邁著并不怎么規矩的步伐，朝著蘇黎曦緩緩走來，葉依下意識地就是靠近蘇黎曦，用警告的目光看著那聶傅友。

聶傅友看這身著男裝的小丫頭一臉的寒氣，笑的更加邪肆了，“不如，姑娘把面具摘下來讓我一睹芳容，我就放過那丫頭，如何？”最后兩個字吐出，空氣中充滿了曖昧。蘇黎曦見狀，也不回答，也沒有什么動作，只是淡笑著看那聶傅友，雖是笑，卻不及眼底。聶傅友看著她清揚起來的紅唇和那雙看不真切卻格外清澈明麗的眼，心中一陣癢癢想要看清她的樣貌，他現在的心情，竟然比之前想那個唱曲兒的陪酒還要迫切。

蘇黎曦開始是淺笑，最后直接輕笑出聲來，“聶公子可真有意思。”聶傅友不知她為何發笑，卻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他的笑卻是爽朗的大笑：“哈哈哈，我一向如此。”蘇黎曦轉頭看向角落，那個暮煙館的謫璃姑娘已經不見了蹤影，她這個舉動一出，周圍人都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許多人都驚呼出聲。